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正文卷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问询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问询
赵顼早就得知了西夏局势的变化,知道苏油憋着坏水呢,笑道:“听说这个梁屹多埋,当年在囤安寨对明润你甚是无礼,要不,这次交涉就交由明润你负责,好好快意一回?”
苏油微笑道:“这怎么行,外国使臣,自有礼宾院,鸿胪寺负责交涉,此乃国朝制度。”
“等到他们把这两处糊弄得差不多了,军机处才会收到边军急报,那时候由臣出面,方才顺理成章。”
“哈哈哈哈……”赵顼忍不住开怀大笑:“对对对,这样才是正理,我大宋乃礼仪之邦,当有大国气度,一切必须要按照礼数来。”
……
教亭西驿,西夏使馆,梁屹多埋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从人匆匆进来,梁屹多埋赶紧问道:“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从人面带难色:“找……找到了。”
梁屹多埋说道:“那赶快备上厚礼送去,就说我明日,不,今晚,今晚就去府上拜访。”
从人说道:“这个……国公府上的人说,益西威舍事务繁忙,大朝会前都不会回来了……”
梁屹多埋问道:“不回来,那人住哪里?”
从人说道:“住在皇宫边上的一个庙边上,那里戒备森严,看门的穿的都是细呢子,高筒皮靴,我就站那里看了一眼,立即就有人过来盘问……然后让巡街节级将我带出了两里地……”
“听节级说那里是大宋要害重地,时常出入都是节度使以上,等闲连汴京城的居民都不得窥视,何况我等……”
梁屹多埋面如土色:“见不到益西威舍,这可怎么整……”
高公纪回来就对梁屹多埋摆起了冷脸,说西夏使团不合规矩,要等待鸿胪寺调查问询。
梁屹多埋自家知道自家事,太后囚禁皇帝,这样的事情要是被大宋知晓,夏国绝对讨不了好。
梁太后给梁屹多埋的底线就是稳住宋国不得趁机发难,此外还要保证岁币继续发放。
从目前看来,宋廷还不知道西夏国内大变,正在忙着准备过节和正旦大典,梁屹多埋想了想,决定能混过去就先混过去。
至于换使臣改道路,其实也不是什么多大的问题,找人通融一下,睁眼闭眼的事情。
于是他就想到了苏油。
苏油和梁屹多埋是打过几次交道的,当年谅祚围困囤安寨,便是梁屹多埋入寨劝降。
苏油还赠送过梁屹多埋一套精美的骨瓷茶具,表示自己守卫文明的决心,绝不会投降。
同时还认真地告诉梁屹多埋,寨子中缺水只是假象,谅祚要是继续固执己见,会一败涂地。
可惜当时自己和谅祚都认为苏油纯属嘴炮,以为囤安寨指日可下,毫无难度。
结果夏人在那里遭遇到了建国侵宋以来最大的一次败绩,自己连同谅祚都差点成了苏油的俘虏。
蕃人好勇,对能打败自己的人,有时反而会产生一种崇拜心理。好多抗击蕃人的宋朝将领,经略安抚使,在蕃人那里都能得到绰号。
也正是在那一战之中,苏油打出了“益西威舍”的名头。
虽然是手下败将,但是梁屹多埋一点都不恨苏油。
是啊,益西威舍明明白白地将一切都告诉了自己,让自己转告先帝好好退兵,一切都是先帝固执己见,咎由自取。
之后益西威舍还收拾了战争的残局,拯救了不计其数的蕃部,不但有宋国的,还有西夏的。
后来益西威舍要打萧关,一道命令下去,两川五十四蕃风闻景从,自带饭盒跟随,就是为了报答益西威舍当年救苦救难的恩德。
可以这么讲,苏油在横山蕃人中的声望,甚至比他在陕西路汉人中的威望还要崇高,已经属于半神之格,好多牧民家庭里,都挂着他的画像。
再到后来就是开市了,苏油主动在渭州开立榷市,对于西夏蕃部商队睁只眼闭只眼,老实说梁屹多埋在里边可是得了不少好处。
可如今人都够不着,这点香火情指望不上了。
正没有抓拿呢,从人又来报:“都指挥,宋朝鸿胪寺的人来了。”
梁屹多埋只好打起精神出来见客:“夏国使臣梁屹多埋,见过上国官人。”
分宾主坐下,当先那名丰神俊朗的大帅哥说道:“我是鸿胪寺少卿蔡卞。”
说完朝边上的小帅哥一摊手:“这是我的手下,鸿胪寺丞邵伯温。”
鸿胪寺还有一个重要的职能,就是掌地图、城险、镇戊、风候、防人道路之远近及四夷归化事。
蔡卞和邵伯温圆满完成了出使日本和高丽的任务,尤其是高丽,通过傅明珰,扶持起了王颙一支亲宋的重要势力,还绘制了高丽、日本、辽国东京道的详细地图,让大宋对北方大敌的势力分布有了长足的了解。
从海路回来,赵顼鉴于二人的大功和对外交事务的熟悉,加了两人的官,进二人为崇政殿侍讲和读书,正好大朝会很多藩国来朝贡,于是又给了二人鸿胪寺差遣,先过渡一下,大朝会后再行正式任命。
两个大帅哥风仪在大宋都是一等一的,梁屹多埋拱手道:“见到两位,就让我想到一人。”
蔡卞微笑道:“贵使见识过我大宋多少人物?”
梁屹多埋说道:“贵国涪国公,当年屹多埋与他见过几面,虽然那时还只是个少年,然而沉稳凝重,已然是干臣气局。”
“两位与国公,气质颇为相近。”
邵伯温说道:“是了,那时贵使是西夏保泰军司都统军,天都山行营总管。”
梁屹多埋摇头:“败军之将不足言勇,因此此次出使,特意选择了一条新线,免得路过那伤心之地。”
蔡卞说道:“自涪国公破萧关之后,西夏入侵我宋国的气焰有所屏息,两国如今也算是平静,西夏来朝,我们也是欢迎的。不过有一些问题,需要请贵使解释一二。”
梁屹多埋心里暗自腹诽,平静那是你们,西夏河套地区,那一年不被你们边将骚扰?
今年要不是元帅和家先生玩了一出连环计,只怕收成都保不住。
不过却不敢这样说出来,只拱手道:“我此次出使,自问没有什么无礼之举,不过寺卿与寺丞要问,屹多埋也自当诚恳作答。”
蔡卞点头:“大朝会眼看就要开始了,班序演礼都要习练,贵使别因为这些来回调查耽误时间,否则被剔除在朝会之外,回去恐怕都不好跟贵国主上交代。”
梁屹多埋赶紧躬身:“是是……”
蔡卞这才开始正式问话:“之前我朝收到国书,说是贵国主上,将派遣翰林侍讲李清任正旦使臣,为何如今却又换成了贵使?”
邵伯温补充道:“李清乃是文臣,贵使乃是武官。派遣武官为使臣,一般都是磋商疆界,通报军情。作为正旦朝贺的使节,不太妥当吧?”
梁屹多埋不由得哑然,好在他的急智也不错:“大夏和大宋,两国国情有所不同,我朝孩童,襁褓都在马上,要说文武,其实都可以算是武夫。”
“即便是李清,职务也不光是翰林侍讲,同时还是领内宿卫。而屹多埋的身上,同样也有知西平府一职,所以我朝文武区分,没有贵朝这么大,并没有以武臣出使的意思,而是只看差遣。”
“差遣是文事,那屹多埋就是文资,差遣是武事,那屹多埋就是武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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