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以身诱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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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大盟,一直都在!谢谢ufgw宇文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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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驿馆门前一场激战,百步外的二层阁楼上,铜面人尽收眼底,眼睁睁看着马悍一行十八骑毫发无损消失于暗夜。面具后发出咯咯磨牙声,窗格都被捏得嘎嘎直响。

  他的整个身影隐藏在深深的黑暗中,只有一双指节发白的手,在远处火光映照下,青筋毕露。

  “戒备森严的侯府,人多势众的驿馆——这样都让他跑了!公孙父子,一个比一个没用!”铜面人重重一拳砸在窗台上,皮破血渗,兀自不觉。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又响起有节奏的叩击声,铜面人仿佛从沉睡中惊醒,精神一振,转身道:“进来。”

  房门推开又迅速关上,依然是那个葛衣仆人,恭恭敬敬鞠躬:“主人,已经打探到消息了……”

  “怎么样?抓住没有?”铜面人似乎也失去了一贯的冷静,有些焦急地问。

  葛衣仆人遗憾地摇头。

  铜面人眼睛瞠大,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道:“夤夜奔突,重门闭锁,他们怎可能突出城去?那二百守卒都是吃屎的么?!”说到后面,几乎带着咆哮音了。

  葛衣仆人战战兢兢道:“听西门守卒说,好像好像他们有辽东侯的令箭,故此才打开关城的……”

  “令箭?”铜面人终于想起先前似乎看到公孙康扔了一个东西给他的扈从,然后扈从数骑便匆匆离开,离开的方向。正是西门。而那马悍杀回来的方向,也正是西面……

  “该死而无能的公孙父子!”铜面人长叹一声,已经无力吐槽了。

  葛衣仆人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其实公孙公子追赶还算是及时的,马悍一行刚刚通过内城瓮城。大门还没完全打开,吊桥也没放下,而公孙公子已率兵追到西门……”

  铜面人讶道:“既如此,为何还让他逃了?难不成,他还有接应?唔,不会!我们在城外有哨探盯梢。不可能有大批人马接近而不知。”

  葛衣仆人连连点头:“他们的确没接应,而是硬闯出去的。”

  铜面人更惊讶了:“这样都能硬闯?”

  葛衣仆人脸上流露出的表情,与辽东侯府那引领马悍如厕的侍者一般无二,吃吃道:“听那守城军侯说,那马悍生生将千斤石栓单手托起。撞开城门。然后,从马背纵起,跃上吊桥顶端,然后,然后……”

  “然后怎样?”铜面人都忍不住追问了。

  “守卫西门的军侯说,他在城头上亲眼目睹,那马悍挥臂左右削击,那指头粗的吊桥铁链就铮然而断。吊桥坠落。马悍一行就此突围……”

  “神兵利器!原来他一直有神兵利器!”铜面人喃喃道,“这世上真有一击而断粗大铁链的神兵么?”

  葛衣仆人不敢也无法作答,只有保持沉默。

  铜面人最后以一声叹息为结语:“看来。不是公孙父子太无能,而是那个人太可怕……”

  ……

  天色明朗,天穹如碧,一只苍鹰在千山崇岭上空飞翔,穿云振翅,长唳有声。鹰眼俯视。无边无际的大地上,两拨人马正你追我赶。卷起两股长长的烟尘。

  前面一拨人马,只有十几骑。后面追赶的人马,却不下三四百骑,数十倍的差距,谁敢不逃?不过后面的人马想追上前方逃骑也不容易,因为距离实在太远,至少在五里之外,基本上谁都看不到谁,只能凭烟尘锁定逃敌。

  五里,这段不短的距离,若无意外,想缩小至零距,至少还得追半天。

  不用说,前面逃的就是马悍田豫及白狼悍骑,后面追的,便是公孙康及辽东骑兵。

  如果公孙康在马悍突城之时,就奋起直追,双方根本不会拉开如此长距,早就追上了。只是,公孙康敢么?

  倘若马悍一行被困在内外城之间的城门洞内,公孙康倒是不惮落井下石,但马悍一旦突围,龙归大海,再借两个胆,公孙康都不敢只率数十骑就往刀口上撞。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马悍一行远去,急吼吼回侯府向父亲讨要金箭批令——至少可调五百人马的金箭,少于这个数,他不敢追。

  等到人马调齐,马悍早跑没影了。当然,这并不影响辽东军追杀,在辽东这片土地上,善于觅迹寻踪的人还是很多的,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晨风拂面,襟怀猎猎,奔驰在最前头的马悍,索性扯下头盔,任由长发在劲风中乱舞如蓬。此刻的他,又有了当年被鲜卑乌丸千骑追杀的刺激感。

  没错,对马悍这前世今生都行走在危险边缘的天生冒险者而言,越是危险越是绝境,越觉刺激。如果此刻他是单弓匹马,他绝不会这样闷头逃跑,早就选择一个合适地形进行反击了,只可惜他不是一个人。

  当发现追兵的烟尘时,马悍就曾打算留下阻击,被追杀而不反击,这不是他的风格。反正他的宝马速度快,阻击一阵后,完全来得及甩掉追兵,追上汇合。但田豫及白狼悍骑坚决不允——笑话!让城守留下阻击,下属逃跑,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真要这样,他们只怕也没脸在白狼城混下去了。

  结果马悍为下属所累,只得跟着跑,心头真是好不憋屈。

  突然,策骑奔跑的一个白狼悍骑向天空一指,兴奋大喊:“鹰!信鹰!”

  马悍与田豫同时抬头,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异口同声:“也该来了!”

  一名经过驯鹰训练的白狼悍骑战士,取出长长的红绸,在头顶飞舞。圈出一个个特定的符号手势。很快,信鹰俯冲降落,稳稳抓住他的金属臂套。

  马悍举手作势,飞奔的十七骑不约而同勒马,激起大片黄尘。

  马悍翻身下身。将缰绳扔给扈从:“大伙歇会,不差这片刻。”

  接过白狼悍骑战士呈上的情报,马悍展开看了一会,欣然而笑,对田豫道:“距离目的地只有不到五十里了,船只已准备好。干得不错。”

  田豫松了口气,由衷赞叹道:“城守开辟这条新航线,当真有先见之明,如此短途便到辽东,堪称神速。”

  马悍没接腔。他直视田豫:“国让,一旦我们从此处离开,这条航线就暴露了,会不会太可惜?”

  田豫怔了怔,点点头:“是挺可惜,不过,能让城守安然脱险,也是算是这条航线最大的价值了……”

  马悍缓缓摇头。眼中灼然亮起光芒:“不,它的价值不应该只是让白狼城守脱险,而是——反攻辽东!”

  田豫及十六白狼悍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

  在辽水出海口处。旧称辽口,即后世的营口,濒临辽东湾,在汉末三国时,这里却是杳无人烟的荒凉海滩,以及高高低低的山丘野林。在东部更有数十座海拔从数百米到上千米的高峰。距此最近的汶县,都在六十里开外。

  而在今日。这片无人海滩,却出现了两艘五百石中型商客混用船。船上的人却不是商客,而是一群挽着裤脚,统一戎衣,背负刀斧,看上去像强盗多过像军兵的士兵。

  这正是马悍的渤海军,其成员来源非常广泛,有原辽东水军有吕岱带来的广陵军有管亥所部原青州黄巾有从徐州青州避难的青壮。全军有楼船士一千八百余人,棹卒船工水手近千人。

  统帅这支海军的,就是太史慈与管亥。

  此刻,身材魁梧衣襟敝开,胸毛糁糁的管亥正站在船头,焦急向海滩张望,不时抬头向桅杆上的瞭望手大喊:“看见没有?他娘的,平日眼神不是挺好的么,怎么这会就不行了?”

  瞭望手没敢吭气,暗暗腹诽:“海上岸上看东西能一样么?这里到处是深山野林,人不出现,眼神再好也白搭。”突然神情一振,大叫,“有人来了!”

  丘陵前露出一个马头,然后是人头,纵身一跃,一骑出现在山脊线上,白马如雪,魔弓如血。

  “是城守!”管亥哈哈大笑,纵身跳下浅滩,踏浪迎上。

  从辽西白狼城到辽东襄平城,最近的路线不是绕道沓氏,而是从觉华岛出海,直趋辽口,全程不到一百海里。海上昼夜兼程航行,不过两昼夜可至。再从辽口到襄平,也不过三百里,快马三五日可至,加上从白狼城到觉华岛所需时日,顶多不过十日。而正常从沓氏绕行,需两个月!这性价比,那叫一个酸爽。

  辽东公孙之所以没有发觉这条航线,是因为他没有需要——公孙度对辽西那旮旯有兴趣么?没有需要,也就没有发现。

  所有的探险与发现,都是根据需求催生的,白狼城有这种需求,马悍有这种见识,所以,才有了这惊人的发现。

  管亥很快就笑不出了,因为马悍告诉他,只有田豫与两名负伤的白狼悍骑战士会乘船回去,他将与十四个白狼悍骑战士留下来。

  “你回去告诉子龙与子义,我需要所有的轻骑兵,再加一千步卒。十日之内,给我全部出现在此地。”马悍不等管亥与田豫说话,举手打断道,“可能你们会劝我,没必要以身涉险,那我问你们,你们是愿意兵围襄平,还是将襄平的辽东军尽数诱出城及大营,于野外歼之?”

  管亥与田豫互相一眼,这还用说么?就凭白狼营全营不足八千人马,全拉来辽东都围不了襄平啊!

  马悍看了二人一眼,续道:“那么,要怎样的诱饵,才能引得公孙度及公孙康父子,不计代价围追堵截?”

  这回马悍不待二人回答,伸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只有我!只要有我这个诱饵在,辽东军就会源源不断从襄平赶来,满山遍野的搜捕我。”

  管亥用力吞了口唾沫,艰涩地问:“城守打算怎么做?”

  马悍向东边群峰最高处一指:“看到没有,那叫步云峰,我会让公孙康亲眼看到我进山!然后,看看谁才是猎物。”(未完待续)R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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