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章:人定胜天(上)

  李青回到县城,发现齐百户早已在衙门等候,齐百户听说卫轩已经端掉了白莲教分舵,大喜过望,且不说他能不能分到功劳,就算一点功劳分不到,至少也可以回京复命了。

  按照卫轩的吩咐,李青和齐百户找来三十多辆牛马车,朝绿柳山出发。

  卫轩弄了一门火炮和两个白莲教反贼给殷氏兄弟,他们二人将火炮拆解开,分别装在两辆牛车上,押解着两个白莲教反贼,率先离开了这里,回京复命去了。

  卫轩则留在白莲教分舵忙着清点战利品和审问反贼,那些白莲教高层的嘴很硬,一个字也不肯说,倒是那些低阶教众交代了一些事情,可是这些低阶教众毕竟档次太低,而且大多是新入教的,知道的事情根本不多,甚至连舵主是谁都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他们躲在这山腹里,就是为了偷偷制造火药和大炮,制造大炮的铜来自于铜钱,而铁则来自于黄坡山的铁矿。

  卫轩大致能猜到了,柳梦鹤应该就是这分舵的最高领导,自己这次之所以能够成功端掉白莲教分舵,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因为柳梦鹤不在分舵,看来柳凝没有骗他,他们已经回总教去了。

  两天后,李青和齐百户到来,卫轩答应分一点功劳给齐百户,大家一起升官发财,齐百户开心坏了,接下来就是押解反贼和运送战利品回县衙。

  由于东西太多,还有笨重无比的火炮,光是把火炮从山腹中弄出来,就废了好大力气,说实话,工程有点浩大,他们人手有限,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总算把所有战利品运回了县衙。

  总算是歇一口气了,接下来就是向朝廷请功了。

  卫轩刚准备让齐百户押着那群白莲教反贼回京,忽然天降大雨,齐百户无奈,只能暂且留在南溪县,等大雨结束了再离开。

  大雨连续下了两天两夜,一刻不停,卫轩的心悬了起来,南溪县地势不算高,这场大雨来势如此凶猛,若是再持续下去,只怕南溪县的庄稼就全完了。

  还好,第三天夜里,雨终于停了,道路泥泞,齐百户也不急着离开,正好卫轩要去各个镇子和村子亲自视察雨水情况,以防造成灾害,他闲来无事,就跟着卫轩一起去了。

  卫轩刚要出城,忽然看到几个苗民朝这边奔来,由于跑得太急,浑身都是泥泞。

  一见卫轩,那几个苗民赶忙上前行礼,气喘吁吁道:“卫大人,不好了,彝寨的人和咱们苗寨的人打起来了!”

  卫轩赶忙蹙眉问:“打起来了?为何?”

  “因为稻田!”一个苗民道,“这几天下雨,山上的泥石滚落,把灌溉河堵住了,灌溉河漫掉了,淹了彝寨那边的田,彝寨就把田垄给挖开,把田里的水全都泄入咱们苗寨的田里了,现在两家的田全都被淹在水里了……”

  “大概有多少田?”

  “加起来有八千亩……”

  “快去看看!”卫轩二话不说,直接调转马头,前往苗寨。

  苗寨距离县城三十多里,不算远,但是刚刚下过大雨,道路泥泞,很不适合赶路,即便是骑马,速度也快不了。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是晌午。

  卫轩站在高坡上,望向前方,只见一片汪洋,宛如泽国,两座连在一起的小山,便是彝族和苗族的寨子所在。

  此时此刻,山脚的高地上,两拨人正在互殴,许多人还挂了彩,场面十分混乱。

  “快去瞧瞧。”卫轩直接驱马上前。

  彝族和苗族参与打斗的人多达数百人,都是青壮,双方打得正激烈,忽然有人一生高呼:“卫大人来啦!”

  双方闻言一惊,双双罢了手,卫轩在南溪县早已颇有名望,即便是桀骜的异族民,也给他几分薄面。

  卫轩下马,带人快步来到人群里,只见双方怒目相视,正在对峙。

  卫轩问道:“怎么回事,为何打群架?”

  “要问问他!”苗族族长丹龙巴契怒指对面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道,“他夜里派人挖开了田垄,把他们田里的水泄入水沟,把我们的田也全部淹了!”

  卫轩转头看向那老者,问道:“请问这位长者,您是哪位?”

  “我是彝族的族长,吉木尔赤。”老者冷冷道,“我们只是挖开田垄,把水泄入水沟,没有往苗寨田里放水!”

  丹龙巴契近乎咆哮:“你没放?那我们田里的水哪来的!那水沟才多大,你往那里面放水,能不淹我们的田吗……”

  “好了,别吵了。”卫轩抬手止住他们,道,“吵架也不能救活稻田,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田里的水给泄掉,我听说此次你们田被淹,主要就是因为灌溉河被山上滚落的泥石堵住了。”

  “没错。”吉木尔赤点头道,“灌溉河被堵,上游的雨水无法排出去,河就漫了,漫出来的水,全部进入我们的稻田。”

  卫轩转头望向一片汪洋,只见远处山脚,有一座土包包露出水面三米多高,便指着那里问:“便是那里吗?”

  “对。”丹龙巴契和吉木尔赤同时点头。

  “走,一起去看看。”卫轩说罢便率先朝那边走去。

  靠近了一看,卫轩顿时双眉紧蹙起来,这哪是普通的泥石滚落,几乎就是泥石流了,光是露出水面的这些,就有三米高,十米长,水底的那些泥石,肯定会更多,保守估计,被淹的河段在五十米到百米之间。

  假如把这些泥石当做一道大坝,那么大坝的西边水位比东边的水位高出三米多。

  卫轩知道,水稻在水里能撑一段时间,但时间不能太长,毕竟水稻也是需要呼吸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挖开这道阻碍河流的泥石,疏通河道,这样才能快速地将田里的洪水泄去,但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毕竟留给他们的时间有限。

  卫轩蹙眉沉吟了许久,忽然转头望向丹龙巴契和吉木尔赤,道:“眼下唯一的办法,便是挖开这些泥石,疏通河道。”

  “这怎么可能!”两个人一起瞪眼惊叫。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卫轩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不管成不成,都得试一试,我也会尽全力协助你们,你们若不想今年的庄稼全都遭殃,立刻召集寨子里所有能干活的人,带上工具,前来挖坝!”

  丹龙巴契和吉木尔赤怔忡对视了一眼,双双点头:“好!”然后便跑开,去叫人了。

  卫轩转身走到齐百户身边,凑到他耳畔,一阵低语,齐百户闻言瞪眼惊叫:“这……这怎么可以!”

  “百姓为先。”卫轩拍了拍他肩膀,道,“去吧,速度一定要快,出了任何事,我来承担。”

  齐百户闻言不再犹豫,用力点了点头,立刻带着锦衣卫离开。

  没过多久,无数苗民和彝民带着挖土的工具往这边赶来,足有上千之多,众人先填土,筑起一道小坝,好让他们走到那小山一样的泥石堆上去,然后,由卫轩指挥,开始挖土。

  可别小看指挥,指挥非常重要,从哪里开始挖,往哪个方向挖,这些都不能乱来,首先是影响效率,其次是安全问题,若是一个不小心,导致泥土松动,把一大块泥土冲入水中,那么上面的人也会全部掉进水里,这里的人很多都不懂水性。

  按照两位族长的想法,应该先在这些泥石上挖开一道小渠,能把洪水排出去多少是多少。

  然而卫轩否决了他们的想法,他用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挖法,诡异到让所有异族民都摸不着头脑。

  但卫轩坚持如此,而且自信满满,两位族长也是无奈,只能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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