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云昭的沉重心态不同的是,韩陵山此时非常的快活。
乌斯藏之行,最大的收获不是收获了多少金钱,而是处理掉了乌斯藏数量庞大的各个部落。
那些起义的奴隶们,在乌斯藏干了李弘基在大明干的同样的事情。
不同于大明的富庶,博大,穷困,人口稀疏的乌斯藏根本就没有资格经受这样的叛乱。
想想都可怕,一群又一群狂热的乌斯藏新教奴隶们拿着相比乌斯藏人更加强大的武器在乌斯藏高原上游荡。
他们不种地,不放牧,不劳作,一心只想通过手中的武器来获得足够的食物与财物。
瘠薄的乌斯藏经济,如同他的环境一般薄弱,被这些蝗虫肆虐之后,便寸草不生了。
可是,人还是要活下去的,所以,为了活着,人们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减少人口。
对乌斯藏来说,一些大的部族消失了,一些依靠大部族生活的小的部族也就大自然自然而然的给湮没了。
总体上来说,越是繁华的地方消失的人口就越多,比如拉萨,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不过呢,高原上没有人还是不成的。
而汉人在乌斯藏高原上根本就待不住,也没有必要把汉人迁徙上去,大明自己的人口还不足呢。
藏人本身就是由羌人逐渐演变出来的,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的将靠近汉地的羌人,藏人向高原上迁徙。
整体换一茬人口,这本身就是韩陵山发起这场运动的根本目的。
“昔我帝王之治中国,以至德要道,民用和睦推及四夷,莫不安靖。
向者朱明驱逐胡人恢复汉家江山,本乃仁义之师,然,后人不肖,施行暴政,民不聊生,凡百有心孰不兴愤。
比岁以来,君王失政,四方云扰,群雄纷争,生灵涂炭。
朕乃命将率师,悉平海内,臣民推戴为天下主,国号大明,建元中华。式我前王之道,用康黎庶。惟尔吐蕃,邦居西土,今中国一统,恐尚未闻,故兹诏示。”
韩陵山再看了一遍云昭亲笔写的诏书,然后卷起来放在桌案上,闭目沉思。
如今,乌斯藏的事情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了,该如何收尾,韩陵山有自己的看法。
在他的心中本来隐藏着一个极度恶毒的计划。
这个计划,他仅仅向云昭提起过,却被云昭一口否决。
既然皇帝不允许他动用这条恶毒至极的计谋,那么,乌斯藏的事情就不是那么好办了,收尾也变成了一个让人头疼的事情。
想了良久,想出来了很多条办法,却没有一条可以与第一个计谋相媲美。
所以,他就准备把这个问题丢给云昭,看他有没有更好的法子。
今天,来见云昭的人很多,大多数是文臣。
韩陵山进大书房的时候,众人自觉让开了一条路。
韩陵山瞅着眼前的这些文官淡淡的道:“都散了吧,别给陛下找麻烦,既然已经是人民大会的决议,遵照就是了,难道你们还有推翻《全民教育法》的想法吗?
这本身就是违法的。”
库藏副使钱元模拱手道:“国帑不足以支持陛下的新政。”
韩陵山看了一眼这个玉山书院出来的技术官僚道:“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
钱元模拱手道:“若是部长阁下能够变出银币来,我库藏绝对没有二话,今年的各部需要的钱粮,已经尽数拨付完毕,库藏之中所剩钱粮不多,这是用来维持朝堂运转,以及预防突然灾害的,而陛下这个时候突然发布了新政,且要马上执行,我想不通。”
韩陵山皱眉道:“有些事不是你这个级别的官员所能知晓的,回去吧。”
钱元模看这韩陵山道:“下官这就回去,只是有一句话下官必须说,我不是反对陛下的新政,是没钱执行陛下的新政。
国库中的钱粮,除过正常开支可以拨付之外,任何额外的开销,库藏这里会停止拨付的,待钱粮充足之后才会拨付,这一点,希望部长阁下考虑到。”
钱元模说完拱拱手就走了。
韩陵山瞅着其余的官员们道:“你们又有什么问题?”
学政官赵汉秋拱手道:“《全民教育法》已经出台了,为何我们学政部为何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既然我们也是大明的臣子,为何不问问我们的意见?”
韩陵山抬头悠悠的道:“因为你们惰政。”
赵汉秋怒道:“自从学政部成立以来,我们这些人就算是废物了一些,但是,这两年时间里,我们总共建立起来了一千三百余间学校,收纳学生达到了百万之众。
这个时候说我们惰政,我不服。”
韩陵山道:“不服就多干点活。”
赵汉秋惊愕的看着韩陵山道:“这是什么话?”
韩陵山道:“人话。”
赵汉秋大怒道:“你这是不讲理!”
韩陵山淡淡的道:“我们跟你讲理,谁跟我们讲过道理?
西方的战舰强大到了什么地步你们知道吗?
你们知晓韩秀芬守着马六甲海峡守得有多辛苦吗?
你知晓罗刹人沿着北方的河流正在一步步的向东侵袭吗?
你们知晓每年沿着北海向东的战船有多少吗?
你们知晓建奴与罗刹人的密约吗?
你们知晓准噶尔王已经联合了极北之地的蒙古人准备南下了吗?
你们知晓逃离了台湾的荷兰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为了拯救爪哇岛的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人正在频频袭扰我大明海疆吗?
你们知晓,在大明国土之上,还有很多野心勃勃的人正在等着我们犯错,然后揭竿而起吗?”
赵汉秋皱眉道:“既然我们危机重重,这个时候就该放弃一些不合理的决策,全力应付这些危机,为何陛下还要一意孤行呢?”
韩陵山摇头道:“陛下不是一意孤行,不论是人代会,国相府,还是监察部,都支持陛下的决议。”
赵汉秋叹口气道:“陛下一向英明,为何这一次在教育,医疗这两件事情上如此执着呢?完全可以等到天下太平之后,再处理这些事情。
我想,如果在那个时候执行新政,我赵汉秋绝对不会有半分不满。”
韩陵山斜睨了赵汉秋一眼道:“等到什么时候?
等我们这些人的子女遍布天下各个重要职位之后?等我们这些人品尝了权力的好处之后?
还是说,等我们这些人忘记了当初全心全意为百姓这个理念之后?
陛下与我们不是不能等,而是不敢等,现在执行这样的国策,在你们这里都阻碍重重,再过一些年,品尝到权力好处的你们会全力推行新政?
赵汉秋,别觉得我说话难听,你自己想想你的经历,再想想自己当初在月下的誓言,我们把这些人之所以跟着陛下造反,不是为了个人,而是为了不让天下再出现我们这种轻易被人家四十斤糜子就买走的孩子。
我们的时代结束了,那么,我们就该离开,换新的英雄好汉上来。
至于目前时机不对?
我觉得很对啊,钱粮少有钱粮少的干法,钱粮多有钱粮多的干法,难道说,现在,因为没有钱粮,时机不对我们就不做那些真正该做的大事了吗?
陛下说这一百年,是奠定以后五百年格局的大时代,每一时,每一刻都不能放松,能往前走的就莫要落后。”
赵汉秋低下头思考了一阵对韩陵山道:“我还是要见陛下。”
韩陵山正要接着说话,却看见张绣从大书房里走了出来,对前院这些等候觐见的官员们道:“陛下说了,韩陵山进来,其余的人滚。”
赵汉秋皱眉怒道:“我要进谏。”
张绣道:“你的本章陛下看过了,给你批了“一派胡言”四个字,你确定还要见陛下?“
赵汉秋跺跺脚道:“好,陛下在狂怒中,不是进谏的好时候,等陛下心情平复了,我再来。”
说罢,挥挥手,就带走了一大半的青衣官员。
剩下的几个官员相互瞅瞅,其中一个大胡子官员道:“我们几个是来办事的。”
张绣对韩陵山道:“陛下正在等您。”
韩陵山进了大书房之后,发现云昭正把脚搭在桌子上看文书,好像没有生气,就来到云昭的桌前道:“想好怎么处理那些乌斯藏残余了吗?”
云昭抬头看看韩陵山道:“一口气毒死三十多万人你真的以为可行?”
韩陵山耸耸肩膀道:“这是最可行,最没有后患的法子。”
云昭手抖了一下道:“你做好一口气弄死这么多人的心理建设了?”
韩陵山道:“只要大明需要,我个人无所谓。”
云昭摇摇头道:“钱少少跟你的意见一致,甚至……算了,虽然你们的法子可能真的是最有效的法子,我却不能采用。
慢慢来,我们是人,不是魔鬼。
这样做已经超越了人的界限。”
韩陵山道:“我可以做魔鬼。”
云昭坚决的摇头道:“你韩陵山不是周兴,钱少少也不是来俊臣,你们是大明的官员。”
韩陵山点点头道:“既然陛下一定要当仁慈的皇帝,我没话说,只是,陛下此时推行六年义务教育真的是为了有教无类吗?”
云昭摇摇头道:“没法子啊,跟有教无类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们的军队如果想要更高的战斗力,军人就该读书识字。
我们的工坊想要进一步的发展,工匠就一定要读书识字。
我们的农夫如果要知晓最新式,最有效的种田方式,他们就一定要读书识字。
现如今,不客气的说,中华民族的发展已经陷入一个停滞不前的瓶颈很长时间了,想要跳出这个坑,就要开启民智。
只有开启民智了,我们才能有层出不群的各种各样的人才。
我受够了什么事情都要我们这些人来推动,什么事情都要我们这些人来引领的做事方式了,中华民族应该到了自己努力前行的时候了。
要培养一种就算我们这些人都没有了,他还能自己前行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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