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过年(下)

  大年夜依旧要上班的王玲玲在家人齐聚一堂时,不得不离开了娘家,骑着自行车向单位出发。

  王墨的姥爷家在大年夜这天晚上要吃两顿饭:一顿在下午17点30分,吃的是团圆饭;一顿在午夜12点的钟声敲响之后,吃的是饺子。

  吃饺子之前要先下楼放鞭炮,王墨和家里的姐妹们从小就对噼里啪啦的鞭炮有恐惧感,所以这项任务一直是由章亮这个哥哥来完成。

  一家人吃过了团圆饭,女人和大孩子留在餐厅包饺子,男人和小孩子坐在客厅中看电视、喝茶、聊天。

  王墨手下飞快地擀着饺子皮,对正在包饺子的王嫣说:“姐,你说今年姥爷还会不会让咱们放特大的那种二踢脚?”

  王嫣包饺子的速度也不慢,想了想说:“我觉得悬。不过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去放的。”

  二舅妈方馨皱着眉头,心有余悸地对身边也在包饺子的丁岚说:“爸爸让放的那种二踢脚真是太可怕了,小孩儿胳膊似的那么粗,放起来那声儿比打雷都响,别说她们这帮孩子不敢放,我也不敢放啊!”

  大舅妈丁岚笑着说:“没事儿,等会儿放炮的时候,让莘斌和晓途这两个大人陪着孩子们下去,有那种二踢脚就让他们哥俩放。”

  王嫣喜不自胜地朝客厅喊:“爸!我妈说让你帮我们放二踢脚!”

  王莘斌正和弟弟王宝军说话,听到自家闺女的声音,乐呵呵地回道:“行啊!没问题!”

  章亮单手握着一把原味瓜子儿走了过来,对王嫣和王墨说:“你们俩都多大了还怕放炮?怎么的,你们是年兽啊?”

  王墨立刻反唇相讥:“哥哥你这么大了还讨厌吃南瓜子,你是蛲(náo)虫啊?”

  章亮虽然不知道王墨说的蛲虫是什么虫,但是他知道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走到王墨身边,用手指沾了面粉就往她脸上抹;王墨闪躲不及,被他抹了个正着,连忙抓住他的手腕,叫道:“讨厌!别用面粉抹我脸!”

  章亮坏笑道:“许你拿话埋汰我,不许我用面粉抹你脸,这是什么道理?”

  王嫣在一旁反驳道:“明明是你先拿话埋汰我们的好不好!”

  “行啦!有完没完?大过年的也不消停!一个个的都是大小伙子、大姑娘的,说话、做事还这么幼稚,你们羞不羞啊?”王莉丽看不下去了,出声训斥道。

  “我错了,妈。”

  “我错了,大姑妈。”

  “我错了,大姨妈。”

  章亮和王嫣、王墨同时低下头,异口同声地说。

  姥姥见状开口打圆场,道:“好了好了,饺子也包的差不多了,你们洗洗手到客厅看电视去吧。”

  王嫣欢呼雀跃地站起来,拉着王墨的手就往洗手池那边走,经过章亮身边时还故意踩了他一脚,让章亮哭笑不得。

  ………………

  2001年华国的农历大年夜,依旧在姥爷全家人相聚在一起,看春晚、守岁、吃福饺中度过了。当凌晨1点13分送走亲人,终于可以盖着棉被躺在姥姥家客房双人床上时,王墨已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听着远远近近燃放的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双手合十放于胸前,微笑着轻声说:“谢谢。”

  大年初一早上7点08分,刚刚起床的王墨穿上了新衣——紫罗兰色高领羊绒长毛衣、米白色高腰修身牛仔裤。她正在叠被子,门铃就响了,来的是大姨妈王莉丽一家人;章亮连门都没进,从姥姥手上接过鞭炮,就下楼燃放去了。

  王莉丽进了厨房,问道:“妈,饺子煮了吗?”

  王墨的姥姥边用盆往大锅里加水,边回答:“没呢,水都没烧开呢,等莘斌他们回来再下。”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又响了,回来的是刚下夜班的王玲玲,她一见来开门的王莉丽就笑着说:“大姐,过年好。”

  “你也过年好。”王莉丽也笑着回了一句。

  “敏敏,你起来了没有?”王玲玲换着拖鞋,冲着客房的方向喊。

  “起来啦!”王墨应声从客房中走了出来,笑盈盈地对王莉丽和王玲玲说:“大姨妈过年好!妈妈过年好!”

  “过年好。”

  “过年好。”

  两位长辈乐呵呵地分别从各自的衣兜里掏出红包来,递给了王墨。

  王墨乐颠颠地接过来,刚要说话,门铃再次响起,原来是王莘斌和王晓途两家人同时到了。

  王墨忙不迭地说:“大舅、大舅妈,二舅、二舅妈,过年好!”

  “过年好!”

  长辈们喜气洋洋地回应着,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了王墨。

  “敏敏,过年好!”王嫣笑眯眯地说。

  “敏敏姐过年好!”王沁笑的见牙不见眼。

  “过年好!快进屋吧!”王墨紧忙让开道,让大家进屋换鞋。

  没多一会儿,章亮和王宝军一家一起回来了,见到王墨,他眼前一亮,说:“哟!敏小猪,穿的挺漂亮啊!”

  为了便于干活,王墨将长发在头顶盘了起来,紫罗兰色的高领毛衣衬得她的肤色欺霜赛雪一般,圆且大的杏眼中波光流转,真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王墨粲然道:“哥哥,过年好,难得你吐了次象牙。”

  “大年初一的,你可不要引战啊。”章亮笑着警告。

  “敏敏姐,你看,我的袜子好不好看?”王沁拽拽王墨的手腕,翘起脚,嘻嘻笑着说。

  王墨低头一看,原来王沁穿了双白色印有小黄鸭图案的可爱棉袜,她抱起王沁笑逐颜开地说:“好看!沁沁穿这双袜子,更可爱了!”

  等待饺子煮熟的时间里,章亮带着妹妹们在客房中打扑克,王莉丽和王玲玲帮着母亲在厨房中下饺子,其他家人则打开电视,在客厅里继续嗑瓜子,喝茶聊天。

  王玲玲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感叹道:“敏敏暑假时和我说要当年级第一,我还以为这依然是她顺嘴的保证,没想到她竟然在短短半个学期里就实现了这个目标,看来今年中考,她肯定能考上省重点高中。”

  王莉丽用漏勺顺时针拨拉着锅里的饺子,说:“你这是熬出头了,不用再为她操心了。”

  “可不是嘛!”王玲玲喜气洋洋地说“敏敏现在真的让我觉得,女儿是小棉袄这话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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