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被这个益子挺进队俘虏的一百多人,杨震手头有详细的资料,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在日军合围时候,被打散的无武装人员。要知道当时的过于庞大的十八集团军总部,仅仅无武装的非战斗人员就高达几千人。
其中甚至很多人,连最基本的兵都不是,更沒有受过任何的军事训练。日军重兵合围的速度相当快,这些沒有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非战斗人员,很多人因为这样和那样的原因突不出去、掉队。
这个益子挺进队虽说人数少了一些,但毕竟手中武器齐全。抓住一些掉队的,手中连根棍子都沒有的非战斗人员,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情。要是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也就不是一支正规的战斗部队了。
这些人只要沒有叛变的,沒有在被俘之后牺牲在日军刑场上的。在四二年杨继财突袭太原的行动之中,大部分都已经被营救出來。其中有北方局党校的教师,冀南银行的工作人员,以及边区地方政府的工作人员,以及总部非战斗人员。
战斗人员基本上并不是太多,大多数也是在与日军主力作战时候被俘的。被这个益子挺进队抓住的倒霉鬼不是一个沒有,但是也真的寥寥无几。也大多是在突围时候被打散的掉队人员,成建制被俘的是一个都沒有。
这个益子挺进队的行动,的确给十八集团军总部突围,带來了一定的危害。但在危害的程度上,远沒有他们吹嘘的那么厉害。最多也就是其提供的情报,使得原本顺利的突围,变成了强行突围。
即便是按照他们自己的说法,一百多人主动去攻击两千人的部队,还打了一天的白刃战。先不说不管战果如何,对于普通步兵作战來说,这个战斗可以说是英勇。但是对于特种作战來说,这就意味着是一个失败的战术运用。
你的目标是什么。你的作战任务是什么。特种部队不是浪费在与敌军步兵纠缠上,更不是浪费在与敌军步兵拼刺刀上。特种兵是人、不是神,他是采取非常规作战的部队,不是当步兵去用的部队。
拿一百多人去与占据绝对优势的敌军拼刺刀,那就只能说这个指挥官的脑袋,被驴给踢了,还踢的绝对不轻。即便是日军的步兵部队,不过一个不满编建制的中队,在四面无援的情况之下,与绝对优势的敌军打一场消耗战,更何况还是白刃战。
日军小部队之前的确屡屡的击败,超过他们数倍的中国正规军。但那是有一个在他们身后,有着他们的主力部队跟随,或是主力就在身边的前提。要是单单的一个日军步兵中队,孤零零的去面对两个团的对手,再让他们去试试。
如果日军那次所谓的特种作战,如果真的像他们吹嘘的那样成功。为何非但沒有发展与扩编,反倒是战后就立即解散。眼下重新组建归重新组建,但当时战后立即解散这一事,本身也说明日军对这个所谓的挺进队,取得的刨除水分后真正的效果,应该并不是很满意。
对于这个被日军自己吹上天的所谓益子挺进队,杨震其实早就有了相当的了解。四一年日军对华北大扫荡之后,得知日军在此次扫荡之中,出动了特殊作战部队专门对十八集团军总部进行追击、破坏。
杨震便通过中央以及当时挺进军司令员,专门从十八集团军总部,以及一二九师留守部队那里,要來了日军此次行动的详细资料。该资料在杨震的要求之下,详细到了每一个曾经与这支日军部队交过手的干部、战士的描述,以及当时郭家峪以及十字岭两场战斗的参与者的叙述。
经过苦心研究,杨震发现这个益子挺进队,其实最多也就算是一个特工部队的模式。而且其行动模式,是与当时的日军在扫荡之中整体战略配合的。他们的行动除了浑水摸鱼之外,更多的是配合周边快速合围的日军重兵集团,并为其提供情报上的支援。
如果沒有周边日军快速合围的重兵集团,分散了十八集团军总部的注意力。再加上十八集团军之中,非战斗人员与机关过多,行动异常的迟缓,被这个益子挺进队死盯住不放。这个益子挺进队根本就沒有能力,独自完成他们上级交给的任务。其行动与真正的特种部队完全是两码回事。
当时在看完资料之后,虽说也引起了杨震的一定警觉,但是对于这个益子挺进队的表现,他却并未太过于在意。尤其是在日军战后便解散了这个所谓特别挺进队之后,杨震也就有些放松了警惕。
但是眼下日军的行动,却引起了他的注意力。此次日军的行动特点,以及整个战场的态势,与当年的太行山区两码回事。当年的日军在扫荡之前,便已经通过无线电监听,大致锁定了十八集团军总部所在的位置。
这个益子挺进队提供的大量情报,也让日军主力一直在死死的咬住十八集团军总部。无论是郭家峪还是十字岭之战,这个益子挺进队行动的时候,太行山区周围部署的重兵集团,正在快速向核心区合围。
尤其是十字岭突围之战,掩护部队都在与两翼包抄过來的日军主力交手。根本就沒有搭理这支咬在自己身后的日军小部队,这才让其杀伤和俘虏了为数不少的掉队人员,以及被打散人员,这其中主要是非战斗人员和轻重伤员。
即便这样在日军合围圈收拢之后,大量沒有突出去的人员,最终在留在根据地内坚持斗争部队掩护之下,几经周转最终还是突围成功。那次大扫荡虽说损失不轻,但是骨干和元气都保留了下來。可见这个益子挺进队的使用,并不是很成功。
而现在就整个冀中战场的战局來看,这支日军特种部队根本就沒有当年那样的机会。也就是说其在任丘,或是任何一个地方的行动,根本就得不到日军主力部队的策应。也就是说这股日军纯属是孤军作战,与四一年的那次完全两码回事。
能在敌占区远离后方,长时间单独行动,并完成上级部署的作战命令,这才真正是特种部队所需能力最重要一点。眼下任丘周边的日军能做到这一点,说明他们就已经摸到了这一作战手段的门槛了。
眼下在任丘战场的这坨敌军,说明了日军的传统侦察思路,也在不断的在进行着改变。如果说当年的益子挺进队的作用,最多也只能称之为超大型的特工队。那么今天的这股日军,才真正有了特种部队的雏形。
尽管这股日军在一路顺风顺水摸到这里,但在战术企图暴露之后,这支日军特种部队的表现证明了他们,远还沒有真正熟悉和掌握了特种作战战术,还沒有跳出传统的侦察步兵的思维方式。暂时还站在门口之处,距离登堂入室还有很远的距离。
之所以能摸到这里,之前并沒有引起太多的波澜。除了其中有一部分幸运成分,以及计划周密和行动果断在内之外,恐怕他们之中肯定有熟悉敌后根据地的人配合,才让他们能摸到这么远的距离。
而日军想要找到这种人,无论是冀中还是晋察冀,或是原來的冀鲁边军区都不是困难的事情。四一年、四二年上半年,日军对华北根据地发动的连续异常残酷的大扫荡,以及随后一段岁月之中,**加上天灾导致的华北各个根据地,在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内面临的极端困境。导致了为数不少的人,或是因为被俘投敌叛变,或是吃不了苦主动投敌当了叛徒。
而这些叛徒之中也不乏具有一定级别,对根据地相当熟悉的人不在少数。有这些熟悉华北各大根据地的叛徒带路,日军的行动自然可以事半功倍。这些人的存在,才恐怕是这股子日军能够顺利摸到这里的主要原因。
想到这里,杨震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也许这些日军能够顺利的摸到这里,极有可能与他有关系。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年七月份叛变的那位前冀鲁边军区司令员。虽然他叛变了,但是一是叛变的时间并不长才四个多月,也就是说眼下已经撤销的冀鲁边军区的基本部署,还在他的脑海里面。
二是他在整个冀鲁边区生活和战斗的时间太长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在他的脑袋里面。身为冀鲁边军区的前司令员,对整个徒骇河至津南的整个地形,敌我态势以及原冀鲁边军区辖区的情况异常的熟悉。
对自己辖区或是作战地域熟悉掌握,这是一个军事指挥员最基本的要求。更何况这个家伙虽说人品不咋地,但是军事上还是有一定水平的,否则当初也不会任命他为冀鲁边军区的司令员了。
如果这股日军是自渤海湾登陆,那一带正好是原冀鲁边军区的辖区。如果他带队,这股日军一路上避开,现在部署徒骇河以北的渤海军区部队,外加绕过自己的战线,摸到了冀中战场的纵深任丘也就好解释了。
不过日军的这些特种部队,虽说还显得稚嫩,在战略上还远沒有脱离陈旧的观念。与抗联自己的特种部队相比,远远还未成熟,暂时还不足为惧。但是有一点必须要注意,那就是日军很明显已经发现这种部队的威力所在,也在抓紧的模拟甚至是模仿。
这一点与自己的前指受到袭击相比,才是杨震更加看重的。而世界上所有国家的特种部队,都是从无到有一点点的积累下來的。更何况日军多次与抗联的特种部队交手,就算亏吃多了也总应该摸出一点门道來。
尽管这个门道,也许只是他们靠着经验,摸索出來的一鳞半爪。可这一鳞半爪也许就是一个基础,如果他们有足够的耐心和心里,完全可以成为他们领悟真正特种作战精髓的天梯。万事开头难,但只要迈出了第一步,剩下的东西还很困难吗。
通过一次次的作战逐渐成熟起來,在加上其本身绝对是世界一流的战术侦察能力和战术,很容易搞出一套符合自己实际的特种作战模式。这个才是杨震最为担心,也是最为警觉的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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