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让曹亚范难以接受的是,他之所以将围歼突围日军的任务交给挺进军的这个旅,是因为在调整部署的时候,该旅的旅长和政委,再三要求自己部队來挑这个担子,承担沿途设伏围歼突围日军的战斗。
这个由晋察冀部队组建,旅长和政委全部來自晋察冀军区的旅,在另外一个主要來自太行部队组建的旅,短时间之内全歼日军一个加强大队之后,明显受到了不轻的刺激,在之前一直沒有捞到主要战斗的情况之下,在曹亚范调整部署的时候,再三要求将层层设伏的这个担子交给自己。
曹亚范也是考虑到眼下自己的部队,在兵力使用已经到了极致,在还要围歼罗福沟以西日军残部的情况之下,实在已经无法抽调出太多的兵力,來实施这个围三缺一,在运动中歼敌的整个计划。
同时考虑到日军在突围的时候,虽说元气还在,但是兵力总数已经下降到之前的一半,挺进军的这个旅,在兵力上占据优势,火力上也不次于日军,最关键的是他们就部署在日军撤退的路线上,使用他们承担这个任务,可以最大限度的节省时间。
所以在几经考虑之后,最终还是答应了他们旅长和政委的要求,将沿途设伏的任务交给了他们,结果却打成了这个样子,一个加强营几乎全部阵亡,老骨头一下子损失这么大,这让他和总部怎么交待。
虽然以一个加强营的兵力,全歼了日军三个不算完整的步兵中队,外加配属的炮兵一部,这个战果对于挺进军來说,可谓还是第一次,但是这场战斗中伤亡数字,真的很难让曹亚范接受。
如果不是这个营长满身是伤,即便是兄弟部队,曹亚范都控制不住心头的怒火,替他们的领导好好的管教他一下,不过虽说在该营长面前,曹亚范忍住了怒火,但是对于赶过來的他们的旅政委,尽管是兄弟部队,他可就沒有什么好脸色了。
相对于曹亚范铁青的脸色,从十家子南沟战场赶回來的该旅政委,现在也是满肚子的火气,一战之中出现这么大的伤亡,一个加强营都打光了,要说心疼他比曹亚范更加的心疼,这个营是原來以晋察冀军区的大功营,加上军区政治部警卫连编成的。
所有的干部和战士,都是从晋察冀出來的老骨头,甚至有两个连长是老红军,就连一般的战士,都至少有一年以上的军龄,全营上下沒有一个新兵,是他们旅眼下唯一一个建制完整的营。
该营的营长和教导员,一个是当年二十九军的连长,在卢沟桥就与日军交过手,在参加八路军之后,更是屡建奇功,带的部队一向是老总手中的救火部队,一个是北平师范学校的高材生,又在延安抗大培训过,是一个难得的军政双全干部。
之前魏家窝棚战斗打的那么艰苦,旅长都沒有舍得将他们调上去参战,旅长和他,是准备将这口钢刀用到刀刃上,这次多路设伏,旅长也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将这个营放到第一道伏击圈上。
结果一战下來,这个营连一个架子都沒有留下來,一把钢刀就这么折断了,让他这个当政委的那有不心疼的,要知道这可是他们旅头等的主力营,也是全旅的拳头部队,一直都是用在最关键地方的。
这只不过作为政工干部出身,这位从晋察冀军区政治部宣传部副部长任上下來的旅政委,尽管也是满肚子的火气,但还是能勉强压制住的,战斗已经打成了这个样子,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生怕该部在最后一个伏击圈,也打成这个样子的曹亚范,不敢在十家子耽搁太长时间,在安排人立即收容牺牲的干部、战士遗体,以及救治伤员之后,将他们的旅政委抓上自己吉普车,立即赶往了十家子南沟至大麦沟一线战场。
好在虽说紧赶慢赶,再加上两地的直线距离并不远,曹亚范赶到的还算及时,总算在十家子南沟战场那位旅长,发起总攻击之前赶到了他的指挥所,沒有让十家子一线的一幕,在另外一个战场重新上演。
原本在十家子一线打响之后,前方已经在无敌军,不敢在回头的冈岛重敏大佐,却沒有想到,他带着仅剩下的三个多步兵中队,一个机关枪中队外加一个大队炮小队,进至十家子南沟至大麦沟一线的时候,结结实实的一头扎进曹亚范给他布置的最后一个伏击圈。
面对着冲过來的日军,亲自指挥最后一个伏击圈的挺进军旅长,立即调动手中仅有的两个营,在集中了几乎全旅的炮火掩护之下,依靠手中控制的各个制高点,以逸待劳的与当面日军激战。
他将全旅仅有的六挺德制MG三四机枪,加强两挺马克沁重机枪,遏制整个山路的出口的大麦沟正面,以这种德制机枪的高射速,利用地形的掩护,死死的封死日军突围的路线,同时将两个营两个重机枪连的十二挺九二式重机枪,加强部分轻机枪,成交叉射界的部署在各个制高点周边。
将旅属山炮营的主力,部署在大麦沟战后侧翼方向,专门压制敌军的集团冲锋,将该团所属步兵炮连,则部署在大麦沟屯中,专门提前打日军的机枪阵地,以及压制敌军纵深兵力。
在山路两侧,他沒有将火力点部署的山脊处,而是全部放在了山腰的正面和侧翼,同时将所有的迫击炮,全部运动上山,部署在山路两侧山地的反斜面上,各个阵地之间,全部架设了野战电话线。
并集中一批神枪手,以战斗小组的形式,利用地形埋伏起來,专门打敌军的掷弹筒手,为了保证机枪阵地的安全,他再三的叮嘱这些神枪手,轻易不要开枪,别的什么都不用管,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绝对不能让日军的掷弹筒手,靠近机枪阵地一百米之内。
这位与日军在华北敌后战场,打了整整四年交道的旅长,对于掷弹筒的威力很清楚,一旦让日军掷弹筒手靠近机枪阵地一百米之内,机枪阵地对于这种打过來的时候,几乎是悄无声息的武器,根本沒有任何的防御能力。
在华北历次反扫荡作战之中,日军的掷弹筒手给部队的机枪带來了极大的危害,而在缺乏重武器的情况之下,机枪尤其是轻机枪,几乎是华北各个部队的火力支柱,一旦数量本就不多的轻机枪被打掉,整个防线基本上就垮掉了。
沒有了机枪的掩护,单靠本就弹药不多的步枪外加土造手榴弹,是很难抵挡住日军的攻击,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位旅长很清楚在此战之中,要想达成自己的战术目的,各个机枪阵地是关键。
尤其是在大麦沟一线,只部署了一个连,那几挺德制机枪几乎是整个防御的核心,如果这几挺德制机枪被打掉,单靠仅有的一个连的兵力,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日军长时间的轮番攻击。
而一旦大麦沟一线被日军突破,整个战场也就垮了,日军的炮兵他不担心,在他的眼中在这种近距离作战之中,无论日军的步炮协同能力再好也施展不开,他最担心的就是日军大量装备的,对机枪火力威胁也是最大的掷弹筒。
这发射时候几乎不需要任何阵地,打起來极其方便,而且悄无声息的玩意,不仅当初的抗联,在关内无论是敌后战场还是正面战场,都吃过无数的大亏,只不过抗联为对付这玩意,配备了六零炮。
挺进军虽然也配备了一定抗联制造的这种轻便迫击炮,但是限制于抗联的生产能力,配备的数量还不多,近距离的支援火力,还是以缴获的掷弹筒为主,所以在还需要针对其他方向的情况之下,有限的六零炮也不能都集中在这一件事情上。
也正是在关内吃过无数的大亏,在准备的时候他对日军的掷弹筒手,特别的注意,专门安排了一批神枪手,并给他们配备了最好的步枪,他给这些人的命令是就算日军冲到眼前,也不用他们管。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死的盯着日军的掷弹筒手,绝对不能让日军的掷弹筒,打掉一挺机枪,而自己的掷弹筒手,则被他加强到机枪阵地上,只打日军战术小组,封锁日军可能架设机枪的部位。
相对于十家子一线死打硬拼,依靠刺刀见红,硬生生的干掉了日军三个不满编步兵中队的营长,这个旅长到底是红军时期就担任过团长的老干部,打伏击的经验要丰富的多,他的这个火力部署上,很是有一些特点,更具备了相当的针对性。
在他看來十家子南沟至大麦沟一线,是罗福沟以东战场日军撤退的必经之路,而这一线,基本上都是山地,日军无论是向朝阳方向,还是建平方向突围,都要经过这里,所以他认为自己根本就沒有必要担心日军尖兵和斥候部队,发现自己的埋伏之后,会选择其他的路线。
只要自己将突围的日军兜在这里,日军除非拼命突围之外,几乎沒有任何的办法可供选择,而自己只要保住几个最重要的制高点,就可以将日军死死的压制在山路上,到时候,自己就可以从容的一口口的吃掉被围的日军。
当然他知道,在这里自己即便集中了两个营,在兵力对比上所占据的优势不多,所以他比较聪明的选择了以火力,代替兵力封锁住日军的突围路线,而且在火力部署上更是前重后轻,所有的机枪都被他放在了第一线,以便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给与突围的日军最大杀伤。
使用自己手中并不多的炮兵,分为几个集群,各自锁定目标,标出整个山路的射界,专门打日军的兵力集群,绝对不让日军集中到一起,在整个火力部署上,也采取了点面结合,以点为主,以点状的交叉火力控制面。
为了保证此战可以最大限度的集中兵力,他甚至将部署在唐家杖子的一个营,以及配属的炮兵都向大麦沟一线运动,以便在需要的情况之下,可以在第一时间向大麦沟一线增援,保证对当面之敌的围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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