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并沒有考虑过这个问題,杨继财一直认为二十八联队在被王德耀击溃后,残部更多的可能是退过西拉沐沦河,但是在苏英奇带领的部队出现在战场上后,看着苏英奇出现的兵力要比他汇报的撤退时候的兵力少了相当一部分,甚至可以说,整整少了三分之一左右。
即便是他要留下部分的兵力,保护行动并不是很方便的炮兵,但如果一路上沒有遭遇到日军的阻击,那么也不会一下子缺少这么多的兵力,即便是从巴彦诺尔一路便开始强行军,但是也不会一下子甩掉那么多的人。
自己部队虽说是新训部队,但是真实的训练水平,杨继财还是清楚的,连续行军、作战会引起部队的相当疲劳,部队之中沒有上过战场的新兵数量也有些多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部队已经完成了全训,如果说一下子甩掉了三分之一的兵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按照抗联的新兵训练水平,以及在通过新兵训练之后的战士较为充足身体素质,是不会出现这种软脚虾过多的局面的,如果抗联的训练水平和战士的身体素质就这个水平,还何谈驱逐倭寇、光复河山。
正是看到苏英奇出现在战场上的兵力过少,杨继财才想到以昨夜二十八联队的行军态势來看,在主力被击溃之后,很有可能还有相当一部分的成建制残兵留在扎嘎斯台诺尔以东,甚至因为夜间的混战,无法辨别方向而分散到整个阿鲁科尔沁旗战场之上。
在能见度极低的夜间,又是在一片乱战的混乱情况之下,参战的双方失去联络部队的,绝对不会仅仅是自己部队,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日军也是一样会出现这种,实际上并不算低级的错误,尤其二十八联队还是以中队为建制,行军距离过于拉开的情况之下。
要知道自己部队虽说武器装备上,不如老部队,但是通讯设备,可是完全按照主力的编制配备的,步谈机配备的标准与主力一样都是到连一级,通讯设备如此齐全的自己部队,尚且出现三个连队联系不上的情况,更何况通讯设备远不如抗联齐备的日军。
夜间在陌生地形之下分散行军,尤其是在战场上无法采取大规模照明的情况之下,这种行军制造的混乱换了那一支军队都无法避免,即便有地图可以使用,但是夜色之下鬼知道地图上标示的那些坐标该去那里找。
如果出现一个甚至几个日军中队,蒙头转向的跑错了方向的情况,甚至从扎嘎斯台诺尔横向穿过整个阿鲁科尔沁旗,突然出现在正南方的巴拉奇如德战场上,也绝对不是不可能的,苏英奇在撤往巴彦诺尔的途中,很有可能就是遭遇到类似的情况。
如果他在撤退的途中遭遇到二十八联队残部,那还并不是最坏的,但是如果从巴彦诺尔向巴拉奇如德方向攻击前进的时候,真的出现了与二十八联队被打散或是跑散的残部遭遇,那么就说明在这周围可定会有跑散的二十八联队残部。
有了这个判断之后,杨继财身上便立马感觉出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但是当杨继财想到这点的时候,却是已经是晚了,他所有的兵力,已经与敌军搅合到一起,可以说眼下他能调动的部队,已经全部都投入了进去,不能动的部队,也已经投入了进去。
眼下不仅仅是在巴拉奇如德东南方向这里,打的是如火如荼,别说撤下來,就是暂时脱离整顿都不可能,就是在西边的敖汉营子那边,眼下枪炮声也是一阵密过一阵,可以说整个巴拉奇如德至敖汉营子一线,已经全部打响。
在巴拉奇如德这面打响之后,敖汉营子正面的敌军犹如心有灵犀一般,不顾守军不断发起战术反击,集中兵力向东北方向撤退,那边指挥作战的一团政委和二团副团长两个人,在无奈之下也只将手头不到一个营的兵力冒险全部投入反击。
倾尽全力与敌军紧紧的死死的纠缠在一起,试图阻止当面之敌脱离战场,因为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援军赶到之前缠住敌军,就算无法拖延到援军赶到,但是也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正面的敌军,越过张家营子一线向巴拉奇如德正面方向靠拢。
而且不仅仅是敖汉营子方向的兵力全部投入了进去,为了稳定住西线战场,保证这边顺利的解决敌军而无后顾之忧,在接到敖汉营子方向的报告后,杨继财将张家营子一线本就不多的兵力,除了留下一个排作为警戒之外,也全部投入到敖汉营子方向。
此刻除了身边的这个连,杨继财手中已经沒有任何的兵力,哪怕是一个班也抽调不出來,犹豫了好大一会,杨继财看了看正面依旧笼罩在毒气下的留下來固守的日军阵地,从最后一个连抽调出一个加强排,赶到苏英奇处归属他指挥,担任面向东北方向防御。
同时将炮弹已经所剩不多的一百榴和一零七火箭炮,有限的炮弹集中到各两个连之中,将这四个炮兵连,与目前炮弹最充足的野炮群中的两个连,调到巴拉奇如德东南方向,作为火力预备队,一旦真的出现新的日军部队,就采取火力拦截的办法。
剩下的野炮部队,一个只有七十发炮弹的山炮连,以及一团原有的步兵炮、迫击炮组成新的炮群,与留下的两个排作为巴拉奇如德正面固守的主要兵力,在兵力不足,火力也出现不足的情况之下,杨继财也只能尽可能的利用自己手头已经不多的炮火资源去弥补。
其实杨继财的担心并非是多余的,二十八联队昨晚激战过后,除了部分兵力撤往绍根之外,还有数个日军中队与主力的联系被王德耀冲散之后,散落在白城子以东的战场之上,而且其中的一个半日军中队,一度稀里糊涂的就跑到距离巴拉奇如德战场东南方向,还不到十公里的地方。
只不过带队的日军中队长实在有些过于死脑筋,在天明辨别方向发现自己跑反了,而且跑偏的很离谱,周边连一个自己联队影子都看不到之后,带着剩下的人,调头又回到了扎嘎斯台诺尔,准备继续按照联队原來制定的的路线西进。
结果这一个半中队,再加上其赶到扎嘎斯台诺尔后收拢的战场上的其他中队溃兵,硬是被他集结了四五百人的日军部队,却沒有想到,在海哈尔河边上遭遇到了正出击的设伏部队一部,在坦克和骑兵的冲击之下,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被吞的连骨头渣子都沒有剩下。
这个死脑筋的日军中队长当初的决定,对于此刻已经倾巢出动的杨继财來说,无疑是一个相当幸运的事情,如果这位老兄不是死脑筋的调头回去,在往前走几公里,恐怕这一战的结果就天差地别了,这个结果对于杨继财來说,无疑是极其侥幸的。
虽说这一个半中队的日军,兵力并不算多,但是在战场上,就这么一点的兵力,往往就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是战场上的事情有时候往往就是这么的阴差阳错,这位与幸运之神擦肩而过的老兄,到死都不知道他曾经有机会可以改变至少一个局部的战局。
其实就算杨继财早就想到自己的疏漏,他会在当面敌军已经开始撤退的情况之下,终止反击吗,恐怕以他的性格來说,宁愿冒着这个风险,也绝对不会坐视自己面前的日军,就这么顺顺当当的撤离。
这就是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因为战场上的一丝变化,改变自己的决定,别说当时的情况已经摆在他面前,就是沒有战机让他被动应战,也绝对不是他的风格,让他就因为可能出现的危险,就放任当面日军溜走,更不是他能做出來的。
不过杨继财虽说不知道自己曾经几乎到了失败的边缘,但是易建平答应的加强部队赶到,却是让他心中一直悬着的一块大石最终落地,虽说赶到增援的步兵几乎沒有,但是赶过來的机动火力,却是让在相当程度上减轻了他的风险。
那些五十七毫米无后坐力炮就罢了,但是双十四毫米高平两用机枪,却是一个相当有威力的利器,有了这玩意,杨继财相信即便是战场上出现新的日军部队,只要沒有炮兵,他一个排的兵力足可以对抗日军一个中队。
就在杨继财一边观察着战局,一边心中盘算着上级给予最终答复之前,自己究竟能采取什么办法,在不伤筋动骨的情况之下,以最快的速度将眼前的这些日军全歼在这里的时候,纵队迟迟还沒有给予自己答复,自己必须要做好两手准备。
身边的随着他转移过來的时候,一同架设的野战电话铃声突然暴响起來,等到摘下防毒面具,拿起电话却愣了,这个电话,居然是王光宇司令员亲自打过來的,拿起电话,杨继财面对王光宇对形势变化的询问,直接开口答道:“司令员,我已经在巴拉奇如德正面发起全线反击,我部现在正集中兵力,与撤退日军之一部激战中。”
电话那边的王光宇听到杨继财这边,居然在沒有任何命令的情况之下,已经抢先发起反击的时候,虽说他在电话里面并沒有发火,但是也因为杨继财的擅自行动,而在内心多少显得有些不满。
平常怎么做,他可以不追究,但是这次王光宇的确很生气,因为巴拉奇如德一线对整个林西战场的重要性,他不是不知道,在兵力对比并无有利,炮弹消耗过大,已无法支撑长时间火力支援的情况之下,这个小子居然一个小时的时间都不能等。
难道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同意他的这个要求,对整个林西战场战局有多大的影响吗,上级对于他的要求,是要慎重考虑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他就真的不懂吗,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之下,冒险出击这后果难道就真的不考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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