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鹂馆里的人们,包括知府大人和贾大人在内,纷纷在老鸨的劝说和指引下退避到听鹂馆地牢中,等待救兵。
然而,南周的救兵又怎么会不保护皇城而偏偏来到郊区的红粉巷口呢?
每个人都知道,并不真的有盼头。
馆内与馆外一样,已然被黑风所包绕。
冬寒,毫不犹豫地剥夺侵袭着南国的一切……
这样的不费兵力、仅假以魔法的侵扰是胡人对南周的惯常做法。
待将南周境内的一切人、马、物冻伤后,胡人之魔风就会带走它想要的金银细软和牲畜,大摇大摆地卷土回到北境。
此刻,曦月是唯一一个留在听鹂馆原地的人,她恨南周朝廷绞杀复国军的尚家班,但,如今大敌当前,那已属于内部的矛盾。曦月作为复国军尚留人间的几位成员,怎能就此坐视其猖狂肆虐?!
听鹂馆伸手不见五指,除了窗外遥远的山谷深处,隐有星点萤火穿透迷雾闪烁不定。
往往,那萤火在悸动了几下之后,星星点点慢慢变小、变弱,无声无息地泯灭于远方。
大敌当前,曦月收回放远的目光,心想:“如果不阻击‘魔风’在此,胡人将更肆无忌惮地一路南下,殃及那萤火之处,甚而是更远的南方。”
整个馆前馆外,都沉浸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
糟糕!
怎么起伏连绵的黑风不显形,却在黑暗中让人感觉如五行压顶?
曦月吃了一惊。
她看不见,却能感受得到:无数涌动着的硕大身影在向自己慢慢、慢慢地靠拢。
魔风将五芒星的光辉冰冻在五尺方圆之内,让它一时之间不再能发挥作用。
夜色如酱,风起萧瑟,也许是酷寒侵袭的原因,尚未举剑,曦月已然陷入到一种如痴如醉的迷魂状态中。
她感到自己的心脏被醉得直要跳出心口,神识里更是翻江倒海……
事不宜迟,曦月一手握剑,一手捏住河关穴,企图压制住这不知何来的外力。
她告诉自己千万要保持冷静。……
打、杀、打、杀……
一个穿透冰旋涡的剑刺,生生把曦月磕回、重重摔在地上。
看似,迷顿中的斩劈杀伐并不见效。
此时,曦月不明就里地更加入迷,已被醉得五迷三道。
迷雾中的她失去了清醒,更不要说可以保有既往的警觉。
眼前,不再是昔日莺莺燕燕的听鹂馆,而是自己刚刚年少二八,身穿靛蓝花布小衫,用白藕一样的手臂挎着篮子,在村口驻足……
卖货郎少年正放下扁担,把铜铃儿摇响。
曦月眯缝着眼睛,偷偷倾慕地打量着卖货郎。
“这朵簪花是给你的。”少年递过来的花朵,等待曦月接过去。
“不必,不必——”曦月猛地惊醒过来,她摆手,是闻到了危险,本能地想要推却这梦境。
然而,这毒已经麻痹到了神经,靛蓝小衫还在眼前晃动,温软侬语还在耳畔呢喃……曦月有些把持不住了,她要跟着少年,放弃听鹂馆的差使,回去过田园牧歌的逍遥日子去……
“擦——”曦月的轻剑瞬间被魔风卷着,给缴械落了地。
曦月的上衣也被无尽黑暗中的热浪给灼烧得让她撕扯个不停。
把持不住了!曦月心知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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