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雪好笑的瞧了流苏一眼。
“诶,王妃,那个威远大将军樊篱,是不是您……。”流苏凑到了胭脂雪的耳朵边,压低了声音一边问,一边眼珠子四处乱转,唯恐周围有人偷听。
“别闹。”一边推开流苏,一边掏了掏被流苏说话的气息吹拂的有些发痒的耳朵,胭脂雪斜了流苏一眼,不咸不淡的回答,“人,还是知道的比较少,才过得更轻松。髹”
这这条报复燕煜的路途上,已经将燕王府牵涉进来了太多,她不希望燕王府,燕王府里的每一个人,再与这些事情挂钩蠹。
尤其,是……
一想到那傻子,胭脂雪的笑容便凝在了嘴角。
见胭脂雪不愿说,流苏自是不会勉强,只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然后嘿嘿一笑,冲胭脂雪暧味的眨了眨眼睛,“现在事情已经办完了,王妃要不要去找王爷那个……。”
王妃脖子上的青紫吻痕,她早上可是看的真真儿的!
“不去。”胭脂雪不假思索的,便立刻否决了流苏的提议,脸上沾染了些许寒霜,脚下也加快了步伐。
“诶,王妃!”流苏笑容一僵,连忙追了上去。
出了宫门,胭脂雪正要上马车,却被一声沧桑浑厚的声音喊了住。
“雪儿……。”目送走了自家女眷马车的胭博渊,从自己的软轿里钻了出来,朝胭脂雪走了过去,眼神很复杂。
胭脂雪上马车的动作一顿,转身,看向走来的胭博渊,绛唇缓缓弯起,“父亲。”
褪去以往严父和慈父的模样,胭博渊面带沧桑,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愧疚,“为父知道你知道了很多事情,这都是为父当年被蒙蔽的错,所以……。”
“所以?”胭脂雪冷笑,“所以让我收手,让父亲你来做?”
“你……。”双目一瞠,看来今天的手笔绝对有这个女儿的参与在其中,且肯定这个女儿早就知道她生母七姨娘的事情始末,现在才会屡屡和皇后他们过不去!胭博渊苦笑,“你果然很聪明,像为父一……。”
“太傅大人。”打断胭博渊的自以为是,胭脂雪丝毫不给颜面的唇含讥诮,“来对一个十八年都未尽过父道的棋子女儿来说这些,如果是来忏悔就免了,倘若,是来收买策动,让我又重新做回你手里乖乖听话的棋子,那最好,还是省省的好。”
她不知道这段期间,胭博渊到底知道了什么,但是她有直觉,这一定跟生母七姨娘中蛊被陷害有关。
没想到胭脂雪如此剖白的直点重点,胭博渊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雪儿,为父知道对不住你,知道对不住你们母女。可这,都是为父被窦箫岚那个贱妇给骗了,为父……。”
“那好。”胭脂雪蓝眸一利,“我倒要问问父亲,父亲想做些什么?是要为我娘亲复仇,还是只是想拿些冰冷的金银珠宝,来哄哄我的娘亲,说几句甜言蜜语,来弥补她这十几年的所受蛊毒侵蚀之苦,碎心之痛?”
胭博渊结舌,“我……。”
“如果太傅大人只是想要履行后者,那么抱歉,我,还有娘亲,都不稀罕。”撂下这话,胭脂雪复又转身,在流苏的搀扶下,一跃上了马车,头也不回。
眼看燕王府的马车就在自己面前缓缓驶离,胭博渊几步上前到了车窗旁,发沉的声音透着哀求,“不要再和太子皇后斗下去了,你是斗不过他们的!”
马车里的胭脂雪,嘴角讥诮的弧度冷到了极点。
这个胭博渊,慈父严父的嘴脸在她这不好用了,现在又要摆出可怜的样子来。真是好笑!
他还真是说的冠冕堂皇啊,什么劝告她,不让她去和皇后太子为敌,其实说白了,都是为了他自己!
生怕她再这么闹下去,无非就是怕她影响到了他的前途!阻碍了太子登基,那他这个功勋元老大臣,也将不复存在了,不是?
“王妃……。”掀开车帘,将胭博渊满面的担忧和愧疚尽收眼底的流苏,咬了咬唇,有些心软,这到底是王妃的生身父亲,若能和好,又有什么不好?
“别被这老狐狸可怜兮兮的样子给骗了。”闭上双眼,许是酒劲终于上来了,胭脂雪竟觉得有些累了,整个人都懒懒的靠在了软垫上,“一个对自己妻女说杀就杀,说卖就卖的冷血禽.兽,你以为,他当真知道什么叫做悔悟?”
经过胭脂雪这么一说,流苏便想起了莺玲阁那活的像具行尸走肉的七姨娘,又想起了大夫人窦箫岚的惨死,以及,之前在云渺茶楼里,几个姨娘说胭博渊答应要将自己的几个庶女,嫁给那些龌.蹉人家的事情。
虽然说,窦箫岚她是自食恶果死有余辜,可是好说歹说,这个女人也跟胭博渊几十年的夫妻了,就算没了恩爱,也不至于恨得将窦箫岚给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吧?
以此可看,他是何等的冷心冷肺,何等的冷血无情!
为了那么点蝇头小利,更是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骨肉女儿,嫁给痞子的嫁痞子,还要送给太监做对食,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不,严格来说,根本他还不如禽.兽!
想到这些,流苏眼里的怜悯顿时荡然无存,只有深深的鄙视和厌恶,“对,王妃说得对!”
华清宫。
面对太子燕煜的质疑,水玲落立刻矢口否认,一颗心像掉进了无底的冰窟窿里,“殿下,陵落当时确实亲眼所见樊篱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悬崖下,还是陵落亲自邀约他上的山,让他亲自为陵落去摘悬崖上的那朵灵芝,更是陵落亲手剪断了他攀山的绳索啊!”
“难道就不是你念及旧情,故意放他一马?”多疑的燕煜自然没那么容易相信水玲落的说词,所以冷嘲热讽道。
“殿下,你怎么能……。”听到燕煜如此质疑自己,就算早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如何的冷血无情如何的多疑成性,水玲落仍然瞠大了双眼。
是,她是很重权,很想坐上太子妃的位子,甚至更高,想做那万人之上的皇后。
但是若说对这个男人没有一点爱慕之心,那确实是她之前的自欺欺人。
她亲手杀了对自己最好,最爱自己的未婚夫的时候,这个男人可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是怎样念着他燕煜的名字一遍一遍,才对樊篱下的去手的?!
他可知道那时的她有多害怕,有多痛心,有多疯狂?!
然而,事到如今了,他却还说这种话,居然还说这种话……
见两人对峙的厉害,皇后叹了口气,疲惫的软倒坐进了凤座,“都到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什么好吵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对策!”
女人最明白女人,水玲落虽然不如皇后的意,但皇后心里头还是很清楚的。无论从对权势的贪恋,还是对自己儿子的爱慕,不管哪一点出发,水玲落都没可能会背叛自己的儿子。
闻言,燕煜只得收了逼人气势,以指揉额,双眸紧闭,“图治那边,儿臣已经让影尽量去补漏洞,纵然父皇怀疑,只要没有确凿的把柄,为了顾忌儿臣手底下的大臣,父皇是不会轻易对儿臣出手的,至于……。”
说到后话,燕煜面色一凛,眼睛嚯的睁开,眼底全是化不开的浓稠阴霾,“与胭脂香已经事已至此,再想让父皇收回成命,反倒只会惹怒了父皇,不定还会冠上抗旨不尊的罪名,为了大局着想,儿臣也只能……娶这个没脑子的蠢货了。”
提及胭脂香,他刹那就会想起胭脂雪。
他心里很明白,就算在今晚其它的事情上,没有直接也没有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一切都和胭脂雪这个女人有关。但是,胭脂香这件事,他可以肯定,必定是胭脂雪出手的无疑。
听到燕煜当着皇后的面,都毫无顾忌的直接骂胭脂香这个亲表妹是个蠢货,这证明燕煜真是被气得不轻,从而,水玲落不舒服的心里,才稍微找到了那么些许平衡,她为此太子妃之位,付出了那么多,每每看似触手可及,却如何也到不了手里,若不是胭脂雪那个贱人屡屡坏她好事……怎么现在会便宜了胭脂香那无脑的蠢猪手里?
想到这里,水玲落眸子一眯,眼底粹出毒色,“依陵落所见,还是早些让胭脂雨小姐进燕王府的好,早些拿到兵符,比什么都重要。”
当然,如果这个胭脂雨有本事能尽快弄死胭脂雪,那比拿到兵符,更让她感到痛快!
这提议,难得让燕煜和皇后都赞同的点头。
“没错,只有拿到兵符……。”后面的话,燕煜没有再说,但是那眼里透出来的狠辣及对权势的熊熊野心,已经昭示了一切。
当然,其中也包括,他也想早点得到胭脂雪的野心。
“那就三日后,太子妃与燕王平妃一同嫁娶……。”沉吟了一会儿,皇后方道:“你们以为何如?”
燕煜颔首,“也好。反正已经惹得父皇不快,早娶晚娶都是一样。父皇一向中意雨儿表妹与燕楚一对,兴许,这二人成亲,能让父皇舒服点。”
“嗯,煜儿说得对。与他们同一日成亲,那他们做做掩护,你父皇便不会再过多的想起你和香儿的亲事了。现在,最让本宫担心的是……。”蹙眉说到这,皇后朝水玲落看去,“说说看,那个威远大将军都知道些什么,届时皇上若是问起来,也好找到说词对付。”
无视燕煜一同看过来的危险视线,水玲落摇了摇头,“陵落掩饰的很好,没有留给他任何的把柄。唯独匈奴突厥的印章那里,如今印章已经化成灰烬,就算他怀疑想清了,也没有任何的证据。”
皇后终于放心的点了点头。
燕煜则冷哼了一声,眼神透足了警告,“最好,如你所言……。”
马车一路辗转,终于到了燕王府门前。
撩了车帘,下了马车,胭脂雪便看见了站在大门口,几乎是伸长了脖子的秦管家。
盯着秦管家忧虑的老脸,胭脂雪狐疑,“管家,你这是……。”
到底是府里出了什么事,竟会让秦管家如此急不可待的在大门口等着她了?
秦管家忙迎了上来,眼中精光闪烁,“王妃……。”
胭脂雪颦眉,“到底……。”
秦管家凑到了胭脂雪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家里来了客人了,不速之客啊……。”
见秦管家如此小心翼翼且从未有过的慌张表现,胭脂雪不自觉起了三分警惕,“谁?”
“皇上仅剩在世的皇弟,殷王爷……。”提及后面三个字,如秦管家这般老练之人,竟都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胭脂雪更是精神一振,“殷王爷?不是传闻他也在三十年前的夺位争斗中,被人杀了么?怎么会……。”
这个殷王爷,她多少也是有过耳闻。
先帝的么子,上一辈的传奇人物。
关于殷王,有很多的传闻,传的最是厉害的,便是他的身世。
都说先帝爷是燕王开天辟国五百年以来,最为贤德最为功绩赫赫的一位帝王,原来本可以在史书上名垂千古。却不料,在他最辉煌鼎盛时期,被添上了一笔意外的黑色。
这抹黑色,正是一个女人带给他的。
先帝并非好.色之徒,是个难得的清骨寡欲之人,纵有三千佳丽,却从来都是坐怀不乱。
但自从遇到这个女人,他却彻底的栽了。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史书上记载的,七国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师,琴瑟。
【也就是传播红.楼梦,西厢记的那位】
琴瑟是世间少有的睿智女子,不但精通八卦奇门,通占卜之术,且更擅于读心用人,辩才识英,会研制武器,懂得打仗。
在那时,都传言,若是被她选中教导之人,必是九五之尊,帝王将相。
原来先帝还不相信,只是碍着老先帝非得让他拿下自己皇位的逼迫下,不得不上了帝释宫,与其它七国的皇子公子,一同拜入她的门下。
没想到拜入她的门下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她竟然以一桩发生在秦楼楚馆的命案,来作为入室考题。
其实,破案并不困难,困难的是,破案的过程。
爱恨嗔痴,权钱酒色。这八样成为重重阻碍和考验。
在好不容易破了此局,入驻帝释宫的那一刻,先帝不但对此女子大为改观,且确实有了拜师的之意。
只是令他,还有寥寥数位通过之人震惊的是,这位女帝师,竟然不过二八年华,纵然蒙了面纱,遮去了半张脸,却也能识别,她不过只是一位翩跹少女。
若不是后来屡屡领教过这位女帝师的手段,先帝和几位别国的王孙贵胄后裔,真是要以为这只是一场闹剧了。
再后来的后来,发生了很多,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最为轰动一时的,是琴瑟在帝释宫为师期间,竟违背宫规,与一不知姓名的王孙公子有.染,生了一个孩子,被宫规处置,雷刑焚身。
那时,有很多人想琴瑟死,也有很多人不想琴瑟死。
先帝爷,便是其中不想琴瑟死的人。
于是,刚刚登基的先帝爷,在帝位还未巩固这时,竟伙同别国几位新晋帝王和王爷,发兵讨伐帝释宫,为解救琴瑟。
但令很多人没想到的是,琴瑟却自甘愿为雷火焚身,化为灰烬。那时的她,风华不再,形容枯槁,心如死灰。
琴瑟死了,也同时杀死了很多人的心,包括先帝爷的。
自此,先帝爷纵有后宫三千,却也心如死水,再也没有爱过任何一个女子,只为为皇家开枝散叶,才不得不去后宫诸位嫔妃间‘走动’。
很多年后,先帝有一次御驾亲征,攻打突厥,战斗告捷,大胜而来之后,就抱回了一个五岁孩童,一个长得很像死去多年的琴瑟的孩子。
这个孩童不是别人,正是极富传奇色彩的殷王爷。
传说这殷王爷五岁就已经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八岁就能指挥兵马战场杀伐,更精通很多别人闻所未闻的异术。
故而,在很多人称颂这位殷王爷的时候,也有很多人都在笑谈殷王爷,是个妖物。
与极有可能是他母亲的女帝师琴瑟一样,是个祸乱天下的妖孽。
然而最可怕的是,在背后这样笑话过殷王爷的人,都没有一个好下场,或是无故暴毙,或是无故被人害死,或是无故,第二日就变成了一堆白骨!
自打这历历在目前车之鉴以后,再无人敢谈及殷王爷的身世,连他的人都不敢再妄议,唯恐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先帝爷一度想把皇位传给殷王爷,但是殷王爷向来不喜束缚,成天的都是来无影去无踪,毫无定性,对皇位更是没有半点的兴趣。
这让当时夺位的许多皇子放下了一颗心,不在他身上打主意,当然,不敢打他主意,也是占了最重要的份量。
最后,那场重华门大战,当今皇帝与几位兄弟刀剑相向,为夺皇位,掀起了一场极大的腥风血雨,然而没想到的是,出游数月的殷王爷当天也回来了,且从不参与党争的他,在那日,也是大杀四方。
最后的最后,只听人说,他已经死在了那场乱战之中,被碎尸万段了,没想到,今日却……
对于三十年前,不过还只是一个小小守城兵卒的秦管家来说,他还没有那个荣幸参加那次大战,自然就没能亲眼证实,殷王爷到底有无身死的机会,不过……秦管家面色一正,“是皇上亲自下旨让殷王爷暂住燕王府的,只怕此人,不会有假。”
胭脂雪微微点头,眉心却蹙的厉害,“皇上为何要让殷王爷暂住到燕王府呢……。”
一是皇上别有用心,二是,只怕那位殷王爷别有用心。
秦管家是个人精,自然也想到了胭脂雪所想,只是,“不管是什么目的,只要给得起,能早早给了他最好……。”
“管家言之有理。”原本是很紧张的气氛的,但是胭脂雪却笑了起来,笑的有些戏谑。
这秦管家的言外之意,分明就是让那位殷王爷早点拿了自己想要的赶紧滚蛋,这位瘟神爷爷,恕燕王府庙小,供养不起……
秦管家尴尬的咳嗽一声,第一次竟胆大的瞪了一眼胭脂雪,然后摆手朝胭脂雪作出请的手势,“王妃也累了,早些歇了吧。”
胭脂雪也不责怪,噙着一抹笑,进了府邸,直奔南跨院的主屋,只是,在途经灯火通明的东跨院时,心头不禁泛起奇异莫名的感觉,双脚不由驻足,多看了一眼东跨院。
但,也仅仅只是多看了这一眼,随后转身离开,并没有想要前去拜会的念头。
这个殷王爷,可以说是意外中的意外,既然不是个好相与的,她还是能不惹就不惹,免得沾了一身腥,平白惹出大麻烦。
王府东跨院里,别苑小楼之上。
“宫主,她走了。”一蒙面女子,站在了斜躺在楼台上摆放的一美人榻上的妖娆男子身侧,恭敬作揖答道。
男子徐徐睁眼,似寒鸦展翅般的双睫悄然张开,仅仅只张开了一半,微露睫下瞳孔,竟是妖异无比的绿色,丹唇微抿,“唔。”
“宫主,您既然已经来了,为何不现在捉了她,好拷问拷问?”正坐在美人榻旁边的矮凳上,削着香梨皮的另一蒙面女子,脆生生的大胆问道。
“无心。”站在美人榻旁的蒙面女子,冷冽的瞪了一眼削梨的蒙面女子,低斥。
蒙面女子无心,冲无情做了个鬼脸,“人家就是好奇嘛,这又不是不可以问的问题!”
“你……。”无情直想上前给无心这个不长心便罢,还不长记性的家伙一个大耳贴子。
似习惯了两人的吵闹,美人榻上的魅音,只当作是没听见两人的喧闹,半睁的眼睛,幽幽望着南跨院也是灯火璀璨的主屋,一直出着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错,那燕王失踪了三十年的传奇人物,殷王,就是在江湖上神鬼莫测的音杀宫宫主,魅音。
胭脂雪的……师父。
回到主屋前,胭脂雪脚下一顿,然后警觉的猛地转身,蓝眸犀利下意识望向了东面。
这个感觉,这个感觉太像……
“王妃您怎么了?”流苏奇怪的循着胭脂雪的视线看去,并没有看到什么不妥,何况,她对燕王府的防御力度虽不到了如指掌的地步,但多少还是清楚些的。
府内不仅有严谨待命的侍卫,有士兵中的精英伍长无数,更在暗处,潜藏了不知多少高手和暗卫,若非大队兵马来袭,或是江湖上排行在前的各门各派倾巢出动来攻打燕王府的话,王府绝不是说能被攻下,就能被攻下的,而想要潜伏进来细作眼线,更是痴人说梦。
至于之前的海棠之流,太子的眼线细作,那都是为了让太子对王府放松警惕,故意放进来的。
“没什么。”揉了揉眼睛,胭脂雪一脸疲惫的转回了头。
看来,她是真的累了,怎么可能会在王府里,感觉到那个人的气息呢……
“王妃,您定然是喝多了,早些歇了吧。”流苏忧心劝慰,搀扶上了胭脂雪的手臂。
言及喝多二字,胭脂雪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点了点头,便随流苏进屋洗簌,早些安歇就寝。
这一次,她虽打压的皇后太子他们打压的十分厉害,但是,她知道,他们绝对也会反弹的很厉害。
所以,这几天,绝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早些休息,养好精神,才能从容应对。
她现在的神经,也绷的着实太紧,也该是时候,松懈松懈了。
也许是因为酒精的关系,这一晚,她睡的很沉很沉,沉的有人进了她的屋子,她竟都没有半点发觉。
漆黑的房间里,没有丝毫的灯火,但潜进屋子里的那个人,却似行走在光芒之下,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的,成功到了胭脂雪熟睡的榻前,将向来喜欢窝在胭脂雪枕边的小白,只手悄无声息的拎走了。
次日,日上三竿。
风风火火的秦管家,带着十万火急之色,一路奔走到了主屋门前,刚好,遇到了正在准备衣物早膳的流苏。
“流苏,王妃这是起了吗?”秦管家拉过奴婢堆里吩咐诸人动作的流苏,压低了声音问,语气里,有些从未有过的忐忑。
流苏摇了摇头,“没呢,只是照奴婢估计,快是要醒了,若不是昨晚喝的多了,哪里会……。”
秦管家瞬间抓住重点,老脸一沉,“王妃喝酒了?你怎么能让她喝酒呢?”
说漏嘴的流苏赶紧将嘴捂上,因捂着嘴,说话瓮声瓮气的,“是奴婢不好,奴婢不好……。”
精明的秦管家眼睛一亮,面色越发的不好了,“王妃吃酒,是不是因为皇后的赐婚……。”
流苏一惊,“您怎么快……。”
“传旨的得喜公公,已经在正堂候着了。”秦管家几乎已是面色铁青。
“什么意思,难不成现在就想让王爷娶了那负心女人是不是?!”流苏怒了,手里的菱花镜子,被她指甲挠的咯咯作响,甚是刺耳。
“哪个负心女子,说来听听。”内屋起了的胭脂雪,伸了伸懒腰,慵懒的声音透过厚实的青蔼帷幔,直达外屋的秦管家与流苏耳朵里。
两人俱是一骇。
“王,王妃……。”流苏低下头,默默闪到了一边,把旁边的秦管家让出来了点,好让里头那位看的清楚些。
饶是纵横各种场合经历多年,向来不动如山,泰山崩于倩而面不改色的秦管家,在看到流苏这番明摆着是要将自己献出去的小动作,也不由的面部开裂,嘴角抽搐。话说这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报个信儿么?
虽然这样想着,但秦管家居然,居然第一次,磕巴了,“回王,王妃,是,是是……。”
旁边的流苏偷偷朝秦管家投去一个怜香惜玉的眼神,对,就是怜香惜玉的眼神……
“流苏,进来服侍更衣。”胭脂雪也不着急的逼迫秦管家,而是懒懒倚靠在柱子上,双手环胸,点了流苏的名。
流苏就跟戳到了的蚂蚱似的,没差点一蹦三尺高,“是,是。奴婢这就来。”
话是这么应的没错,但流苏那脚走路的速度……
旁边的秦管家低头朝流苏那双三寸金莲看去,只见本来就只有巴掌大的一双脚,没出去一步,应是只走了半步,还有一半是在原地……
这会子,秦管家朝流苏投去了一个我见犹怜的眼神,对,就是我见犹怜……
“若是让外头的贵客等急了怪罪,你们说,这个罪过,该由谁来背好呢?”胭脂雪不急不躁,绛唇徐徐吐出这么一句。
秦管家与流苏又是一震,“王妃,您都知道……。”
“拖延时间没有任何的用处。”一撩波浪般的海藻卷发,胭脂雪微微偏头,看到窗前香案上的一盆粉白山茶花,在窗外透进的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娇艳欲滴,唇角微微上扬。
与秦管家面面相觑一番,流苏耷拉着头,终于步伐正常的踱步走进了内室,“是,奴婢知道了……。”
而秦管家则施礼告退,“老奴这就前去招呼贵客。”
也不知道秦管家有意还是无意,这贵客二字听起来,怎么都有点龟壳的感觉……
“对了,都这么个时辰了,早膳,可有给殷王爷备下?”提及此人,胭脂雪总是隐隐有些不安。
到底是位惹不起的瘟神,秦管家早就准备妥当了,只是,“原来老奴是让厨房准备好了的,但是殷王爷身边带了厨子,说吃不惯我们府上的东西,所以便罢了。”
“哦?”胭脂雪失笑,“这位老王爷,还真是好大的派头。”
“呃……其实殷王爷不过才四十有三,正值壮年。”想起昨儿个那位长相不似凡人的殷王爷,秦管家不由自主的便替那位殷王爷反驳了这么一句。
胭脂雪对这位神秘莫测的瘟神王爷没什么兴趣,便让秦管家退下了,“好好招呼着得喜公公,本王妃,随后就到。”
“是,老奴告退。”秦管家身板一颤,从未有过的快速退了出去,直到到了门外,才用袖子擦了擦一脑门子的白毛汗。
只是这白毛汗,怎么擦,怎么都擦不完。
因为只要一想起,刚才在正堂里,他给得喜那贪财的老王八蛋塞了一包子银子后,得喜透露了懿旨上的内容,竟是要王爷三日后与那胭家二小姐完婚,。他这额头上的冷汗,简直就是层出不穷。
“王妃……。”流苏小心的看了一眼倚靠在柱子旁对着窗台下的一盆山茶花发呆的胭脂雪。
“更衣梳妆吧。”收回视线,胭脂雪神色淡淡的,宿醉让她的脸色有些许的发虚,比平日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的样子大相径庭,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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