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营子一线丢失之后,苟再合非但沒有给石桌子一线增加一兵一卒的防御兵力,反倒是抽调了那里仅有的一挺重机枪,加强到了巴拉奇如德的正面,以抗击日军越來越猛烈的攻势。
结果在张家营子炮火掩护之下,集中优势兵力的日军突然发起袭击的时候,只有三挺轻机枪,在火力与兵力上都处于绝对劣势的守军,不到二十分钟时间,全部防线被突破,守军全部牺牲。
如果他不是固执己见,如果他能在战术运用上的在灵活一些,哪怕他多听听自己的建议,也不至于搞成眼下的这个情况,其实杨继财也知道,苟再合并不是很认同自己,他认为参谋长就是一个参谋的头,无权擅自变更上级的部署。
作为参谋长,自身的一切工作,都是应该围绕上级的整体部署來,而不是自行改变或是改正,参谋长不是军事主官,尤其是自己在王德耀不在的情况之下,擅自变动部署,对于他來说很是不能接受。
对于苟再合來说,王德耀的部署,是上级的部署,无论是自己还是他是必须要遵守的,但是自己擅自变更部署,虽然勉强接受了,但在内心之中并不是真正的理解和支持,甚至,还有一些变相的排斥,认为他此举,是违背上级部署的。
所以在有些问題的上,对于自己的命令并非全盘接受,而是很有选择性的接受,除非自己明白的告诉他,王德耀已经牺牲,现在上级任命自己为整个阿鲁科尔沁旗最高军事指挥员,那么他才会真正的全盘服从自己。
而现在,恐怕自己的各项指示在他眼中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他更多的是在这场战斗之中,选择了相信自己,在他自己的想法和自己命令之中有冲突的地方,他更多的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也是为何他在作战之中,屡屡不拿自己的命令当回事的原因,因为在他看來,自己这个比他还年轻的参谋长,不是军事主官,即便是按照抗联方面参谋长权利极重的指挥规定,在沒有请示军事主官的情况之下,擅自下达任何的作战命令都是违反原则的。
石桌子方向出现眼下的险情,与他的这种想法和心态是绝对分不开的,如果他的全部部署按照自己的要求來,至少不会陷入眼前的被动情况,一个排,作为警戒兵力是足够了,但是防御侧翼重点部位,无异于主动将自己侧面弱点暴露出來。
当然日军此次能突破成功,其采取的战术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此次的被动局面,日军以巴拉奇如德正面强攻为掩护,秘密调集了两个步兵中队,在石桌子一线阵地前不到一百米处潜伏了整整四个小时。
直到巴拉奇如德正面日军新增援的部队赶到,加强了对巴拉奇如德的攻击力度,将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之后才突然发起攻击,在其发起攻击之前,日军也沒有使用任何的炮火掩护,甚至其部署在张家营子的炮兵,将炮火打击的重点还是放在了巴拉奇如德。
在石桌子方向,设置在发起攻击之前,除了战斗打响之初进行过一次试探性的攻击之外,也沒有进行任何的战场侦察,当然,石桌子靠近张家营子,地形又低于张家营子,日军控制了张家营子,可以从制高点上清晰的俯视石桌子。
但毕竟是夜间,日军不可能真正的侦察清楚石桌子方向的兵力部署以及工事情况,除了不断的用炮弹骚扰之外,即便是控制了张家营子的制高点,但居高临下日军也沒有进行过任何的战术侦察,甚至在发起攻击之前,连石桌子通往巴拉奇如德的电话线都沒有切断。
在沒有进行任何战场侦察的情况之下,突然集中大量的兵力对之前一直平静的石桌子方向发起攻击,换了谁也是一种冒险,但也正是如此,日军却是成功的迷惑了苟再合,让其对其实因为过于靠近张家营子,其实是整个战场上最危险的石桌子方向放松了警惕。
这种情况之下,即便是自己在那里,也很难在短时间之内准确的判断出日军的主攻方向,日军这一手,玩的的确是相当的漂亮,至少从表面上來看,他们的这个作战计划沒有任何可供人抓住的漏洞,而就这短短的四个小时,给阿鲁科尔沁旗战场,几乎带來了最致命的影响。
石桌子阵地前沿,之前埋设的大量地雷,早在日军潜伏部队秘密进入之前,就被张家营子制高点上的日军,用不引人注意的零敲碎打式的炮击给清扫干净,整个本就不宽的雷区在日军四个小时的炮击之中,基本上被清除掉。
前沿部队手头上又缺乏储备地雷,再加上张家营子一线日军的火力封锁,使得守备部队无法重新布雷,石桌子前沿的布置的大量雷区,在日军运动到潜伏地域的时候,沒有起到任何的原本防御部队期待它们应该起到的作用。
尽管在石桌子战斗打响之前半个小时,在张家营子一线日军之前忽冷忽热的炮击,以及巴拉奇如德正面日军一次比一次压力大的攻势,自己这边却是异常平静之中,便感觉出了前沿的异常的守军排长要求之下。
苟再合集中了团属全部迫击炮,以及配属的两门山炮和团属九二步兵炮连,一口气对着可以地点打了上百发炮弹,进行了火力侦察以及试探,但这百余发炮弹砸下去,却是沒有引起任何的动静。
考虑到炮弹的供应问題,以及巴拉奇如德一线日军越來越大的压力,以及这些炮兵,不可能长期的只放在之前一直平静的一个点上,尤其是在敖汉营子那边,政委指挥的防御压力也越來越大的情况之下,苟再合也就沒有过多的注意,便将主要注意力又转回了巴拉奇如德正面。
等石桌子一线被突破后,苟再合才知道自己那一百余发炮弹其实一发沒有浪费,都准确的命中了日军潜伏的地域,而潜伏的日军,在这阵子的炮火之中的伤亡可以用惨重來形容,但潜伏的日军并未因为损失惨重,而有任何的暴露。
其参与潜伏的两个中队重伤员至死无一**,轻伤员沒有任何的动作,在带队指挥的大队长以及一个中队长被击毙的情况之下,建制也沒有陷入任何的混乱,无线电始终保持着静默。
其战场纪律和士兵对伤亡的容忍度,以及其官兵的坚韧程度可见一斑,这一点,即便是经过杨震苦心整顿过的现在的抗联,也只能勉强与其相提并论,换了其他的任何一支军队,恐怕也很难做到。
尽管承受了巨大伤亡,但潜伏日军两个中队未暴露任何的企图,反倒是在接到命令之后,在第一时间就在仅剩的一个中队长指挥之下,两个中队合并成一个中队,以绝对的兵力优势和极其突然的战术动作,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突破了石桌子一线的防御。
面对眼前突然冒出的日军以绝对优势的兵力突然攻击,固守石桌子方向的一个排,只有三挺轻机枪的守军,苦战二十分钟之后,在肉搏战中全部战死无一幸存,石桌子方向,在短时间之内被日军全部突破、
当石桌子方向打响之后,苟再合才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却是为时已晚,当他调集的一个排援军赶到石桌子方向增援,面对蜂拥而入的日军后续兵力,一个排的兵力连躲浪花都沒有掀起來。
等他打算集中手中所有的炮火试图封锁住突破口的时候,巴拉奇如德正面同时发起攻击的日军,其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引发的紧张局势,以及张家营子一线打过來的密集炮火,让他只能放弃原有以火力封锁突破口的想法。
他之所以在石桌子方向被突破的当时沒有立即上报,还是想着夺回突破口,重新稳定住战线之后再上报,却沒有想到冲进防线纵深的日军,差点沒有将整个巴拉奇如德至敖汉营子一线最高指挥部,差点因为他的大意给连锅端了。
实际上苟再合还不知道,他现在还很幸运,也许认为打乱抗联整个纵深防御更为重要,或是认为从巴拉奇如德一线正面发起攻击的兵力,已经足够了,日军在石桌子打开突破口之后,调集大量的兵力向纵深突进,而沒有调转方向配合巴拉奇如德一线正面发起攻击。
否则在布敦毛都同时出现敌情的情况之下,他在巴拉奇如德仅有的一个半营兵力的情况之下,无论如何是抵挡不住日军三面围攻的,尤其是在石桌子被突破后,日军的兵锋已经直逼他的肋骨上,搞不好他在巴拉奇如德的部队,有被日军合围的危险,而他的纵深,也将被日军全部打乱。
现在苟再合正在指挥部队,全力进行反击,试图将被日军打开的突破口重新封堵上,但因为抽调的兵力不足,以及打通缺口日军拼命的阻击,多次反击未能得手,形成了添油的态势,日军现在已经稳固突破口,正在调集后续兵力继续向纵深突击。
此次第七师团在石桌子一线的攻势,并非是单纯的对某一个点的行动,在潜伏期间,其他方向的日军并未减轻攻击力度,而在石桌子方向打响之后,日军甚至还加大了对巴拉奇如德、敖汉营子、巴彦包特等几个要点的攻势。
日军在新发起的进攻之中投入的兵力之多,攻击力度之大,都不是之前可以相比的,在承受着越來越大压力的情况之下,前沿各部队兵力已经使用到了极致,眼下已经无法抽调一个排以上的兵力,与日军争夺突破口,而面对着从石桌子方向持续不断蜂拥而入的日军,一个排的兵力几乎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在与杨继财取得联系之后,在此刻不仅仅面临着全线被突破,自己也面临着被合围的严峻局势之下,心中肠子都快悔青了的苟再合,第一时间就是希望得到炮火的支援,尽快的重新封住被日军突破的石桌子方向,急转直下的战局,让他之前的那些不以为然,早就已经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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