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寻鹏是四个人里最没底气的,论资历,他最浅,论功绩,他刚才投靠过来,也没功劳可言,论感情,也是一样,他现在与代王说话还有些放不开,也不觉得代王会对自己有多深感情。
以上几点,就势必会影响到代王对他的信任,他不知道代王会让自己做什么,只能不安的等着。
“我之前负责着京报的事,不知是否会被分工管理这方面……”
文寻鹏心里想着,只是以他的敏锐,已发现京报很重要,代王势必会用信任的人来掌控京报,自己才刚刚投靠过里,只办了一些小事,代王真能让他继续负责京报?
正想着,就听着代王说:“至于文先生……”
代王含笑看着:“你对京城更熟悉,又文采风流,不如就继续掌管文档及京报?”
文寻鹏不安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立刻应着:“臣一定尽心尽力,办好这件差事!”
苏子籍几次与之谈话,虽到了现在,汲取的经验不多,但也能知心,对他的态度很满意,但还是叮嘱:“京报这事非常重要,能否操控舆论,拥有一个有力发声的渠道,就要看京报办得好不好了。”
“不仅仅京报,别的报刊,也要尽量影响,只是不能我方单独控制。”
随着活字印刷的发明,古代其实早有报纸,这也是客观需要,皇帝谕旨、官员的奏折和公文公布称“邸报”。
一些生意人看到卖报可以赚钱,就把邸报印刷并且销售,因此建立报房,内容渐多,逐渐形成制度,现在京城有十几家报房,名号不一。
虽朝廷尚没有清晰认识它的作用,但也不会蠢到忽视,因此自己控制一二家就是极限,多了反露了马脚。
文寻鹏对代王的话自然十分赞同,因随身就带着文刊,此时从袖中取出,起身上前几步递上去:“主公,这就是新准备发布的名目,请您过目。”
苏子籍接都手里,翻看仔细看了一遍,良久,点了点首:“写的不错。”
与此同时,苏子籍暗想:“这文有点类似新闻稿了,不知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到底效果怎么样……”
于是就说:“这文章先让别的报刊发行,然后京报再跟上。”
毕竟京报先发行,很容易就暴露,苏子籍意在搅浑水,而非让京报现在就脱颖而出,跟在别的报刊后面发声,也就如木在林,有了遮掩。
文寻鹏心里越发觉得自己与主公简直就是心有灵犀,竟想到了一处,心里高兴,嘴上则利索答:“回主公,臣已经这样准备了,臣选的是邸钞,这是京城老牌的报房了。”
“寄稿人也是很久就和邸钞有联系,是个老秀才,以他名目发布,不会有太大的疑点。”
“并且围剿水云祠这样的事,别的报房肯定会跟进,我们京报会在随后发布,但会在前面基础上深入。”
办事一套套,苏子籍对此非常满意,看着面前的文士,再次感慨,齐王可真是愚蠢,竟放走了这样的人,反留下孙伯兰。
“听说你不仅仅写稿,写折子也有一手,齐王多篇折子都由你出手,不如替本王写一篇向皇上汇报水云祠的折子,注意,把道梵两家的功劳写上去……”
苏子籍的话一说,文寻鹏眼睛就一亮,赞:“主公,此是大善!”
“道梵两家虽插手,却爱标榜远离权利,不依贵人,可主公您代王之名,举荐了他们,他们不上船也是上船了。”
就算他们觉得自己没有彻底投靠了代王,可别的势力能信?
为了不让别的势力最终争嫡成功清算了这些“代王党”,道梵两家就只能死心塌地跟着代王了。
这是阳谋,明晃晃将事情摆出来,可道梵两家除非现在就翻脸划清界限,要不就算拧着鼻子,也要领“代王不贪功劳”的这情,跳这个坑。
野道人也笑,说:“臣补充一点,我们虽有下一步下手的名单,但可以让道梵两家继续推荐下个讨伐的目标。”
“善!”这是分担了火力,三人都立刻称赞。
文寻鹏身处代王幕僚小圈子里,终于有一种摆脱猪队友,跟一群智商在线的人合作的痛快之感,继续说:“我还可以借别的时报的人约稿,挑动一些对朝堂政事不敏感的举人,让他们发表支持打击淫祀的文章。”
“对,打击淫祀就等于支持主公,卷入的人也许无心,可别人未必那样看,等风波一起,他们自然就不得不上船了。”野道人看文寻鹏顿时顺眼极了:“不仅仅如此,在打击淫祀这事上,我们代王府的大谋,就是使更多的人卷进来,到时,我们代王府,必能发展出许多人来支持!”
“毕竟,他们有资格上船,没资格下船。”
小厅内隐隐人声,一般人在外面根本听不清,但对有着特殊力量的高手来说,却可能是另一番景象。
小厅不远处的走廊里,穿着从九品武服的薄延,耳朵动了动,他耳朵特殊,只要想听到一定范围内的声音时动用了这本事,就能听到常人听不到的声音。
眼前洛姜正望着远处景色,薄延也目光放空,耳朵里,全是小厅里几个代王幕僚的说话声。
无论是早就让薄延觉得不像个好人的野道人,还是看着洒脱爽朗的岑如柏,又或是行事温和有礼的简先生,竟都对拉人上船的事发了言,每一句话,都让薄延觉得恐怖。
更不用说他进代王府的主要目标文寻鹏,此人忒狠毒!
薄延心里叹着:“如这些人所说,这计一出,道梵两家根基深厚,或可以在付出一定代价跳船,无心卷入的举人,怕是万万没有改头换面的机会了。”
谁能想得到,不经意一声支持打击淫祀,本是极正确的事,就可能不得不上船,从此身家性命都可能赔上去?
“难怪齐王要下单杀文寻鹏,这样的人落到别人手中,成了别人的刀,威力太大了。”
薄延心有戚戚,但心里又似乎有一个声音:“可这样的一个人,竟能被齐王逼走,投靠了代王,岂不是说,代王这新上来的王爷,要比齐王这个经营多年的王爷更值得效忠?”
这样声音一出现,就立刻被薄延给压了下去。
他抬头,再次看向了洛姜,见她的虽脸色还有点白,阴郁却散去了大半,想到她能恢复不少,可能是因见过了代王,与代王说了什么,心里就一痛,嘴里说:“你似乎最近康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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