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水师的战船,分为几种,一种是纯粹的运兵船,一种是炮舰,部署的是12磅炮,最后一种则是运粮船。
这主要是,随着开封人口总数的不断壮大,需要粮食物资的数量,与日俱增。
黄河水师,除了在水上巡查走私和不法行为之外,还肩负着南粮北运的重任。
李继易所在队的运气不好,分到了一艘运粮船的底舱。
底舱内,清一色的大通铺,一共有三层,李继易所在整个队,都住了进来。
尽管上,顶板上的四个通风口,都是打开的。但是,底舱内的气味,依旧十分难闻。
汗臭味,脚臭味,半个月不洗澡的馊味,互相交错在一起,熏人欲呕。
幸好,李继易已经在军营里,待了好几个月,有了极大的适应性。不然的话,他一准被熏跑了。
李继易被提拔为棚长后,军衔临时晋升为下士。
按照新编陆军的条令,普通士兵可以晋升的最高职务为排长,军衔为上士。其中,资深排长,可提为士官长。
副队长,也就是副连长以上,必须考入讲武堂。顺利毕业之后,才有资格担任。
李中易对于德国一战前的职业士官制度,极为推崇。他特意规定,新编陆军里的士官,可以在部队里一直干下去。
“我说,那个骚娘子,真他娘的骚,一晚上要了五次,早上起床,还要。”
说这话的是,上等兵刘大成,和李继易的关系处得很不错,就是爱吹牛。
“哎,老十一,看你连毛都长齐的样子,搞过女人没有?”刘大成吹了一阵子牛,见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唯独李继易坐在铺上发呆,便掉转了矛头,冲他来了。
李继易刚进棚里的时候,大头兵们就闹着按年龄排了序列,他谎报了个十八岁,依旧是全棚最小的一个,被人唤作老十一。
“咳咳咳……”李继易咳嗽了一阵,又不想说假话,就摇了摇头说:“没搞过。”
刘大成一听,就来劲儿了,取笑李继易说:“我要像你这样,长得白皮细肉的,还高大威猛,早就有风骚的小娘子倒着追我了。”
这话可就不怎么好听了,隐约泛着酸味。
没办法,李继易可比李中易帅多了。
李中易顶多称得上清秀而已。李继易天生一张明星脸,皮肤又白,个头又高,从小受的是正统的皇家教育,举手投足间尽显一种说不出来的矜贵气度。
说白了,刘大成就是典型的嫉妒心理。他和李继易的关系好归好,该戳的时候就忍不住要戳上几句。
李继易已经习惯了,又不是没有打过架,刘大成就没有赢过。不然的话,就不是唇舌招呼,而是拳头伺候了。
在军营之中,大家解决争端的方法,多数情况下,都是用拳头解决掉的。
军人嘛,只信奉强者,实力为王,拳头硬的就是大爷。
三个女人一台戏,大多数情况下,她们喜欢谈论男人。
一堆大男人,更是一台戏,他们都喜欢借女人说事儿。
这大半年来,李继易在军营里,类似的风流韵事,他都已经听腻了。
以李继易的皇长子身份,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有什么样的女人。
只是,李继易远没有他爹那么好色,而且大局感极强。他爹的榜样,只要江山在手,何愁绝色不入怀?
禁军里禁赌,新编陆军里头,更是绝对不容许赌博行为的出现。
由于新军的军饷极高,刘大成在开封城里,有个相好的寡妇。平日里,只要放假了,刘大成都会去寡妇那里待着。
刘大成还想继续戳李继易,李继易却把头一低,将枪拖了过来,仔细的擦拭上蜡。
别看李继易入新军的时间不长,玩枪的时间,至少有三年以上。
配发的制式燧发枪,李继易闭着眼睛都可以擦拭枪管,给火门上蜡。
按照总参谋部的计划,平叛军第一站停靠的是郑州军用码头。
码头上,饭菜都已经摆开了,各部队按照上头的命令,依次爬出底舱,到码头上蹲着用饭。
李继易出舱之后,领着他的一棚士兵,排队去打饭菜。
今日的菜肴很丰盛,两荤两素,还有腌萝卜条佐餐,白米饭管饱。
由于,李汉帝国养兵的粮食,都由高丽国出了。尽管,全国各地时有天灾的发生,常平仓里依然堆满了粮食。
说白了,这就是殖民的好处。祸水外引,负担在外,国内老百姓的日子才能越过越红火。
李继易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是,只要他说了话,必定点中要害。
别看李继易在棚里年纪最小,军事技能却是最过硬的一个,拳头也最硬,他当棚长,人人服气。
刘大成是个典型的饭桶。李继易顶多吃得下一碗米饭,他却可以狼吞虎咽的搞定四大碗白米饭。
新军的规矩森严,用膳时,可以敞开肚皮来吃,但是,不许碗里有剩饭。
也就是说,能吃多少,就吃多少,禁止浪费。
就在这时,标统张三正从帅船之上来到了码头上,他也是来吃饭的。
连李中易都和普通士兵们吃一样的饭食,张三正哪敢叫人替他搞特殊待遇?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张三正故意的,反正他打了饭菜之后,就蹲到了李继易的身旁。
“怎么样,饭菜还可口么?”张三正一边嚼着嘴里的腌萝卜条,一边信口问李继易。
吃饭的时候闲聊,没有那么多规矩,李继易的嘴里塞满了饭菜,有些含糊不清的说:“还行吧,只是羊肉太咸了。”
张三正点点头,笑道:“底舱太过闷热了,出汗的人多,是我特意叫伙夫们多放点盐的。”
李继易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住在底舱,除了气味熏死人外,主要问题是,很热很热。
刚开始进底舱,李继易还可以保持风度的穿着军服。等快到郑州的时候,他已经和大家一样的脱光了上衣。
“呵呵,为啥要在羊肉里多放盐呢?”张三正又问李继易。
李继易想了想,说:“那是荤菜,大家都抢着吃吧?”
张三正微微一笑,咽下嘴里的饭菜,夸道:“你能想到这一层,很好。”
用罢膳后,张三正又逛到了李继孝所在的战船上,下到底舱里。
“立正。”随着队长的一声厉喝,整个底舱的士兵们,都站得笔直。
张三正在底舱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李继孝的身前,故作不认识的问他:“想不想吐?”
李继孝大声回答道:“报告长官,刚开始有点想吐,现在已经适应了。”
“嗯,想当年,老子跟着大元帅打江山的时候,一起猫在山林里打伏击。不能生火做饭,最苦的时候,干粮啃光了,只能喝泉水垫饥。你们这已经很幸福了,知道么?”张三正扫视了全底舱一周。
李继孝心里却明白,这话是针对他说的,让他多多忍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底舱里,无论官兵,都光着膀子,带着馊味的汗臭,扑鼻直入。
张三正也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去的高级将领,他没和大家说什么大道理,只是淡淡的说:“热了,就脱光了,别怕袍泽们看了你们的卵蛋。想当初,老子的卵蛋,叫无数人看光了。”
“哈哈哈……”大头兵就爱听这种非常接地气的痞话,全都给逗笑了。
从底舱出来之后,张三正负手立于码头上,眺望着河对岸的远景。
皇帝一次性把两个儿子,都塞进了新编陆军第一标之中,张三正的处境其实就有点尴尬了。
太过亲近某位皇子,必然会疏远另一位皇子,这就很令人头疼了。
张三正这么多年,追随于李中易的身边,他早就想得很通透了。只有做个忠君的纯臣,将来,他才可能有个好结果。
选谁当皇太子,除了李中易之外,谁说了都不算。
外臣掺合进了争储之中,胜了固然收获颇多。万一败了,那就是身死族灭的危局了。
以张三正对李中易脾气的了解,他这种心腹重臣若是靠拢了某位皇子,恐怕等不到储君即位,就要倒大霉了。
所以,张三正很聪明的在李继易和李继孝之间,玩起了微妙的平衡游戏。
唯有不偏不倚,才不会惹来皇子们的嫉恨,才是长存之道。
船队从郑州码头启航之后,很快转入了黄河。
借助于顺流而下的优势,整个船队昼夜不停的行船,以每天近三百里的速度,飞速向黄河口的滨州驶去。
十天后,黄河水师的船队在入海口的滨州码头靠岸。
李继易下船的时候,赫然发现,一艘艘更加高大威猛的海船炮舰,排列整齐的停靠在了隔壁的出海码头上。
东海上,风高浪急,吃水浅的内河水师舰船,根本不可能出海太远,必须要换乘东海水师的大海船炮舰。
这次河上乘船的经历,让李继易深刻的意识到了,利用河海运兵,不仅成本最低,而且速度极快。
有些东西,李中易空口白牙的教导再多,远不如李继易实际走这么一遭的感受更深。
另外,在总参谋部的统筹安排之下,各地兵站的后勤差事,都办得十分的漂亮。
船队到了码头,官兵们就可以下船开饭,同时在水囊中盛满凉白开,简直是太方便了。
读万卷书,还真不如行万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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