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路人马还没各自“摸到门道儿”,就被一阵太阳雨给淋了一身落汤鸡。
待雨过天晴,长炼当空,幽幽寺竟然汇聚了一派草木清新、鸟语啁啾的清气。
宝玉在檐下一抬头,但见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和尚,正挥舞着手中稀稀疏疏的一把竹扫帚,在扫房前的一滩积水。
由于扫帚过于稀疏,老和尚一下、一下,不厌其烦地试图将积水滩中的雨水给扫到路边的坑洼地上,却每一下都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积水滩里的雨水顺着扫帚的大缝漏回来,就算扫出去的也一个回旋,倒流会到积水滩儿中。扫不走水,那扫帚整个就是在白忙活。
“师父,您……作甚么要这么辛苦?”宝玉上前,合掌问道。
“老衲要将这些水赶到那一口缸里去。”老和尚放下扫帚,一个还礼,然后慢悠悠地回道。
宝玉四下寻找,原来,在距离积水滩儿有七步之遥的地方,落着口大水缸。
他忍不住笑说:“晚辈冒昧直言,照师父这个做法,怕是永远也无法把这些水扫到那口水缸里去啦。不如……晚辈扛过来……”
话没说完,宝玉就直觉得老和尚瞪过来一眼,他知道是自己不知深浅的毛病又犯了。
还好,响铃公主不在身边,否则,指不定会作为“管事儿人”给他一顿暴栗。
老和尚笑着,也不理会一旁的少年,继续用竹扫帚扫他的水
宝玉见小宝已转身向藏经阁走去,遂回头,有几分不舍地望了一眼这补丁落补丁的寒酸老和尚,合掌行礼。
“天地有情,念念向善,慈航自成……”
此时,老和尚已在自己身后的百步之外了,然而,他口中念念有词的十二字却有如咒语,萦绕宝玉耳畔不去。
就连一向不信神鬼佛仙的韦小宝听得了,也忍不住回头张望。
只见那老和尚双手抓着扫帚把儿,扫着扫着那么一扬。
竹扫帚被扬起的一端带着刚扫上的雨水,在半空中划着弧线,直奔着水缸而去……
地上那滩积水竟然奇迹般化作一条水龙飞出地面,沿着扫帚划过的轨迹一下子全部都落入七步之遥的水缸中。
老和尚捋着一撮稀疏的胡须望着半空,但笑不语。
新奇的宝玉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到水缸前,借着从窗户透出的烛光,只见半缸清澈的雨水尚未平复,再回头,宝玉看向老和尚扫水的地方,地面只余一片未干待干的水印。
“咦!师父怎么不见了呢?”
“谁说老衲不见了——”小房子门前的石阶上,老和尚盘膝坐着,平静地望着宝玉。
宝玉上前拱手作揖,问道:“敢问师父佛号?”
“老衲只是个扫地的,无名亦无号。”
“呃,那么师父可知那林子里的柏树是怎么倒的?”
“不知——不知——”老和尚摇摇头回答道。
“咚——”房檐上一滴水突然落入水缸里。
“师父,水滴入缸。”
“你入我入,没出亦没入。”宝玉再次看了一眼水缸,并没有涟漪,莫非刚才那是自己的错觉?
“小房子离大缸有一定的距离,又怎么能有檐上落水、水滴直接入缸呢?!”宝玉摇了摇头,怕是繁情正往外冒,自己看走了眼吧。
“不对!”宝玉低头的时候,竟然又听到一声水滴入缸的声音。
然而,再次张望大缸,大缸里的水平静如镜。
“师父,水滴入缸。”
“究竟是你,还是水滴呢?”老和尚慢悠悠、笑呵呵的,就是不好好作答。
宝玉突然松了口气,他合掌拜别看老和尚。
韦小宝不懂禅机,被宝玉和老和尚这对话给绕得云里雾里。
宝玉走到他跟前,说:“我觉着,响铃她们已找到了。”
小宝不懂参禅悟道,见两人云山雾罩地一通差解‘打机锋’,自觉没文化就故意没有详究。只暗暗着急:“莫不是响铃他们已经抢先一步,拿到了中意之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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