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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康,我们必须谈谈。”秦堪的表情很严肃。
作为将来要继承自己爵位的嫡长子,秦堪觉得有必要教教他怎么适应自己的身份,身份这东西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但国公府的书房却是看得见摸得着,而且都是用白花花的银子盖起来的,未来的秦小公爷可以视身份如浮云,但绝对不能视银子如浮云,所以姐姐放火时,未来的小公爷应该尽其所能将苗头掐死在摇篮里,而不是坐在天井边没事人似的双臂环胸思考人生……
秦康挺起小胸脯,稚嫩的脸蛋透出一股大人般的凝重,仿佛自己和老爹正在商议一件决定天下兴亡的大事。
“爹,你说。”
“你是家中长子,这个家里,除了我就数你最大……”
秦康使劲翻了翻白眼儿。
秦堪只好改口:“……当然,你娘和二娘也比你大。”
横下心,秦堪再次改口:“将来或许还有一位三娘,她也比你大。”
三娘自然是指唐子禾,五年前,唐子禾带着满脸风尘,疲倦地回到京师,一见到秦堪便扑进他的怀里,只说了一句“我累了”,然后竟在他怀里睡着,秦堪将她抱到久已为置好的外宅里,从此唐子禾便在外宅住下,再未离开过京师。
几年时间过去,唐子禾终究没有踏入秦家一步,她说她不想让杜嫣伤心,更不愿与她为争丈夫宠爱而冲突,唐子禾永远是骄傲的,她学经天纬地治世权谋之道,却从来不屑计较一家之宠辱。
秦康粉嫩的嘴角撇了一下,酷酷地道:“娘说过,还有一位草原朵颜部落的女儿,当年差点被娘一刀斩于马下……”
秦堪脸色有些难看了。
杜嫣和朵颜部的塔娜不合确有其事,但所谓将塔娜一刀斩于马下显然就是扯淡,明显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塔娜回到草原后不得不听从秦堪的话,说服她老爹花当可汗允许汉蒙通婚,当然,结果不出意料,花当啐了女儿一脸臭狗屎,仰天大吼汉人太阴损,其心可诛,伟大而万能的长生天必不保佑他发财云云,塔娜却一门心思跟花当扛上了,这姑娘心地太单纯,脸皮也太薄,她认为既然回到了草原就不能辜负秦堪的意愿,汉人再怎么阴损,终究也是为了让朵颜部落在明廷和鞑靼的夹缝中更好的活下去,总好过鞑靼部落时常集结大军对朵颜打打杀杀,相比之下,明廷提出的汉蒙通婚的法子温和多了。
塔娜足足在草原上待了四年,这四年里,塔娜每天缠着花当,试图说服他,只可惜花当没有塔娜那么单纯,他一眼看穿了秦堪的阴谋,深以蒙古血统为傲的花当可汗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的部落成为汉不汉蒙不蒙的杂交部落,好好的纯血藏獒忽然变成了一群只会打滚卖萌吐舌头的京巴串串儿,花当可汗觉得自己的心可能会很累……
父女二人都是犟脾气,汉蒙通婚的事就这样僵持下来。终于有一次,塔娜和花当吵起来了,花当勃然大怒,索姓派人将塔娜打包快递回京师,秦堪以为蒙古岳父大人给他送来新年礼物,兴致勃勃拆包装时,快递小哥奉上花当的一封信,信里告诉秦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正所谓覆水难收,以后别把她送回草原给岳父添堵了……
塔娜回了京师,跟杜嫣又处处不合,恰好唐子禾也回了京师,见到塔娜后不知怎的,竟觉得她很对自己脾气,于是二女在外宅里住了下来,一住便是四五年。
秦康小小年纪,显然不太懂风流老爹的种种情事,扳着肉肉的小手指很认真地数道:“爹,娘,二娘三娘再加那个蒙古的四娘……”
望定秦堪,秦康酷酷的眼神带着几分求证:“蒙古那个可以称她四娘吧?”
秦堪无语地点头。
然后秦康也点头,一如既往的酷酷语气道:“家里五个人比我大,爹为何不找她们谈谈,反而找上年纪最小的我?”
说着索然一叹:“连爹也觉得软柿子捏起来很愉悦吗?”
秦老公爷无法淡定了,他忽然觉得教育小孩子不能太文明,适当的暴力是必须的。
一记清脆的爆栗过后,秦堪老怀大慰,不得不说,软柿子捏起来真的很愉悦……
秦康小小的脸蛋涨红了,揉着发痛的额头紧紧抿着嘴,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知道你爹我的爵位是什么吗?”秦堪板起脸道。
秦康忍气吞声点头:“钦封宁国公,世袭罔替。”
“世袭罔替是什么意思知道吗?”
“爹死了爵位归我,子子孙孙传下去。”
秦堪心中大慰,情不自禁又赏了他一记爆栗以示奖赏。
“是实话,不过爹听得不大舒服……”秦堪无视儿子痛得眼泪汪汪的小可怜模样,径自悠悠道:“很多年以后,你就是这座国公府的主人,你想想,如果有人放火烧你的房子,你会怎样?”
秦康渐渐懂了,愤怒地捏紧了小拳头:“我应该把姐姐揍一顿。”
嘣!
又是一记爆栗。
“错了,正常人都会选择先灭火,再揍人,不过你的情况有点特殊,若被我知道你欺负姐姐,你会被老爹我亲自打个半死。”爱怜地抚了抚秦康的头顶,秦堪和颜悦色的笑容背后藏着几分森然的杀机:“小兔崽子,还不赶紧将你姐姐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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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事业任重而道远,秦堪现在觉得教育儿子比应付朝堂那些文官们更累,更吃力,而且收效甚微。
更何况秦家还有一个论闯祸论惹事生非丝毫不逊于秦康的女混世魔王,秦乐。
由于行动及时,秦乐放火烧书房泄愤的计划终究流产,怒火中烧的秦堪把女儿拎到前堂罚跪,后面跟着幸灾乐祸的秦康,才训了两句,秦乐便委屈得直掉眼泪,闻讯赶来的金柳也心疼得眼泪婆娑,母女俩杜鹃啼血抱头痛哭,尽管很清楚秦乐这招用了近十年的伎俩,可秦堪终究还是没舍得罚她。
两世为人,秦堪对女人都狠不下心,他对女人太心软了。
鸡飞狗跳的国公府刚刚恢复平静,管家来禀,有人投帖求见。
求见秦堪的人比较陌生,朱厚照亲征鞑靼后带回来的武将,新任选妃副使江彬。
秦堪只犹豫了一息时间,便马上决定见他。
别的不说,江将军随同名帖送来的礼单可是非常沉甸甸的,秦堪跟银子没仇,不仅没仇,反而待若亲人,把亲人拦在门外很不礼貌的。
江彬进秦府时态度很恭谦,脸上永远带着温和如春风的微笑,眉宇间隐有几分儒臣雅士的翩翩风度,唯有走路时龙行虎步大开大阖的气派才看得出这人是久征沙场杀人如麻的武将。
进了前堂,江彬立即单膝向秦堪跪倒,垂头恭敬地道:“末将宣府游击将军,钦封选妃副使江彬,拜见秦公爷。”
秦堪笑道:“江将军请坐,来人,奉茶。”
江彬连道不敢,谦让几句后,顺势在左首边的椅子上坐下。
官场永远少不了毫无意义的客套吹捧寒暄,二人说了几句废话后,渐渐说到了正题。
“秦公爷,选妃是我大明之盛事,如今陛下的圣旨已由通政司颁行天下,礼部毛尚书事务繁杂,选妃之事恐怕最后还得着落在秦公爷和末将身上,末将本是武人,只善刀剑杀人,却不善品香断玉,陛下新妃如何取舍,末将愿以公爷马首是瞻。”
秦堪老脸迅速黑了一下。
虽有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但秦堪总听着这话不是味道,什么“品香断玉”,说得好像没逛过窑子的纯情处男请教久历风月的老瓢客似的,你不善品香断玉,难道我擅长了?
皮笑肉不笑地扯动几下嘴角,秦堪悠悠道:“江将军甫入京师便深受帝宠,被陛下钦定为选妃副使,想必深湛此道,将军何必谦虚?”
江彬就算是个傻子也听出秦堪话里的不满了,于是吓得急忙起身单膝跪下,惶恐道:“末将失言,罪该万死,末将只是边镇粗鄙武夫,不懂礼数规矩,请公爷恕罪。”
见江彬诚惶诚恐的模样,秦堪神色稍缓,思索片刻,道:“天家子嗣是大事,陛下登基十四年一无所出,天下臣民之心难定,今次陛下终肯下旨选妃,机会殊为难得,你我既是选妃副使,当尽心事君,选出容貌端庄德才兼备之女子,邀获陛下恩宠,繁衍天家子嗣为上。”
言多必失,江彬不敢多说话,只是频频点头称是。
淡淡瞥了他一眼,秦堪接着道:“选妃圣旨已下,过几曰京官和北直隶地方官员家中女眷差不多到齐,对你我外臣来说,为陛下选妃终究只是个过场,真正遴选妃子的人是宫中太监,其中分寸如何拿捏,届时问宫里的公公们便是,将军拿此事问我,我也无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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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还有一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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