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由于突围时的巨大伤亡和混乱,当新的合围圈完成时,日军已经被分割的更加零散,各个合围圈内的兵力多的两三千人,少了则只有七八百人。而在他们身后的路线上,到处都是被炸的七零八落的尸体。
尤其是需要渡过辽河突围的一路日军,损失更是惨重。尽管该部日军趁着夜色,利用手中的冲锋舟,以及隐藏在河两岸芦苇荡之中的木船。在原有的浮桥被抗联炸毁后,又集中了三百多工兵,突击架设了十几道浮桥。
但在渡河的时候,这十几座浮桥却成了抗联航空兵和远程炮兵,最明显的目标。而两翼截杀过来的抗联地面部队,也把这十几座浮桥当成了主攻目标。调动所有的炮火,以及大口径机枪,全部用来封锁桥面以及两岸渡口处。
这十几座浮桥炸了修,修好再被炸。桥面上抢渡的日军连同浮桥,一同不断的被炸上天。河东等待渡河的部队,也不断被抗联远程火箭炮覆盖。十几个小时的激战下来,辽河两岸与河面上,到处被炮弹、航弹炸死的,天上机载机枪扫射死的,浮桥被炸断后被冲走淹死的日军尸体。
在该处下游河道的一个转弯处,因为水流放缓,水面上更是密密麻麻积累着上千具日军的尸体。河面上黄呼呼的一片,几乎已经看不到河面的本色。战后抗联组织当地渔民打捞了许久,也没有完全打捞上来。
尸体太多了,几乎是捞不胜捞。此后多少年之内,原来闻名整个辽宁省的辽河鱼,当地再无人问津。甚至到了战后几十年,兴修水利的时候,还不断能在河道内发现大量的尸骨,日式钢盔、武器弹药。
仅仅五八年大修水利,一次就在该处河道内捞出上百具尸骨,数吨的武器弹药。甚至还捞出来两门日制四一式山炮,一门五十毫米反坦克炮,轻重机枪一口气捞出来了近百挺,钢盔和九九式步枪码了整整半亩地。用当地一个转业老兵来说,足够装备一个加强团的武器。
强渡辽河突围的这部日军,最终辽河这道曾经被他们,当成阻挡抗联坦克集群的一道天然屏障的河流,最终却成了他们难以逾越的一条生死线。该部突围的八千多日军,除了河西千余人侥幸逃生之外,其余的全部覆灭在辽河两岸以及葬身河中。
原本在突围之前,日军各个师团设想的那些什么壁虎战术,什么在必要的时候采取的刺刀攻击、决死突击等等战术,对于日军来说一样没有用的上。因为在他们突围的时候,抗联压根就没有进行追击。
除了沿途以团营为建制的坦克集群,掩护步兵不断的截杀,不断的从突围的日军身上,撕咬下一块块来之外。就是利用自己手中汽车数量的优势,将部队提前部署在指定地域等着他们。至于追击的任务,则留给了炮兵和航空兵,还有那些被放平的高射机枪和高射炮。
反倒是被日军突围各部预定留下来断后的兵力,因为抗联的攻击部队,只是按部就班的步步稳步攻击,并未发起强行追击,所以承受的压力反倒不大。在看到前边突围主力的惨像之后,这些被留下来断后的日军,干脆也放弃了追随主力突围的心思。
尤其是最北面一个被分割合围圈内的日军,因为压根就没有想过能突围出去,所以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行动。在抗联主力目光都被其他方向突围的日军吸引过去之后,自己反倒是压力得到了一定的缓解。
清水规矩中将分散突围计划不成,反倒是在突围过程之中折损了过半的兵力,其残存兵力被压缩、分割北起昌图西南部通江口、开原西部的古城子,南至铁岭西部的蔡牛,以及与法库交界处的十甸房,柏家沟蔡牛等几处狭小区域内苟延残喘。
原来虽说也被分割,但各个合围圈内还算完整的部队,此时已经彻底的变得混乱不堪。全军无任何联队以上编制的兵力,甚至已经无完整大队一级的建制,武器装备更是残缺不全。全军上下已经再无一门火炮,重机枪仅存不过十余挺,轻机枪只剩下百余挺。
此时这个曾经为关东军,所属各军之中兵力和装备之冠。并先后得到一个师团,外加两个独立混成旅团增援,兵力最高峰时占据了整个关东军近四分之一的三十军,此时连同轻重伤员在内已经剩余不到两万人。
同时之前在分散突围之中,已经丢掉了几乎全部的重武器装备。全军弹药已经消耗余烬,药品更是已经耗光。本就消耗一空的粮食,更是已经所剩无几。每天对于残存的日军来说,都像是度日如年一般。
面对着当面日军残破景象,陈翰章在发出的最后通牒,没有得到任何回答的情况之下,下达了总攻击命令。集中手头全部的兵力,对三十军最后残余的这不到两万人,发起了最后的总攻击。
就在杜开山所部与本乡义夫突围部队激战的时候,陈翰章所部已经进入了对日军三十军的最后解决。而此时依旧死鸭子嘴硬,以沉默的方式,拒绝了陈翰章要求他们放下武器命令的日军,真正的抵抗力度却是越来越弱。
其实也不是日军残部不想给陈翰章的最后通牒给与回答,而是日军之中已经没有人可以给予答复。在突围行动失败,并损失了最后一点有生力量后,再也无法承受内心重压的清水规矩中将,在辽河边上一处小洼地之中开枪自尽。
他的参谋长河越重定少将,在带着司令部突围的时候。被抗联的一个攻击机小队盯上,一顿火箭弹加上凝固汽油弹下去。这位少将参谋长连同他的三十军司令部,彻底消失在了辽北的大地上。
参与突围的日军各部,几个师团长之中战场失踪的有之,战死在突围之中的有之。还有一位重伤昏迷的,仅剩下的一位还完好的中将师团长,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整个中长铁路以东战场,日军仅存的最高指挥官的情况之下,自然不可能给予答复。
并不知道清水规矩中将已经自杀的陈翰章,将日军的沉默自然视为了拒绝。时间紧迫,陈翰章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给日军再下一次通牒。干脆利落的给前线部队,下达了最后总供给的命令。
按照陈翰章的命令,在昌图、开原、铁岭、法库交界处的抗联部队,对各自合围圈中的日军发起最后总攻击。随着标示着总攻的红色信号弹,在这片大地上不断升起。因为陈翰章下达最后通牒而沉默了几个小时的炮声,又一次的在这片大地上空响起。
按照陈翰章给杨震的汇报,最迟二十四个小时之内,将完全干净利落的解决当面之三十军。并请示在完成对三十军作战后,西线兵团下一步的作战目标。是否南下新民一线,转入对第五军作战。因为他的西线兵团,现在已经至少有两个师可以调往其他战场。
接到陈翰章这封充满豪情的电报,以及随后接到的杜开山的那封,胜利已经属于我们的电报。此时已经将前指由吉林境内的郭家店,迁到了中长铁路沿线新开原的杨震,却是心中感慨良多。
他没有想到此次会战进行的会如此酣畅淋漓,甚至可以用吹枯拉朽来形容。战至这个时候,此次会战的主要目标已经可以说大致基本实现。当然眼下整个南满战局还未结束,还存在着一定的不确定性,但此次会战至少到目前为止,打的还算让自己满意。
不过杨震嘴里吐出来的还算满意这四个字的评价,却是让林总很是不满意。看了看并未因为前线捷报频传,而脸上有任何表情变化的杨震。本身虽说也是不喜形于色的林总,却是摇了摇头,很不赞赏的道:“你呀,我不知道你是这些年,胃口养的越来越大,这要求越来越高,还是真的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
“前线部队打的这么精彩,换了其他的任何一个高级指挥员,至少这脸上总该有些笑意吧,可看看你这张脸还是一脸的平淡。看你现在脸上的表情,知道的是打了胜仗,不知道的还以为部队在前线吃了什么亏。”
“杨震同志这不好,御下过严这很容易挫伤干部积极性的。各方面指挥员打的这么精彩,你这个做一把手的是不是至少该说一些鼓励的话?我看了你这些天的往来电报,从来就没有看到过你给这些指挥员,有过任何只言片语的鼓励。”
“打的不好,的确要给予批评,有些事情不轻易表态也是对的。但从眼下整个战局来说,各个部队虽说也有一些小的纰漏,但并非主观为之。基本上可以说,前线各个方向的指挥员,都表现出了极高的军事水平。”
“尽管目前此战尚未结束,但我仍旧可以说,这是一场精彩的战役。上半年的那场会战,我只看了战报不好评说。但此次会战之中大规模空降作战、装甲部队大范围迂回强行穿插,敌后强行登陆作战,特种行动作战等各种战略运用。”
“还有在战场上的坦克集群向心攻势,火炮双层弹幕射击,这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战术运用。西线兵团的明放实堵、驱猪进圈,东线兵团抢在日军行动之前,加强对日军突破口兵力配置,对战机的把握,对局部战局的判断,兵力、火力调动,最关键的是决心的下定。”
“没有一群具备极高军事素养高级指挥员在前线指挥,是根本打不了这么精彩的。你的这些行动,看起来实施虽然并不算困难。但是实际上对一线指挥员,尤其是高级指挥员的要求太高了。这不仅仅是坚韧的性格,顽强的意志就能解决的。”
“没有具备相对应的军事素养,这些行动根本就指挥不了。至少各个战场衔接,以及配合的不会如此的紧密。无论是硬碰硬的对撞,还是战场上的战略、战术的运用,你的这些部下至少与日军将领相比,已经是赶上甚至可以说超过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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