其实相对于他目前已经占到战斗打响之前一半兵力伤亡比例,当面日军伤亡数字更加惊人,夜间近距离的激战,精度高低并不是决定性的问題,谁手中的武器,在单位时间之内的射速快,谁就占了便宜。
而且颇有自知之明的李贺,是高低不与日军打他们最擅长的白刃战的,他知道自己的自动步枪射速虽然快,但是枪身却比日军的三八式步枪短了一大截,而且自己在兵力上,又占据绝对劣势,如果与日军打他们本身就擅长的白刃战,那么吃亏的只能会是自己,所以在战斗之中,他宁愿稍微后撤一些,也不和日军打白刃战。
日军只要接近,一律以密集的弹雨招待,在抗联优势的步兵交叉火力配合之下,参战的三百余日军,半个夜晚就伤亡达到了二百余人,尤其是因为地形的限制,只能采取添油战术的三道院子争夺战,一下子就伤亡上百人。
可以说相当于一个正规的野战中队,在争夺这个对于整个通辽县城來说,不过小小的院落里面被打残了,此时无论是当面的日军,还是固守已经成为废墟的院落的李贺,都因为失血过多而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
血都要流干了,力气已经消耗余烬的双方,只不过都在依靠着自身顽强的意志力还在勉强的硬撑着,就这么隔着两条东西两条不太宽的小街道干瞪眼的在对峙着,虽说都知道对手的实力已经所剩无几,但是谁也沒有能力彻底的吃掉对方。
除了不时的步枪和机枪火力对着射击,再加上日军偶尔打來的掷弹筒的爆炸声,李贺所在的位置,所有的攻防战已经全部停了下來,除了其他方向依旧密集的枪炮声之外,这里倒是整个通辽县城内所有的战场上,相对最平静的一块。
而在天亮之后,李贺的那位自出发后,一直沒有消息传來的教导员和他带领的三连终于出现了,只是出现的位置不太对,他带领的三连主力,沒有利用李贺给他创造的机会从背后直插伪满县政府,而是打到了更向西南方向一些的伪满通辽邮政局。
也就是说这位教导员带的三连,穿插的距离有些跑偏不说,还穿插的过远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们在邮政局与日军一部机动兵力遭遇,虽说遭遇到的日军兵力不多,但是却被这股日军死死的缠住,已经无法继续纵深突击或是重新打回李贺为他们制定的目标。
接到通报的李贺,面对这种情况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自己曾经担心的问題,到底还是出现了,这位老兄居然真的将部队带着跑偏了,伪满县政府与通辽邮政局虽说在距离上并不远,但却在其西南方向,也就是说,他的穿插距离有些过远了。
非但不能给自己一点策应,搞不好眼下自顾不暇的自己,还得替他协调友邻部队支援,伪满通辽县政府的位置,就在自己的西南方向不远的距离,自己让他直接迂回、穿插那里,就是要起到两个点相互策应。
甚至是与正面沿着通辽县城北大街推进的二连,从北面和东面攻击伪满县政府,同时三方面在实际距离并不远的作战之中,可以起到相互支援和策应、配合,以及分散当面日军注意力,让他们摸不清楚自己的主攻方向。
同时分散敌军的防御兵力,相互为友邻创造战机,结果现在搞出这样一种局面來,自己之前苦心制定的所有规划彻底的落空了不说,还变相的将自己和二连剩余部队,逼到了孤军作战的境地。
对于现在压力极大的李贺來说,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唯一现在还有些安慰的是刚刚师参谋长來的战况通报,北面五十三团部队已经全面突破北门方向日军防御,目前已经进至北顺城大街,距离自己当初的目标伪满县政府已经是近在咫尺。
另外一部大约一个连的兵力,已经打到了距离自己不远的泰山宫一带,虽说因为不知道自己所在的方向,暂时无法策应自己作战,但是对于自己所处的窘迫境地,还是有一定的缓解的。
而在自己南边,在得到了师里加强了工兵和侦察连各一个的二营主力,已经陆续突破日军的阻击,沿着中心大街与南大街齐头并进,已经打到了通辽县城中心线部位汇昌盛洋行的位置,并将相当一部分日军,一步步压缩往西城墙方向。
最关键的是自己沿着北大街发起进攻,也是他手中三个连之中建制最完整的二连,现在已经打到了距离伪满通辽县政府不到二百米的距离,而这个消息,无疑是他目前接到的最好的消息。
只是即便发起攻击的时候,这个二连虽然满编的,并得到了无后坐力炮和十二毫米机枪的支援,但毕竟只有一个连的兵力,而且他们担负着也是日军兵力最集中,工事最完备的主要方向进攻,在昨夜的激战之中伤亡也不轻,眼下的兵力已经严重不足,在日军拼命的阻击之下,已经出现后续攻击乏力。
其实如果不是李贺抽冷子來这么一下,将整个北大街东半部的日军主要兵力,都吸引到自己身边,仅凭一个连的二连,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到眼下这个位置的,一个连的兵力,那有那么大的能力真的在日军全力的阻击之下一个晚上的时间,搞出这么大的战果。
原本按照李贺的思路,二连担任的实际上是佯攻,吸引北大街东半部日军守军注意力的,以方便自己带着其余的兵力在日军背后穿插,但是沒有想到,却因为执行方面的某些失误,反倒是让原本是佯攻的二连,却是进展之中最大的一个。
只是二连进展的虽快,但是受制于兵力的限制,并沒有将身后的小股日军彻底的肃清,在二连身后,还残存着数量不少的小股日军,而这些在他们身后大量残存的小股日军,对二连的威胁还是相当的大。
犹豫了好大一会,李贺最终拿起报话机,语气极其强硬的要求教导员那边不惜一切代价摆脱当面日军之纠缠,全力向二连靠拢,不惜一切代价这几个字,李贺强调了三遍,至于那边教导员的感受,他就顾不得考虑了。
他现在清楚的是如果再不想办法增加二连的兵力,苦战一夜已经伤亡过半的二连,甚至有被身后重新集结起來的日军反包抄的危险,如果不是北面的兄弟部队,也打到了伪满通辽县政府附近,分散了日军的注意力和兵力。
如果被打散的小股日军,因为过于分散,还未能集中起來,再加上师里后续投入的部队,已经陆续开入通辽城内参战,也吸引这部分日军的注意力,那么二连现在非但不能占得先手,反倒是已经处于危局。
一旦二连被日军围歼,那么自己之前制定的以自己指挥的一连吸引周边日军注意力,二连与三连,在南北穿插迂回直插日军在整个通辽城内的防御核心伪满县政府的计划,将全部翻盘不说。
甚至对整个通辽城战局的影响,也是相当致命的,北大街一线正面将再无威胁的日军,可以全力迎击北面插过來的兄弟部队,这样,整个中心大街北面的战局将处于一个僵持的情况,这无疑将会大大的拖延夺取通辽的时间和进程。
所以李贺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相当的强硬,让人感觉到他不是在与自己的教导员沟通,而是在训斥自己的部下,如果不是脑子里面还保持一丝的冷静,他甚至想要直接解除教导员的指挥权利。
尽管这么做李贺也很不情愿,但是对于他來说战机转瞬即逝的道理还是很清楚的,最关键的伤亡过半的二连,如果短时间之内不能得到增援,在优势日军围攻之下甚至有可能自身难保,作为一营之长,他不可能接受自己的一个连队,在眼下这种战局之下全军覆灭。
放下手中的送话器,李贺的肠子都快悔青了,明知道教导员沒有实际一线作战指挥经验,却还是同意了他跟随三连行动的想法,如果在三连长牺牲之后,哪怕是将三连交给该连指导员,也不至于出现眼下的局面。
经验,这就是缺乏实战经验和应变经验的代价,这位教导员太教条,自己已经告诉他无论采取任何的手段,也要找到一个可靠的向导,因为即便眼前这位姑娘表现的很好,毕竟还沒有经过严格的政审,按照纪律他也不可能将整个穿插计划说出來。
而且就算能所谓的提供路线指引,但在既无地图,又是在陌生地域之内夜间作战,也会出现这样和那样的偏差,结果并不可靠,在实际行动的时候,找一个可靠的向导带路,才是一个最佳的选择,不仅可以少走很多冤枉路,在执行计划的时候也不至于出现这样的偏差。
尽管那边教导员沒有说出偏离方向的原因,但是李贺还是大致猜了出來,他认为出现这种情况,肯定是自己这位教导员实在是太教条,不肯违反群众纪律,宁愿自己黑灯瞎火的到处乱摸,也不愿意暂时强迫某位百姓为自己带一下路。
自己这个老兵在迷宫一样的胡同内都迷了路,如果不是找到向导,恐怕现在还在那边转悠无法收拢部队,更何况那位沒有任何实际作战经验,纯属战场小白的教导员,恐怕比自己还要更加狼狈。
只是后悔现在已经晚了,问題是怎么弥补出现的错误,将失去的时间补回來,但眼下已经死在无兵可派的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不惜一切代价,命令三连摆脱当面日军的纠缠全力向二连靠拢,这也是自己唯一能想到的解决问題办法,也是唯一能采取的措施。
但那边执行的结果究竟会怎么样,有了之前的教训,李贺也不敢肯定自己的这个部署能不能成功,好在现在北面的兄弟部队,也打到了伪满县政府周边,二连被日军包抄、围歼的可能性,已经是微乎其微了,这恐怕是李贺目前最庆幸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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