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方留学多年,见多识广的郭炳勋,认为相对于奉天的兵工厂和飞机制造厂等一些军工厂的破坏,甚至哪怕是对南满铁路系统的破坏,对日本人的战局深远影响,都不如此次行动之中对鞍山、本溪的钢铁厂,抚顺的石油炼化、特种钢材生产,以及抚顺铝厂的破坏。
现在战争比拼的不单单是双方军队的战斗力,军人的作战意志,真正比的是敌我双方的综合国力,说白了,就是比拼的就是钢铁,失去了两大钢铁基地一年一百四十余万吨的钢铁产量,尤其是熟铁的产量,对于以战时钢铁最大消耗用户海军立国的日本人,來说尤其是最致命的。
尽管郭炳勋不明白,杨震为何在手中握有大量美制远程轰炸机的情况之下,依旧固执的拒绝轰炸南满工业基地,即便在此次对南满日军工业基地采取奔袭的时候,也坚持不许对搬运不走的设备,进行彻底的破坏。
尤其是鞍山、本溪的钢铁工业,虽说搬走了一部分的关键设备,抓走了几乎所有的技术人员和工人,但所有的炼钢、炼铁高炉基本上完整无缺,虽说短时间之内只能停产,但基本上只要日本人想维修,也并不是完全沒有办法。
即便是产能无法恢复原來的产量,但经过维修,还能够保持一定的生产能力,虽然为这两个钢厂的选矿设备,不是被搬走就是被炸掉,但日本人依旧可以想办法,甚至是采取残酷压迫人力的方式,恢复矿山的产能。
此次对鞍山和本溪钢铁工业的破坏,在郭炳勋看來还远远的达不到彻底破坏的程度,以日本人的国力和技术能力來看,只要三年之内南满不易手,只要本土的基础工业不遭到大规模的破坏,这些钢厂就能恢复元气。
可无论郭炳勋怎么询问杨震,杨震却就是一句话,这些工厂是日本人通过残酷压迫中国人,依靠从中国掠夺回來的大量财富建立起來的,它们的真正主人是中国人,而不是日本人,破坏容易,但是建立起來就难了。
抗联从美国人手中成体系的买來了全套的二手炼钢厂,依靠大量的美国技术人员,建设一个年产不过五十万吨的钢厂都如此的吃力,更何况规模要大的多,产能和产量也要大的多的鞍山钢铁工业。
现在一旦破坏,等战后等这些工厂回到中国人的手中之后,想要恢复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如果现在彻底的破坏鞍山和本溪的日本钢厂固然容易,以军区直属侦察旅的能力,几吨炸药就可以解决。
但在中国本就缺乏这些现代化的工厂,自己人重工业几乎为零的情况之下,要是自己在把这些工厂炸掉,从长远看对中国的未來发展并不有利,毕竟这些工厂早晚都会回到中国人手中,如果现在炸掉抗联对中国人的未來再犯罪。
至于郭炳勋对日本人还是有足够能力,在三年之内让这两个钢铁厂恢复元气的担忧,杨震只是告诉他,最多再有一年,自顾不暇的日本人别说恢复这两个钢厂的元气,自己能不能熬过三年都不知道。
而且基础设施重建容易,但是大量的技术人员和熟练工人培训难,除非日本人不惜削弱本土和朝鲜的钢铁产能,从本土的八幡钢铁厂和朝鲜的清津钢铁厂抽调工人支援,否则在本土钢铁工人都要征兵的情况之下,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在几年之内恢复这两个钢厂。
当初在策划这次行动的时候,他对这两个钢厂破坏程度现在的要求不高,两年之内不能恢复生产就足够了,至于两年之内,杨震坚信到那个时候,这两个钢铁厂肯定已经回到中国人的了,现在彻底的破坏,到那个时候再建设就难了。
至于短时间之内日本人恢复一两个高炉,每年多少炼出一些钢或是生铁來,对整个战局的影响不大,而且钢铁产业是讲究上下游配合的,连为这两个钢铁厂配套的选矿设备都沒有了,日本人恢复起來恐怕更加的困难。
杨震的回答,让郭炳勋不明白他那里來的那么大的自信,尽管日本人早晚有一天会被彻底打败,对于这一点郭炳勋从來不怀疑,但要说三年之内就击败日本人,按照日本人现在的势头來看,应该不太可能。
两年之内日本人丧失完整的工业能力,也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而以日本人的赌徒性格决定了他们不连裤子都输掉,是绝地不会认输的,按照郭炳勋的推算,彻底击败日本人最快应该在五年之内比较现实。
只是郭炳勋询问杨震这个判断的依据时候,杨震只是笑笑的回答他,他对自己亲手锻造出的这支新抗联有信心,对中国人的血性有信心,杨震尽管不吐口,但郭炳勋也清楚,这只不过是一部分的原因。
但真正的原因杨震死活不说,郭炳勋也就沒有办法深问,不过虽说有着大量的疑惑不解,郭炳勋却依旧无法否认这场突袭战的经典,而作为一支大军的参谋长,也同样是灵魂人物之一的郭炳勋,更看重的是此战对整个战局未來发展带來的巨大影响。
只是无论战役策划和实施的再完美,可正像东北人民政府的那位主席说的那样,在战役发起之前总得提前打一个招呼吧,得给人家一个安置的时间和准备,不能让这些工人刚到根据地,工人还在想办法安置之中,抢运來的机器设备还沒有安装,马上就要求生产吧。
这厨师刚上任,菜刚买來,就着急要吃饭,这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想了想,郭炳勋还是很善良的沒有将所有的实情都讲出來,尽管他也知道,即便是知道了后续的这些麻烦事情,以杨震的性格來说,也会很不以为然的。
可郭炳勋还是决定这件事情暂时先到此为止,他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是,既然已经造成了既定事实,那么还是让地方政府去头疼吧,既然现在军区已经退出了对地方工作的插手,那就彻底的退出,就不要再一次插手了。
只是尽管感叹此次战役的经典,郭炳勋对于军区直属侦察旅在此战之中损失过重,却很是头疼加心疼,此次行动取得的成果相比,虽然付出的代价比较大,但与收获相比,真正的效费比其实还是比较高的。
可这个代价尽管还是合适的,但郭炳勋依旧是对军区直属侦察旅在此战之中的损失,一阵阵的肉疼,这个旅自组建以來每战必从,别的部队休整,他们还要参与各种秘密行动,但这一战付出的损失,就相当之自组建以來的伤亡之和,怎么能不让郭炳勋心疼加肉疼,军区直属侦察旅此战之后,恐怕得修养好一阵子才会恢复元气。
郭炳勋不仅仅是心疼这支苦心培养出來的战略尖刀部队的损失,他更担心有些武器装备和人员落入日军的手中,牺牲和失踪的人员,遗体并未能带回,谁又能担保此战之中,沒有人被俘,一旦日军掌握了这种非常规作战方式,才真正的会给抗联带來数不清的麻烦和危害。
尽管李明博信誓旦旦的保证此战之中,他的部队所有牺牲人员所携带的装备,无法携带的都已经全部毁掉,队员也绝不会活着落入日军的手中,但战场上谁能保证,这支部队就沒有一个人员会被俘。
尤其是这支在此战之中,在所有行动之中都起到尖刀作用,在行动打响之前就渗入敌占区实施摸底,第一支攻入鞍山昭和制钢所、本溪湖煤钢公司、抚顺人造石油厂和特种钢厂,以及第一次攻入奉天的部队。
军区直属侦察旅的所有参战部队,在此战之中都是以中队为建制分散活动的,而且都是战役打响之前,就已经先行秘密渗透到了几个城市的外围,甚至有一部分工矿,比如弓长岭铁矿、本溪湖的田师傅煤矿,在战役打响之前,就已经被秘密控制住。
这么大规模的作战行动,部队以中队为建制分散活动,作战地域涵盖了奉天、抚顺、辽阳、本溪这么大的地域,他就能保证所有的战局他都能控制住,沒有一个人被俘,伤亡大不可怕,无论损失再大,只要骨干保留下來,都可以事后弥补。
但是一旦这种作战方式,被日军完整的获得,配属的一些秘密武器装备,被日军缴获、仿制,那么才是最致命的影响,以日本人目前为止还是相对较为雄厚的国力,一旦有学有样,那么对还处在成长期的抗联,甚至是关内各个敌后根据地的威胁可就太大了。
尤其是一些因为抗联的财力与生产能力,只能小批量生产和装备军区直属侦察旅,而无力大量生产,装备全军的装备,一旦落入生产能力远远超过抗联的日军手中,会带來多大的影响和后患。
对于郭炳勋的担忧,杨震却多少有些不以为然,对于他來说这种作战模式,在抗联已经多次使用的情况之下,其实对日军來说已经并不能算是陌生,只不过以前在某一个战场,投入的最大规模使用,最大也不过是中队一级的。
这次集结与投入的兵力数量,的确对于特种作战來说规模是空前的,但是这么多年的交手下來,日军虽然一直沒有能找到对付这种特殊作战模式的办法,但是以日军的反应能力肯定已经不在陌生。
至于武器装备被缴获,对于杨震來说,也并不是很担心,战争吗,有战争就会有伤亡,有伤亡就会有武器装备落到敌军的手中,特种兵也是人,即便受到再精良的训练,他们也依旧是一群有血有肉的人。
自己虽说采取了种种必要的手段,甚至专门研制并配发了专门用來自杀的光荣弹,但谁也不能保证在这场漫长而又残酷的战争之中,自己一手培养出來的特种兵就真的不会有一个人被俘,而被俘的人员之中,就完全沒有一个人会叛变。
无论这个人受过多少政治教育,无论这个人受过多么严格的反审讯训练,无论他们的意志多么的坚强,但他们毕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是人就会有弱点,有弱点就很容易被人利用,就必不可免会出现被俘叛变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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