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悍的楼船、槛舸,都停泊在朐县以北的海湾。距海滩二十里处的小山坡上,有一座糜氏别院,赵云、乐进、甘梅、韩希,以及度过危险期,身体渐渐康复的马弃等白狼悍骑战士,都居住在此地,安心等候他们的城守归来。
当马悍一行出现在山脚下时,别院内外一片欢腾,争先恐后涌出。
马弃是拄着拐杖,在两个同伴的扶持下出来的,尽管他在人群中并不显眼,但马悍的目光首先就落在他的身上。当下大步上前,上下打量一番,脸上绽开笑容:“很好,活下来就好。”
马弃鼻子酸酸的:“马弃不过一条贱命,却耗费了城守十数万钱的珍贵汤药及诊费,马弃真是……”
马悍立即打断道:“我马悍的手下,没有一条是贱命!没有一个白狼悍骑战士的命只值十数万钱!”
“可是我这副模样,只怕给城守执鞭坠镫都不行了……”
马悍摆摆手:“我不要你执鞭坠镫,我要你继续为我战斗。如果你再也骑不了马,拉不开弓,没关系,你可以教导更多的白狼营新兵,成为合格的战士——只有真正的战士,才能教出合格的士兵。”
马弃泪水涌出。勉力向城守鞠躬:“如此残躯尚有可用之处,马弃总算安心了……”
另一边,乐进与老父及家人相见,感概万千。真没想到,马悍竟说到做到,千里跋涉,接送家人,还能说什么?
乐进大走来,双手抱拳,欠身鞠躬。语气坚定:“自此而后,乐进便是城守之矛,城守所指,便是乐进所向。”
马悍心怀大畅,这一趟徐州之行,哪怕什么都没得到,光只是一个乐进,就值回所有努力。
马悍扶住乐进,目光与语气同样诚挚:“我离开辽西至今已整整十个月。这一趟千里远航,最大的收获,就是得到了文谦。”
乐进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只是将双拳抱得紧紧。重重顿首……
等大伙都说得差不多了,赵云才走过来,半是自责半是责怪道:“城守千里涉险,而云却闲坐无事。实在是愧为下属……”
马悍刚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危险,就是去兖州打了个转……”
“然后就用箭矢与吕布打了个招呼。”赵云神情似笑非笑。
“是哪个话。”马悍向随自己到兖州的那群狼骑战士瞪了一眼,回头换上笑脸。“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赵云轻叹:“城守箭术冠绝天下,但‘飞将’之名也非虚至。若是战场相逢倒也罢了,实不必行此意气之争。不过城守及时摆脱,显然心中有数,这就好。不过,这样的事,以后还是少做为妙,须知城守可是肩负三城、数万军民啊!”
马悍连连点头:“子龙良言,悍受教了。”
或许是因为马悍与赵云相识最早,或许是因为他们曾在界桥大战时结下的情谊,在白狼城诸将中,赵云对马悍的态度并不纯粹是下属对上司,而是带有几分兄长式的关切。同样,马悍在心里也敬赵云为兄,并不单纯视其为下属。
这种特殊的带兄弟情谊的上下级关系,在三国诸势力中并不少见,如吕布对高顺、曹操对夏侯惇、孙策对周瑜、刘备对关、张等等,也算是三国的一大特色。
赵云不再就此事多言,只做了个肃手相请的动作:“还有一个人,城守一定要见一见。”
马悍微讶:“哦,是谁?”
赵云向排成一堵墙的白狼悍骑战士挥挥手,战士们齐刷刷向两侧闪开,露出后面一大拨人。这些人俱为青壮,而且都身着戎衣,看样子应当是军卒,有二、三百人之众。但马悍可以肯定,这些人绝不是自己手下的兵,他们是什么人?
马悍目光转动,看到了人群中一个熟悉的面孔,不由惊喜唤道:“吕定公!”
此人正是淮阴县丞吕岱。
吕岱上前深深一揖:“岱今率二百七十三淮阴兵卒,愿随都尉北上,建功立业。”
意外之喜,绝对是意外之喜啊!
马悍在第二次途经广陵时,曾大力招揽吕岱,只是因其出身与吕父的缘故,吕岱顾虑重重,未敢贸然应允。那么,吕岱又怎会改变主意的呢?其实经过广陵之变后,吕岱与马悍通力协作,重振淮阴。这其间,吕岱就已经在心底里认可这个年龄小自己一倍的年轻都尉的能力与魄力。加上也全赖有马悍相助,才得以亲手斩杀仇人,可以说是欠下了一笔极重的人情。当是时,如果马悍占据广陵,吕岱会毫不犹豫投效之。
遗憾的是马悍并无此打算,这之后吕岱忙于重建淮阴,马悍又重新杀回彭城,一直未有机会重提招揽之事。如果事情这么过去,或许吕岱就安安份份在淮阴一直干下去,慢慢熬资历,将来能混上个郡丞、长史什么的。只可惜,世事总难如愿。
吕岱这个县丞,其实是马悍任命的,也就是个临时差事。必须要由徐州府衙重下任命书,才算是名正言顺。正常情况下,以吕岱重整淮阴之功,莫说区区县丞,就算酬之以县令,也不为过。的确,正常情况是这样,但还得有个括弧“出身”。只要这一条过得去,一切都不是问题。只可惜,吕岱偏偏偏被卡死在这一条上。
结果,淮阴平定,财赀丰沛,这丰硕的果实,引得广陵本地豪强与刚刚从第二次曹军东征魔爪下幸免的徐州官吏的垂涎欲滴。对这些人而言,挤走一个毫无背景的吕岱,不要太简单。
很快,吕岱就接到了调令。转任临沂长。临沂长,听上去是升官了,可是首先要搞清楚临沂在哪。
临沂县,在徐州北琅琊国境内,它的周边环境是这样的:北面是阳都,时为曹军所占;西面是兖州泰山郡的费国,不用说,也是曹军的地盘;然后东面是莒县,南面是琅琊郡治开阳。这两个地方倒是控制在陶氏徐州手里。可问题是,此时驻守莒县的琅琊国相萧建与驻守开阳的骑都尉臧霸,这两人的矛盾,整个徐州官场都知道。在这两人的夹缝中当县长,那滋味,不比面对西、北两个方向的曹军来得轻松。
更不用说,临沂早在曹军与臧霸的互攻中。变成城垣破败、人口十不存一的废墟了。
吕岱年近四旬,官场沉浮十几年,这种明升暗降。似迁实黜的手段怎瞒得过他?这一次,他终于对徐州官场彻底绝望,痛下决心离开。
历史上,吕岱正是在广陵之乱后离开淮阴,南下江东,最终在东吴成就一番大事业。但这一次,他碰上了一个人,他的人生也有了另一种选择。
就在马悍于乘氏与李典道别的那一日,淮阴官寺里的吕岱,将调令与县丞的铜印黄绶置于案牍之上,然后走出大门。门外寺前广场之上,整整齐齐站立着二百七十三个受吕岱感召,愿一同奔赴辽西,追随马悍的新募兵……
……
八月下旬,马悍终于离开徐州,带着满满的收获,北返辽西。糜芳亲率族中长者子弟数百人,至码头相送。
当船启航之后,在雀室里,甘梅服侍马悍进餐时,掩口轻笑:“郎君是否忘了还别人一件饰物?”
马悍先是一怔,随即似有所悟,笑着从怀里掏出那香囊道:“是这个东西吧?她问你要了?”
甘梅嫣然摇头:“她没好意思问,只派了贴身婢女向妾身表示了这个意思。”
马悍淡淡道:“某人可不是那么好欺骗的,想要?自己来拿。”马悍将香囊重塞回怀里,蓦然似有所感,问道,“那贴身婢女叫什么?”
甘梅有些惊讶,但还是柔柔回答:“叫香囊啊,怎么了?”
马悍忍不住哈哈大笑。
在笑声中,船队一路北向,借着夏季东南风,沿海岸沿折向北行。由于返程是从朐县启航,将会大大缩短航程,预计只需一个半月,就能回到辽西。
九月中旬,当船队经过青州的东莱郡,船队在补充水源与食物时,意外发现,东莱郡治黄县的旗帜竟然变了,新旗帜再熟悉不过——辽东公孙。
马悍惊讶之下,当下派出上一次曾在黄县驻守了好几个月的两名白狼悍骑战士前往打探,得到的消息是:就在两个月前,三千辽东军在骑都尉公孙模、主簿柳毅率领下,浮舟渡海,登陆突袭黄县,斩杀四百,自东莱郡丞以下千余士兵被俘投降。还好当初为太史慈所救的那个刘政早已离开回平原,否则再被辽东军所俘,估计不用解送到公孙度跟前,他就得羞愤自杀。
公孙模、柳毅夺取黄县之后,一路向西平推,弦国、曲成、掖国、当利、卢乡诸县国,不到一个月时间,或破或降。随后东边的牟平、东牟、昌阳三城俱献城而降,最后只剩下最南边孤零零一个不其城,因实在太远,道路崎岖难行,未行征伐。如此,不到两个月时间,整个东莱郡除最后一城之外,俱已入公孙度之手。辽东,获得了一块快速挺进中原的踏板。
公孙度旋即将东莱郡与辽中沓氏合并为营州,柳毅任刺史,州治所在黄县。自此,营州成为辽东窥视中原的桥头堡。只是随着中原局面翻新,终公孙度一世,再未敢有所动作。这位辽东雄主的脚步,最终止于此。
马悍听罢,嘿了一声,看来,谁都没闲着,不光是自己在打拚。公孙度,也搞大动作了啊。
这是一个乱世,每个有野心、有实力、又不甘雌伏的势力领头都在抓住一切时机,努力拓展自己的生存空间。
勇于拚搏、敢于以小搏大,才有可能由弱变强;安于现状、不思进取,早晚成为强者口中之食。
马悍伸出右手,铁指一根根曲屈,紧攥成拳——好!公孙度,我们比赛吧,看谁先做好准备!
(未完待续。。)
(.)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