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外。
马面背着王母,玄空而立。
道羽翼数百丈。
落日弓,弓长近百米,箭矢一百九十九。
那被称为帝江的怪人跃入深坑里取出玉刀,仰头面对着两女。
就在王母以为大战要继续的时候,怪人转身以极快的速度,渐去渐远,消失不见了。
似乎无论你能否撑下去,他就出手一次。
王母双手勾着马面的脖子,两人贴在一起,她长吐一口气,吹起马面鬓角的发丝。
马面问:“帝江是谁?”
王母:“一个很丑的人。”
马面:“还有呢?”
王母:“他好像一直在追杀我,本宫只有在看到他的时候,才会想起前世也被他杀过。妹妹你好厉害啊,我这时候才觉得共工加上三千修士,输给你不是没有道理的。”
...
未几,夜色降临。
夏极观看完远处的对决,他记住了帝江这个人,然后趁着夜色走出,将百宝阁中的太阳辉耀瓶放入怀中,然后却未曾直接离开。
他看着这放满宝物的阁楼,深吸一口气,神域扩开两丈,抬手,神域内一念白昼,高温的烈日被他抓在手中,力量三倍增幅,嫁月无相十层力量再提升半分,左手结一道灵帝之印,烈日里的所有精灵全部都乖巧地重新排列组合,成了一把刀。
夏极看看这刀,大概和之前帝江的玉刀大小差不多了,手肘一抬,烈日刀飞射而出,轰砸在那百宝阁前,炸出一个小坑,旋即手一扬,烈日刀如火龙旋起,又被他凌空挥舞着往侧边斩去,如此飞快的出刀十多次,将昆仑仙宫破坏了一番,这才迅速收刀,在远处脚步声响起前消失在了原地。
如此,就没有人会觉得来人是为了偷取太阳辉耀瓶,他们只会推测到帝江来过了,因为时间能对上,而出手的手段也能大概对上。
完美甩锅。
还给对方留了推导得出结论的空间。
夏极飞速折返。
回到洞府时,刚好是第七天的午后。
随后,他长吐一口气,坐在静谧的天光里等着。
——妖元,不要让我失望啊。
过了三个时辰。
他始终没有去联系小青牛,因为他知道扶桑殿的战斗应该是进行到了最激烈的时候。
胜负的关键在于,那十日扶桑身边究竟还有没有可供大帝降临的容器。
按理说,应该有,但按理说,妖元肯定也留了不少后手。
这种交锋,注定底牌迭出。
另一边战场则是在仙门,因为扶桑殿攻略战与奇袭仙门是同步进行的。
夏极无聊的取了一方棋盘,左手黑子,右手白子,左手对右手,子子连落,落到一半,又去泡了杯茶,茶水凉了,棋盘也结束了,他仰头一看,只见皓月当空,脑海里传来小青牛的声音:
“成功了。”
夏极舒了口气,将棋盘上的子一颗一颗拈起丢入坛里,他并不催促,刚刚那三个字只是匆匆一个最初汇报。
他还在等,等到他们彻底脱离了修士区域,再细细说。
良久,小青牛声音继续传来,显然是妖元通过他的口在汇报战果:
“扶桑树上十日便是是个囚笼,其中关着七位神话时代的大圣,只不过已经死了四个,那四位死后化作了庞大无比的妖晶,足够涂山宁宁支撑数百年了。”
“还有哪三个?”
“明孔雀大圣,吞天鬼猿大圣,圣佛金鹏大圣,只是它们实力都下滑的厉害,如今都只有五级大妖的层次...”
“封锁所有信息,为它们戴上面具,尽快恢复。它们知道我的存在吗?”
“还没说,它们都昏迷着。”
“那就不要说了,让它们把妖元当做皇吧。”
“是。”
又过了良久。
夏极脑海里传来声音:
“共工被影妖一族的王刺杀,已经死了。”
然后又沉静了下来,显然在统计战果。
随即又是一道声音:
“祝融姑娘受了点小伤,没有大碍。倒是我因为仙神利用容器降临,妖族死了不少。”
夏极听完所有的汇报。
谋者无心,他把一切都兑换了数字。
他知道离去之日不远了,于是从黑石上一跃而下,摊开笔墨纸砚...
脑海里浮现出那位红发的姑娘,于是研墨,笔尖蘸黑,提笔落下了第一行字:
致江灵月。
...
...
“西海织女号”巨型飞艇从昆仑墟的仙门离开时,天空下着小雪。
这飞艇是王母专门安排的。
而马面却没有能走,她被王母缠着一定要留在昆仑墟,甚至王母愿意把昆仑墟的一切分享给马面,让马面随心所欲的使用...
既然如此,夏极就却之不恭地让马面留下了。
这也算是在无意之中掌控了三山之中的“昆仑墟”吧?
如今,九峰也在自己手中,三山四海,除去弱水的南海不算,就只剩下蓬莱了。
因为共工的死亡,又因为一些特殊的关系,祝融成了仙门的首领,虽然还很生疏,但却是在慢慢习惯。
那一天,她看到了男人的无情,算是心如死灰了,专注于其他事,也许才能尽快走出。
然而,“西海织女号”离开的三天后,一位女修从昆仑墟内陆匆匆赶来,把一封信送给了祝融,说是之前的一位贵客委托的送信服务。
祝融有些茫然地拆开了。
“致江灵月,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很远了。
起不过是一介凡夫,能与仙子交集,已然欣喜。
起自觉无法配上你的美...所以选择离开,对不起。”
落款,白起。
祝融拿着这一封信,愣了很久很久,然后冲出了房间,来到了仙门的最高处,向着东方远眺,眺望着云烟翻涌,潮起潮落,而这该是她今后最熟悉的风景了。
后来,据仙门之主的贴身侍卫说,她也不知道祝融大人驻足远眺在看什么,但她站在雪里从破晓看到日暮,却是带着笑,轻轻吐出两个字:
“笨蛋。”
...
马面也有需要了结的因果。
她没有能回扶桑殿,所以在昆仑墟的仙人灵堂单独刻了一块灵牌。
王母有着种植方面的天赋神通,凡经她手,仙草仙花起步,仙果更是数不胜数,在凡间千金难求的果子这里却可以被只吃一口就丢掉。
马面精心挑选了九个果子,叠在一起,放在了灵牌前。
牌上刻了“后羿”两个字。
这个愚蠢的男人把他最宝贝的传承留给了最大的敌人。
甚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坚信着自己的敌人。
他留了遗书,书里说如果他死了,便是自己掌管他的势力,然而王母一票否决了,王母说换个人去。
马面看着灵位。
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这个老头儿了。
听主魂说,这老头儿从树下走出时,居然返老还童,然后还正面和妖元交手了十多个回合,才被斩杀。
她不想再想了,只是握紧了落日神弓,又缓缓松开,燃了三柱清香,然后才想起王母说“后羿元神大限已至,即便没有妖魔袭击,在十年左右的时间里也会魂飞魄散,不再入轮回之道,这是因为神话时代的他强行使用了自己无法使用的力量,去击杀了妖族九只金乌”。
既然魂飞魄散了,这香是没处敬了。
马面随手插在香炉里,拜了三拜。
她脑海里浮现出最后一幕画面:
老者坐在黑暗里,把落日神弓推到她面前,“我已经老了,寿元快尽了。它不该再跟着我...如果有可能,修复它让它闪烁出该有的光华,老朽便是感激不尽了。”
当时,她没做任何承诺,如今却是露出微笑,轻声说:“行吧,我答应你了。”
她抓着神弓,大步走出了灵堂。
王母居然在外面等她,看到马面,她就小步的跑了过来,挽着“闺蜜”的胳膊...
马面问:“对了,这世上有什么至阳之物可以恢复这神弓,让它到达先天层次呢?”
王母:“我让人去调查。”
...
此时的夏极坐在飞艇船舱里。
纳戒与太阳辉耀瓶就是他此次最大的收获。
下一步,就是去找慕容嫣然“解锁”这两件宝物,然后寻找至阴至阳之物,以修复两瓶。
大周历220年,初秋。
夏极坚持每天的以昆仑心法的秘法来提升真气。
飞艇抵达人间时,大概度过了十个月,总计获得真气一万八千余年,加上原本的,真气便是成为了两万八千左右,若是全力施展,这些真气可以产生足足560吨级的力量,夏极觉得这股力量的极限似乎要到了,因为500吨级至000吨级似乎就是一个奇异的极限,无论是人类,妖魔,还是仙人,都在遵循着这个极限,除了...
他脑海里想起昆仑墟那一位帝江。
他那一击,绝对超过了000吨级。
飞艇降落后,十二名残存的昆仑道宗弟子骑马并行,簇拥着剑帝返回昆仑山。
十三人来到天台,才发现山中竟然出现了大变故。
“这一层无形的隔膜,怎么回事?”
“这是山门大阵,一旦开启,便是内外隔绝二十年,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不会吧,我记得宗主,剑仙,他们全部都回来了,有谁会逼的他们无奈之中关闭山门。”
“等等,有血腥味!”那唤为明月的女弟子嗅着鼻子,很快冲到了一处深坑,然后瞪大眼愣了半晌,才喊道:“白起师兄,你快过来看。”
夏极早就看到了,他还是走到了那深坑处,只见其中埋了不少尸骨,约莫五百多具,皆是腐烂的白骨,糅杂着不少已经破烂的太极道袍。
“白起师兄,我们怎么办?”
“是啊,师兄。”
众弟子根本未曾想到,自己去往昆仑墟,一来一回不过两年时间,门中竟然生出这等剧变,都是茫然无比。
此时,已经有弟子趴在封山大阵的入口护罩前大声呼喊,但这一层护罩有着极强的防御力,即便是声音也只能传出数米,而无法深入。
十日后。
一间简陋小木屋在昆仑天台建起,夏极坐在其中,其余十二名弟子都相继下山去了。
昆仑道宗虽然封山了,然而昆仑道宗还有其他分部,所以他们都是一一道别。
夏极反正在哪里都是进行着真气和灵气的提升,也乐的自在。
白日夜晚吞噬灵气,转化为真气,而破晓黄昏交替之时,就登绝巅以大元帝术,吸取天地灵气。
如此这般又过了六天。
护罩后终于出现了一个弟子,那弟子看到夏极隔着薄膜喊着:“师叔,师叔!”
夏极走过去。
那弟子说:“师叔你等我啊...我叫人过来,宗主他们都在等你回来。”
夏极点点头。
他心底已经大概猜到了事情了。
果然,没多久,无名老道出现在了气罩边,看着少年,苦笑着摇头道:“本来还说等你归来便把昆仑交给你,老道是食言了。”
看到这少年的神色,老道继续道:“在你走后,南蛮人进行了一次疯狂的反扑,本来没事,只不过老道总觉得怪怪的,因为有一名南蛮兵挡住了老道...老道不知道这兵是什么兵,但这兵用的手段统统都是老道我自己的手段。
所以,白起,你先藏一藏吧,如果有机会,打听一下敌人的门路。
对了,剑仙不来见你,他也是个固执的人,觉得你打破了规矩,娶妻叛道不可原谅,这事儿就别放心上。行了,早早走吧,如果那神秘势力再来人,你一个人会吃亏的。”
无名老道神色关切,想了想又隔着封山阵叮嘱道:“你可以先去北辰道宗,北辰加入了东海李家的阵营,如今正在激烈对抗犬戎,死伤不少,犬戎杀劫如今已经不是一宗之事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我虽是修道之人,但乱世岂可独善其身...去吧。”
夏极点点头,转身要走。
身后老道喊道:“孩子...”
那灰白长发的少年停下脚步,微微侧头,似乎在问怎么了。
老道道:“虽然老夫无法把掌教令牌给你,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昆仑道宗的一宗之主。”
夏极:...
老道身后的陡坡上,忽然冲下来一个女孩,这女孩正是白沧水,她哇哇哭着:“白起哥哥,白起哥哥,水云姐姐死了...”
夏极抿了抿嘴唇,但无法说话。
...
三日后。
明月湖边。
穹窿低垂,月色温柔。
夏极坐在湖边,很快他等来了他要等的人。
慕容嫣然出现在了他身边,看到他,露出几分明媚的笑。
夏极手掌操纵地上沙尘,构成一句话:“协助南蛮攻上昆仑,是你做的?”
慕容嫣然愣了愣,然后坦然道:“是。”
“挡住无名老道,杀死白水云,也都是你做的?”
“是。”
“为什么?”
“你杀了我吧。”慕容嫣然闭上眼,她手里抓着油纸伞,伞柄只需一拔就是一把剑。
她拔出了剑,却把剑柄递给了面前的少年。
“为什么?”
慕容嫣然挺着雪白的脖子,在月色里闭上眼。
夏极点了点她,沙尘形成一行字:喂,“先把这两样宝物上的印记清除一下。”
慕容嫣然乖巧地应了声:“好的,夫君。”
这位杀伐果断,恐怖的地下女皇在这位面前,永远只会展露自己最好的一面,若是双手染满血腥,她就会别手在背后。
片刻后...
纳戒解除了印记,太阳辉耀瓶果然没有印记。
夏极把太阳瓶丢入了纳戒,收好纳戒,再一看...
慕容嫣然又闭上了眼,引颈受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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