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这……这就是你说的膨胀?

  事情爆发的第二天,赵允让就让人去请沈安兄妹来做客。

  “爹爹,宰辅们还恼火着呢!这时候咱们家请了他来,这是……”

  这是天然的拉仇恨。

  “滚!”

  赵允让觉得自己的这些儿子都不大成器,原先赵宗实还行,可在进了一次宫之后,再出来就废掉了一半。

  若是那事能成,他就只能指望再下一代了。

  比如说赵仲鍼。

  一个儿子说道:“爹爹,仲鍼跟着沈安能学到什么?算术?可咱们家又不是商人,仲鍼学了算术无用啊!”

  “是啊爹爹,还是让仲鍼回家跟着他那些兄弟们一起读书吧。”

  “仲鍼现在做文章怕是都不行了,爹爹,可不能再拖了。”

  一群儿子七嘴八舌的建议着。

  这是好心,但赵允让却冷冷的指着门外,一群儿孙灰溜溜的滚蛋了。

  稍后沈安来了,赵允让单独和他说话。

  “你教了仲鍼什么?”

  沈安没想到竟然是问这个,他沉吟了一下,说道:“什么都有。”

  赵允让问道:“上次你用算术折辱了辽使,仲鍼可会?”

  这是家长来问老师。

  沈安点头道:“会,会不少。”

  赵允让满意的道:“如此就辛苦你了。”

  他竟然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沈安在老仆感激的目光中,淡淡的道:“仲鍼很聪慧,什么都学了些。”

  你这个少年在吹嘘吧?

  赵允让难得的莞尔一笑,很是随意的问道:“都有些什么?”

  你吹我听就是了,不折你的面子。

  这是老人的智慧,历经磨砺之后得出的生活智慧。

  沈安很认真的道:“什么都有,一时说不清。”

  赵允让皱眉道:“差不多就行了。”

  老夫听你吹嘘就够了,还想扯淡?

  老仆深知他的秉性,就说道:“阿郎,小郎君他们在一起论文呢,要不去看看?”

  府里的少年不少,但平时顶多来这里晨昏定省一番,然后就滚蛋了。

  老仆一说,赵允让就来了兴致。

  “走,看看去。”

  一行人缓缓行走在郡王府里,春暖花开的时节,处处可见绿色。

  绕过一垄翠竹之后,前方是一个亭子,几个少年正在里面说话。

  赵仲鍼也在,而且最小。

  “……你说沈安教你的什么心算就那么简单?”

  “本来就简单,大道……”

  “大道至易至简。”

  沈安含笑和嘚瑟的赵仲鍼同步说出了这句话。

  几个少年跟着赵仲鍼学了一会儿心算,然后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的兴奋。

  可赵仲鍼却觉得没嘚瑟够,他得意的道:“还有……孔明灯为何会飞起来,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

  “是空气加热膨胀……”

  “不信!”

  “哄人的!”

  几个少年在起哄,等看到沈安和赵允让出来后,都站直了行礼。

  赵仲鍼有些跃跃欲试,想嘚瑟一把。

  赵允让难得的和颜悦色,问道:“安北,如何?”

  这是挑衅啊!

  沈安笑道:“仲鍼,找个小东西试试我教你的粉尘……膨胀。”

  当时他用一个木箱子测试了粉尘爆炸,把一家子都吓傻了,花花更是没头没脑的跑去了果果那边,咬住她的裤脚,疯狂的往外拉。

  赵仲鍼的脸顿时就红了,却不是害羞,而是兴奋。

  “好!”

  “吹的吧?什么粉尘膨胀?仲鍼你可别骗人,翁翁在呢!”

  一群少年嘀咕了半晌,赵仲鍼拍着胸脯说等着看,然后带着他们往前院跑。

  赵允让没觉得什么粉尘膨胀有多厉害,但看到孙儿们活泼,他觉得也是个乐子。

  至于沈安……年轻人喜欢吹嘘,那就让他吹去。

  “膨胀?”

  他礼貌性的问道。

  沈安微笑道:“对啊!膨胀。”

  “膨胀……很大?”

  “嗯,很大,非常大。”

  等啊……

  赵允让的思绪早就跑了。他看向了皇宫方向,然后嘴角挂起了微笑。

  “随便吧,生男生女都随便他。”

  随着宫中那两个女人生产期的临近,赵允让也不可避免的陷入了纠结。

  今日说随便,明日就会说为啥父子都是别人的替补。

  而老仆却在边上嘀咕着,说沈安做事没谱,瞎吹,怕是会忽悠了阿郎。

  老仆的资格很老,府中除去赵允让之外,旁人都得对他礼敬有加。

  所以听到他的嘀咕之后,边上的几个下人不禁都在看着沈安。

  这就是小郎君口中的沈安?

  小郎君说他的本事大,几乎是无所不知。

  邙山名医的传人、著名的炼丹大师……

  可你这个什么膨胀,这怎么听着就觉着是忽悠呢?

  赵允让干咳一声,止住了老仆的嘀咕,然后伸手扶着竹子,感受着那些微冰冷,说道:“少年人要学会稳沉,多看书,多请教长辈……”

  你还年轻,学问还不够,要多学多问,要谦逊才是。

  这个少年惊才绝艳,但现在却有些骄傲了,赵允让希望他别成了仲永。

  “王介甫写的伤仲永你可看过?”

  这篇文章是王安石十多年前写的。

  沈安点点头。

  赵允让叹道:“那方仲永和王介甫同龄,可如今一个在田间劳作,一个却到了三司为官,再过几年怕是就要进政事堂了。可见这人啊,要学,要多学。”

  方仲永泯然众人矣,已经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农夫。

  你沈安可不能学他……

  赵允让觉得自己也算是尽心教导了,不禁就微微一笑……

  “午间就在这用饭吧,你那妹妹极为可爱,老夫见了都能多吃半碗……”

  “轰……”

  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了一声爆炸。

  声音很大,整个郡王府都被惊动了。

  一点烟雾从前方升起,烟雾渐渐的大了起来。老仆看了一眼,说道:“阿郎,是前院那边。”

  赵允让皱眉道:“元旦买的爆竹没用完?”

  老仆喃喃的道:“爆竹没那么大的响动吧。”

  这时前方一阵慌乱,接着一个下人飞奔而来。

  “郡王……炸了,炸了!”

  接着远处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地龙翻身了!快跑!”

  “救命啊!”

  “阿大!阿大牵着你弟弟!”

  “娘……爹爹!”

  “……”

  一路过去时,就见到郡王府的下人们乱做一团,四处乱跑。

  “爹爹,快跑!”

  一个不知道排行第几的儿子冲了过来,不由分说的背起赵允让就跑。

  “放老夫下来!畜生,放下来!”

  赵允让拍打着儿子的头,可沈安却发现他没用力。

  一片混乱中,沈安看到了杨沫。

  杨沫一脸震惊的跑过来,见到沈安后就喊道:“沈郎君,快!快!”

  快个屁啊!

  沈安很想说这是爆炸,炸过就安全了,你们急个啥?

  古人啊!

  没见过世面。

  他微微摇头,负手而行,在这片慌乱中显得格外的从容。

  然后他突然就呆住了。

  卧槽!

  赵仲鍼那小子……不会吧?

  “哥哥!”

  他到了后院门外,里面的女眷也被惊动了,果果被一个小女孩引着出来。

  “见过沈郎君。”

  小女孩福身行礼,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却还算是镇定。

  这是赵仲鍼的妹妹,沈安点头道:“不是大事,回去告诉她们,安生就是了。”

  小女孩点头应了,然后对果果说道:“果果,明日你来不来?”

  果果有些意动的拉着哥哥的衣袖,仰头无声的央求着。

  沈安摸摸她的头顶,笑道:“隔几日再来。”

  哪有每日来打扰别人的道理,那是恶客,主人家虽然不说,但心中却会不满。

  果果嘟嘴不乐,但却懂事的应了。

  沈安牵着她出去,迎面就来了杨沫。

  “沈郎君,小郎君惹祸了。”

  沈安叹息道:“我知道了。”

  赵仲鍼是惹祸了。

  前院的一排房屋此刻倒塌大半,烟雾缭绕间,还能看到些许火焰在废墟里跳动着。

  一群下人正在端水施救,郡王府竟然有水车,只是姗姗来迟。

  几个少年站在边上呆若木鸡,身上有些肮脏。

  “水车赶紧来!”

  “那里,那里还有火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浇灭它!”

  赵仲鍼在那里指挥灭火,看着精神头不错。

  赵允让已经到了,他面色铁青的道:“小畜生,你干了什么?”

  赵仲鍼的身体一僵,先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然后缓缓回身,哭丧着脸道:“翁翁,孙儿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卧槽!

  当沈安看到赵仲鍼脸上的污渍时,不禁侧过脸去,微微摇头。

  这倒霉孩子竟然这般机灵?

  苦肉计都上来了啊!

  这谁教他的?

  肯定不是我!

  赵允让的探寻目光看过来,沈安坚定的摇头,表示不是自己教的。

  赵允让的脸颊颤动了一下,也摇摇头,表示老夫没这么不要脸。

  可沈安却觉得这是遗传了赵允让的基因。

  “好好说话!”

  赵允让的暴脾气能镇压一切,赵仲鍼的苦肉计也成了摆设。

  可他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说。

  “你来说。”

  赵允让指指边上的一个孙儿。

  那少年看着有些呆滞,就像是被惊吓过度一样。

  但他还算是好的,其他几个看着都还没清醒。

  “翁翁,仲鍼说要给我们看什么瞬间燃烧……什么膨胀,然后就叫人去拿了麦粉……”

  沈安的脸颊在抽搐着,并指如刀,恨得牙痒痒。

  这个熊孩子,哥让你做个粉尘测试,只是让你弄个小规模的,可你却差点把郡王府给咋没了。

  要是再厉害些,周围的房屋怕是危险了。

  作死呢这是。

  “……他叫我们把麦粉扬洒起来,把房间里弄的都看不清了,然后叫我们赶紧跑,他自家拿了弓箭在远处点火箭……射了进去,就……就炸了。”

  少年的脸上露出了惊魂未定之色,显然在回想着先前的事。

  赵允让一脸纠结的招手,等赵仲鍼怯怯的过来时,一巴掌就呼了过去。

  “这是什么法术?说,不然老夫就把你吊门外,等着晚上下酒。”

  老家伙也不怕把自己的孙儿吓坏了,边上的那个少年被吓到了,赵仲鍼好像也被吓到了。

  若非是看到他的眼神太假,沈安还真以为这熊孩子被吓坏了。

  这孩子不但腹黑,还知道做戏。

  沈安在想着怎么把这孩子的毛病给改回来,赵仲鍼就低头道:“翁翁,这是燃烧膨胀……”

  “燃烧……膨胀?”

  赵允让一头雾水的听不懂,就看向了沈安。

  “这孩子可是在撒谎?”

  你刚才叫他做什么粉尘膨胀,就是这个?

  孩子干什么都行,但是别跟长辈撒谎,这关乎一个人的品格。

  可赵允让这等粗暴的长辈却是例外。

  沈安摇头道:“不是撒谎。”

  他真的很佩服这孩子,粉尘爆炸他只说过一次,几番试验,也只做成功一次。可赵仲鍼却一直记得,今日就成功的试验了一次。

  “试验的效果怎么样?”

  沈安突然问道。

  赵仲鍼下意识的道:“还好,炸了几间屋子。”

  啪!

  这是间接承认了此事,赵允让当即一巴掌就呼了过去。

  然后他看向了沈安。

  “这就是你所说的膨胀?”

  “这……这就是你说的什么都会一点?”

  沈安矜持的点点头,赵仲鍼捂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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