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楚骑乘着黑鬃马,在大雪中驰骋。
从原赤城赶赴回帝京,因为风雪的缘故,所以多花费了一段时间。
许楚的面色很凝重,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澹台玄的可怕。
能屈能伸,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这样的人……许楚岂能不怕?
连到手的仙缘,都能坦然的拿出来……
这根本非常人所能比拟的,仙缘啊……那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一般人得到仙缘,那绝对会欣喜若狂,当宝贝一般护着供着,哪怕是死,都未必会让出来,毕竟,为了仙缘,多少人喋血,多少人尸骨冰凉。
因而,澹台玄的魄力,让许楚心惊。
许楚策马,望着巍峨的紫金宫,徐徐吐出一口气。
他策马入帝京,在官道上行驶,入了皇城。
紫金宫前。
霸王横刀立马般坐在门槛上,平静的看着远方的一片白雪皑皑,鹅毛般的大雪轻扬,使得霸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自从入主了皇城,霸王便一直都在紫金宫。
他没有去寻洛茗桑,他装作自己很忙碌的样子,对洛茗桑避而不见。
洛茗桑却也没有来见他。
霸王摇了摇头,揉了揉太阳穴。
许楚归来了。
飞速入了皇城,踏入紫金宫。
看到端坐门槛上的霸王,许楚一怔,霸王没有准备宴会么?
这是猜准了澹台玄不回来紫金宫内。
“回来了?”
霸王看着许楚,笑道。
许楚微微躬身,从怀中取出了澹台玄的半枚金龙玺印。
“王上,北玄王拒赴宴,属下道王上喜爱金龙玺印,因而,北玄王让属下将玺印交由陛下鉴赏。”
许楚道。
霸王脸上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意外之色。
有墨北客在,澹台玄不可能赴宴。
不过,许楚居然带回来金龙玺印,他其实还是有些意外的,澹台玄竟然真的舍得?
他接过了许楚递来的玺印,握在手中,有温润之感,玺印上也镌刻着金龙,只不过,这金龙只有一半。
霸王取出了属于他的那枚金龙玺印。
两两合在了一起。
缝隙交合的十分紧密,显然,两者本是一体,被人一分为二。
霸王的身上,龙气涌动而出,裹挟着这完整的金龙玺印。
其上的金龙仿佛要活过来似的。
可终究……还是恢复了平静。
“不行么?”
霸王拆分开了玺印,蹙眉。
是因为,另一枚玺印……不属于他的缘故么?
霸王若有所思。
“王上……”
许楚在一旁,躬着身,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心中有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北玄王此人……能屈能伸,绝非寻常之辈,王上需小心此人。”
许楚道。
“臣觉得,最好能趁着大玄国尚未出现强大力量前……灭之。”
许楚认真道。
他真的很认真,也很严肃。
他是真的有些怕了澹台玄。
如果是自己的君主,许楚会很开心,可是……却是敌方的君主,那便犹如缠绕心头的梦魇,让人寝食难安。
霸王握着手中的金龙玺印,目光闪烁,许楚的话让他很心动。
不过,他盯着金龙玺印,却还是摇了摇头。
这金龙玺印出现的太古怪了,这背后,是否有人在操控?
若是他真的出手覆灭大玄国的大军,这搞出金龙玺印之人,会出手么?
虽然看上去,霸王要杀澹台玄很容易,要覆灭大玄也很轻松。
可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
还有唐显生。
南郡唐显生,支持大玄国,若是南郡加上大玄,霸王还真的得忌惮几分。
南郡虽然未自立为国,但是与一方国度没有多大的差别。
特别是,南郡的战斗力,其实并不弱,因为南郡有唐一墨。
原本霸王以为,占据了帝京,各大世家会纷纷依附,然而……
各郡的各大世家豪强,仍旧以观望的态度,在看待着大玄和西凉。
风雪在吹拂,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摇摇。
霸王握着两枚金龙玺印,遥望天穹。
大周虽然覆灭,但是……这天下的争锋,却是越发的暗潮涌动。
……
帝京伐周之战落幕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南郡。
当然,除了这消息。
同样引人注目的,还有白玉京的消息,试炼塔……可以帮助人突破桎梏的机缘之地?
江湖中不少修行人都愣住了。
相比于庙堂之争,修行人江湖更在意的还是与修行有关的事情。
白玉京显然是权威,而白玉京如今推出的试炼塔,似乎有些非同一般。
唐一墨端坐在大堂中。
司马青衫背着书箱,他的身后,跟着他捡来的便宜女徒弟,安妙语。
“青衫兄?你这是要离去了?”
唐一墨看到背着书箱的司马青衫,不由一怔,赶忙起身,道。
司马青衫一笑:“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在下也该继续游历天下了,正如白玉京陆少主所说,画道……主要是感悟,走遍天下,观万物方可绘万物。”
“而且,白玉京传讯天下中所说的试炼塔,在下也很感兴趣,想去走一遭,最近修行到了瓶颈,正好可以去寻求突破。”
司马青衫道。
唐一墨闻言,便不再劝阻。
司马青衫走的路,的确和他的苦修不一样,需要的是感悟,或许一幅画就能让司马青衫顿悟,修为一飞冲天。
对于白玉京的试炼塔,唐一墨也很感兴趣。
能够帮助人突破桎梏,不知道他唐一墨的桎梏,能否在试炼塔的帮助下突破。
“告辞。”
“唐兄,后会有期。”
司马青衫拱手。
他身后,披着红氅的安妙语微微欠身。
尔后,两人就并肩离开了唐府,安妙语撑着伞,细雨飘扬,两人的身形,消失在了蒙蒙的雨幕中。
唐一墨背负着手,伫立在门前,沉思了许久。
司马青衫带着安妙语离开了唐府,走出了南江城,他们继续南下。
来到了南晋城。
南晋城一如既往的静美,在雨幕中,朦朦胧胧,哪怕经历了无数次战争的洗礼,它依旧一如既往。
这是一座充满了岁月和故事的城池。
安妙语撑着油纸伞,望着这座斑驳的老城,就像是一位浑身上下布满疤痕的壮汉,岿立在此地。
“这便是师尊的家乡么?”
安妙语红唇微抿,心中有些好奇,有些期待。
司马青衫怀缅一笑,带着安妙语入了南晋城,守门的南府军看到司马青衫,顿时笑了起来,对于司马青衫,他们自然是认得的。
毕竟曾经并肩作战过。
入了城,不少人和司马青衫问候,雨幕中的南晋城,显得有几分萧条。
青石板路积聚了不少的水洼。
司马青衫带着安妙语一路走,遇到一些熟悉的面孔,司马青衫便会问好。
有的面孔依旧,有的却已不在。
战争的残酷,在战后仍旧释放着他残忍的余威。
安妙语安静的跟在司马青衫的身后,不急不缓。
司马青衫走访了南晋城的每一个角落,这儿珍藏着他的记忆。
尔后,他带着安妙语来到了后山,一座不算高,却也不算矮,伫立悬崖,可看到整个南晋城城景的地方。
甚至举目眺望,可以看到南晋城外的苍茫战场。
“妙语,你真不后悔入画宗?”
司马青衫伫立在悬崖,身上的青衫被夹杂着雨的风给吹拂着,不断的摆动。
他轻声问道。
跟在他身后,撑着油纸伞,披着红氅,感受着夹雨微风的吹拂。
安妙语白皙的面庞似乎都被吹的有些通红。
“不后悔。”
“画宗,挺好。”
司马青衫闻言一笑。
从书箱中取出了画卷,陡然展开,画卷漂浮在空中,他取了笔,安妙语便替他研好磨。
司马青衫落笔,落笔如雨飘摇,点点墨汁晕染在画卷上。
司马青衫望着雨中的南晋城。
继续提笔绘画。
他画的不是南晋城,而是一座简易的小楼,在雨幕中安静伫立的小楼,楼下有芭蕉。
画完后。
司马青衫,在小楼前提笔。
绘一块匾额。
匾额上书写四个字,画宗·墨楼。
安妙语却只觉得眼前一亮,司马青衫轻笑。
手一抖。
画卷如锦绣般不断的抖动起来,哗啦声响。
安妙语便发现,后山的地坪上,一栋墨色小楼安然伫立。
“从今天起,这便是我画宗山门了。”
司马青衫看向了安妙语。
“你可莫要嫌寒碜,毕竟……师尊我很穷。”
安妙语顿时抿嘴一笑。
“此图收录画卷,今后由你保管。”
司马青衫道。
他手一招。
墨色小楼便再度化作了画卷,卷好后,递给了安妙语。
安妙语接过,取出了一个布画套,将画卷塞入其中,背着画,抿嘴一笑。
两人相顾无言,下了山。
身影行走在细雨中滴答作响的青石官道上。
“师尊,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妙语啊,天下第一修行人势力,你听说过没有?”
“白玉京吗?”
“对,接下来我们就去白玉京……去那试炼塔。”
“好哦。”
……
北洛城外。
一望无际的辽阔雪原上,有两道身影跋涉而来。
江漓带着斗笠,挡住了漫天的飞雪,望着仿佛笼罩在仙气中的北洛城,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来北洛城。
他身边的赤练倒是对北洛城并不陌生,毕竟她曾经来过。
两人在雪原中拉扯过长长的痕迹,很快,来到了北洛城下。
镇守城门的罗成,看到了赤练和江漓,微微发愣,他让人打开了城门。
江漓入城,第一次看到了北洛城中的繁荣之景。
北洛城内,车水马龙,小贩叫卖声,食物散发的香味等等,萦绕在大街小巷之中。
江漓不禁感慨,不愧是白玉京坐镇的一片净土。
他注视着那高耸入云霄的巍峨白玉塔,仿佛有可怕的压迫,让他的心神都要震裂似的。
他有些骇然于这白玉塔。
在江漓和赤练入城的瞬间,陆番便感应到了。
陆番倒是没有让罗成带江漓来湖心岛,而是自顾自的喝酒,落子摆盘棋局。
江漓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
或许在外面,他是叱咤风云的军神,但是在北洛城中,江漓并没有什么特殊。
陆番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持子落棋盘。
他的身上蕴着势。
那是棋势。
人间局》的摆盘,比起前两局都要难,仿佛一局棋中下尽了人间百态似的。
一局棋摆盘结束。
陆番便倚靠在了千刃椅上。
他捧着青铜酒杯,饮着酒。
试炼塔中,众人都在努力的修行着。
孔南飞在书写完正气歌后,便也踏入了试炼塔,他第五层的感悟机会还存在。
不过,孔南飞因为修行法的特殊性,所以,很大可能性会放弃衍化属性灵气,浩然正气实际上便是一种属性。
他反倒是省去了参悟属性灵气的过程。
因而,陆番有些期待,孔南飞是否能够借助这次感悟的机会,冲击天锁境。
到底谁会成为第一位跨入天锁境的修行人呢?
陆番还是颇为有些期待的。
倚靠着轮椅。
望着天空飘飞的雪,陆番眯了眯眼。
他心神一动。
眼前顿时跳出了系统面板。
视线横移,落在了其中比较诡异的【天道雷罚体验奖励】上。
尔后,视线上挑,看到了许久不曾动用过,仿佛蒙上了一层尘灰的【传道台】。
炼气四层了。
传道台……倒也可以再拉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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