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张鑫语气变得恶狠狠,“老师每次只带两个助手。·”
然后脑袋探到葛凯琳这边,压低声音,语气神秘:“上回老师忘了带u盘,大会主席就把多媒体接到老师自己的手提,结果老师的手提也坏了,那次老师硬是把讲课闹成了空口演讲,这回带你过去,估计是因为你会维修。”
“啪。”张鑫脑袋上挨了一下。
范主任手里捏着几张纸,瞪着眼站在张鑫身后,那一下就是范主任用这几张纸打的。
“说的好像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似得,那这次你就不要跟着我去了,这次让康立上台讲论文。”范主任把手里几张纸随便扔桌子上,扭头回了对面主任办公室。
“别介老师,上回就是康立讲论文,上上回是王茜,我还一回都没讲过呢,”张鑫追了过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发誓,往后再也不在背后说老师一句。”
“不在背后说,当着面说是吧。”范主任语气不善。
葛凯琳听着俩人的对话,无声而笑。
刚才张鑫凑到她跟前时,她已感觉范主任蹑手蹑脚进来了,就站在张鑫背后,她坏心眼的没有提醒,就是想看张鑫出糗。
葛凯琳拿起范主任扔在桌上的纸看,是一偏探讨放疗期间因副反应而中断治疗,休息一段时间后,接续放疗要怎么合理推加照射剂量的论文,范主任是第一作者。第二作者是李梅,再后面是科里其他几个物理师。
葛凯琳已看了一遍,看得那叫个费劲。似懂非懂,计算公式也不是很理解,不过还是看得出论文里的计算公式和书上的不太一样。
她翻开书和论文上的公式对照,在纸上一遍遍演算,越算越糊涂。·
“这公式不是这么算的。”身后有个声音响起。
葛凯琳回头,是林九日,一个三十多岁的物理师。据王茜介绍,林九日是放疗专业的研究生。
有一次林九日和葛凯琳开玩笑,说是他爸妈本来给他起名叫林旭。他刚上学时写字不顺溜,考试时写名字,日字写在了九字外面,还离老远。老师点名的时候故意就念成了林九日。他觉着这样也不错,后来他的名字就成了林九日。
葛凯琳笑得很囧:“我不太理解。”
林九日拿过葛凯琳的书,给她翻到其中一页:“这些公式都是一环套一环的,你要先把前面的公式弄明白,后面演算起来才不会出错。”
顺手拿起论文来看,问葛凯琳:“年会上主任让你讲论文?”
论文作者里也有林九日的名字。
“不是,”葛凯琳赶紧摇头,“我都不懂。怎么可能让我讲,我只是看看。”
“没关系。咱们主任对每个人都很公平,每个人都有机会在会议上讲论文。”听不出是安慰还是鼓励,林九日说完这句话,把论文还给葛凯琳,去了主任办公室。
张鑫美滋滋地回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论文,着手做ppt,边做还边分神给葛凯琳讲解。
有了他的讲解,葛凯琳看论文也不那么艰涩了,再把林九日给她指出的那几页上的公式推算几遍,这次大有收获。
到了下班时间,王茜和康立也回了办公室。
范主任宣布:“明天一早的火车,今晚你几个就不要加班了,康立你把票分给大家。”
张鑫立时叹息:“合着你们都知道要去参加年会,就拿我当傻小子来着。”
车票是财务科提前买好的,人数也早已定了,除了葛凯琳师徒五个,科里还有几个人去,物理师和技师都有,康立就是去财务科领车票了。WW·
放疗科只有物理师和技师还有护士,医生虽说放化疗都搞,却不属于放疗科,而是属于临床科室,放疗年会自然也有医生去。
葛凯琳好兴奋,跑去牧老师的门诊,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牧老师。
今天牧老师有两个附加号,这会儿应该还没下班。
进门看见一个人,她的兴奋劲立时就没有了。
看她站着不动,牧老师催她:“还快去洗手?”
葛凯琳不但没去洗手,还径直找了个凳子坐下:“我愿意效劳,人家还不乐意呢。”
睨了一眼牧老师正给施针的雷灵香。
雷灵香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她面瘫,自然做不出什么表情,她发音还不清楚,本身也不想搭理葛凯琳。
“你找我有事?”牧老师反应过来两人之间的过节。
这下葛凯琳又兴奋了:“主任要带我去京里开年会长见识,说是不懂没关系,只要带眼睛和耳朵就行,明儿个一早就走,要去三天。”
“嘁,开个年会就把你高兴成这个样,瞧你那点出息!”牧老师打击她。
“这还不值得高兴呀,我可是对放疗刚摸着边呢。”葛凯琳一点没有被打击到。
牧老师不理她,专心致志给雷灵香施针。
葛凯琳饶有兴致地围着牧老师打转:“牧老师,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啊,哈哈。”
牧老师瞪她:“我有啥醋可吃的,要吃也是你家祥娃吃。”
葛凯琳嬉皮笑脸:“嘿嘿,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看着我因要跟着另一个师傅出去开会而高兴,冷落了你这第一个师傅,心里不得劲?”
“我有啥不得劲的,你能得你们主任看重我高兴,我是看不上你那小家子气,不就是开个会吗,跟吃了喜糖一样,兴奋成那样,这种会多的是,有你开烦的时候。”牧老师嘴硬。
葛凯琳嬉笑着不回嘴,让牧老师尽情的泼洒醋意。
只一个人说话,越说越没劲,牧老师又数落了葛凯琳几句,转了话题:“说起吃喜糖,你和祥娃都老大不小了,啥时候发喜糖呀,贾海军跟你一般大,人家的妮子都上小学了。”
葛凯琳故作郑重:“急啥,我刚换了工作,祥哥也才转业参加工作,都还没稳定呢。”
其实是自家老妈还要对祥哥进行观察,但这话葛凯琳不能当着雷灵香的面说,怕她再出什么幺蛾子,这家伙可是个附骨蛆。
牧老师对葛凯琳这说法嗤之以鼻:“你闹了这么些年别扭,不就是为了他吗,还要等什么稳定不稳定的,别拿浑话糊弄我。”
该扎的针都已在雷灵香脑袋上了,牧老师坐下歇息。
这些针得在雷灵香脑袋上呆十分钟才能拔出来。
这话葛凯琳不想再说下去,恰巧蒋泽筑进来,葛凯琳和牧老师都转移了注意力。
蒋泽筑没有像以往一样,见面就和葛凯琳说笑,而是直直走向诊断床,脸色阴晴不定地俯视躺在床上的雷灵香,背在背后的手也一张一合。
葛凯琳感觉到了危险,她屏息看着蒋泽筑。
牧老师不认识蒋泽筑,开口呵斥:“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没有预约是进不了专家门诊区的,楼道口有人守着,就是有预约也要等叫了号才能进来。
蒋泽筑身后的手张合的幅度更大。
葛凯琳打圆场:“这是祥哥的搭档,躺着的那位是他的对象,就是现下时兴的说法,女朋友。”
起身和蒋泽筑并排,附耳很小的声音:“一个不小心她可能全身瘫痪,就是当即要命也不是不可能,你可不要乱来。”
离开这里后他两个爱咋地她管不着,但不能在牧老师这里出事。
葛凯琳注意到雷灵香满眼惊恐,身子也有些发抖。
雷灵香头上脸上都是针,照她这样抖下去,就是蒋泽筑不动手,她也有可能出事,葛凯琳当机立断,手指在雷灵香颈部摁了一下,雷灵香立马昏了过去。
牧老师也看出不对劲了,走过来挤在蒋泽筑和诊断床之间。
葛凯琳推蒋泽筑出诊室。
出了门蒋泽筑自己走,葛凯琳跟在他后面,一路俩人都不说话,到了门诊楼前面的广场,葛凯琳站住,蒋泽筑也随后站住。
蒋泽筑回身面对葛凯琳:“怎么样才能让她好不了?”
“你?”葛凯琳没想到蒋泽筑真有这么狠心。
“她的心从来不在我身边,我买豪宅养着她,雇佣人伺候着她,可依然留不住她的心,她看似对我百依百顺,那是因为她的面瘫,她的眼睛和动作都在讨好我,可我看得出,只要她的病治好,她依然不属于我。”蒋泽筑很痛苦。
广场上人来人往,他这幅模样很惹眼,已经有人驻足往这边看。
葛凯琳低声送给他一句话:“蒋哥,你这个样子只能让我想到一个字,贱。”
也不管蒋泽筑的反应,扭身往住宅区走去。
想要让雷灵香的病好不了,办法很简单,可自己为什么要告诉他,他们俩玩虐恋,这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自己脑子又没抽,往身上拉事。
绪祥和绪欣丰还没有回来,不过菜已买好放冰箱里,葛凯琳先把米饭煮上,再把菜洗好切好,剩下就是等着绪祥回来炒菜。
两人这段时间都是这样合作的,绪祥清早起来过来,在医院门口买好菜,而后做早饭,那时候葛凯琳要么还在加班,要么在呼呼大睡。
医院门口有一个特别大的菜市场,随时有新鲜菜卖,绪祥当天不忙的话,都是每餐买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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