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明亮,钟摆摇晃。过不多时,霞飞已经明白了加利埃尼的全部意图。
根据侦察飞机所回的报告,由克鲁克统领的德国第一集团军已经越过了马恩河,将侧翼尽数暴露在了巴黎守军的面前。加利埃尼决定利用这一机会,给予这股部队以迎头痛击,从而让德国那支横扫法国的右翼部队再无法像之前那样进行突进。然而关键问题在于,动这场攻势所必将引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当前,巴黎卫戍司令加利埃尼手中的部队只有6个师又一个旅,总数不过11万人,其中4个师更是在战前被正规军广为鄙视的后备师,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都较正规部队有着不小的差距。而克鲁克所指挥的第一集团军则是德军全部八个集团军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其出时的总兵力过了32万之众;即便是扣除此前的战斗损失、以及留在比利时和法国境内的占领军,其位于马恩河附近的正面兵力也不会少于25万人。仅凭加利埃尼手中的那点力量,单方面挑战克鲁克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因此,加利埃尼的这场攻势绝不可能是单独行动,必须仰仗友军部队的支持。得需要第五集团军起反攻,以在正面牵制住克鲁克的大量兵力;得需要英国远征军从勒贝开展攻势,以填补加利埃尼和法国第五集团军之间的那道空隙。如果这两支军队有一支不能前进,加利埃尼的反攻都会必败无疑!
第五集团军的反攻倒也罢了。虽然这支部队本身就因此前的连续撤退而变得问题重重,官兵们都迫切盼望能够得到一番休整之后再行迎敌,但他们毕竟也还是法兰西的军队。只要霞飞一声令下,可以肯定这支部队将无人能够违抗总司令的命令。然而英国远征军就截然不同了。这支部队虽然人数不多。但其司令约翰弗里奇却是独立于法国之外的存在,只听命于远在伦敦的6军大臣基钦纳一人,霞飞根本无权指挥。而对于说服这位自开战之日起就下令一路逃遁、以保存实力为唯一目的的英国远征军总司令加入到调头反攻的行列中去,霞飞自认为这并不比让葛朗台心甘情愿捐出全部家产来得容易。此刻霞飞心中对加利埃尼已经满是怨念,如果按照他的方略放弃巴黎。哪里还会冒出现在这些棘手的问题?
“总司令阁下,加利埃尼将军都在电报里说了什么?”见霞飞脸上表情阴晴不定,贝特洛不由得开口问道。
“该死的约瑟夫,他只会像一只可怜的老鼠那样、用那对高度近视的眼睛看一公尺外的东西!”霞飞砰地一声将电报拍在了贝特洛面前,脸上怒容泛起,大声道。“他要对克鲁克的侧翼动攻击了。他根本不知道野战部队的具体情况,就要迫使我方全军配合他一同行动,更重要的是这一行动还必须还要仰仗那群只会逃跑的英国远征军!他以为让英国人起反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么?”
贝特洛看完电报,眼中流露出疑惑之色,道:“可是阁下,您在几天前不也是制定了用第六和第五集团军动反击的策略么?加利埃尼将军的计划您的策略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啊。”
“你自己看加利埃尼提出的行动日期。我的反击计划是要等到各野战部队完成整休之后再行动。而这个老家伙却是要求在明天清晨起全面反击,距现在只有不到18个小时的时间!”霞飞瞪了贝特洛一眼,而后怒道,“这个老家伙的大脑中只有保卫巴黎这一个念头。他只知道拖的时间越久,克鲁克在他侧翼的防守兵力就会越强,而对其他友军部队的情况却从来都是既不了解也不关心。是的,上帝。我是真的很想让他独自去面对克鲁克,这样这个老家伙在被狠狠揍上一顿之后就会彻底老实了!”说到这里,霞飞心中更是满满的不能忍:加利埃尼只管提核心作战目标,而自己却要去完善此后的一系列棘手事务,这究竟他是总司令还是自己是总司令?
听到霞飞的这番话语,贝特洛顿时微感尴尬,在这二人面前,他无论如何表态都是不合适的行为。不过好在霞飞的愤怒并没有持续多久,过不多时,他的面容又渐渐恢复成了平常的神情。沉默半晌之后。霞飞终是缓缓开口道:“你立即与德斯佩雷和福煦二人取得联系,问清第五、第九集团军的现状,我需要他们对能在何时动反攻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此外,告诉参谋长贝兰,我立即准备去一趟英军司令部。让他在我离开的时间里接掌指挥权。”
贝特洛应声称是。他瞟了霞飞一眼,道:“阁下,您这是同意了加利埃尼将军的反攻计划了么?”
“不管之后采取何种方略,了解前线部队的情况、以及联络那支只会逃跑的英国远征军,都是我们当前所应该做的事情。如果条件允许我们在明天清晨动反击,那也是上帝的旨意,与加利埃尼那个老家伙毫无关系。”霞飞缓缓开口,话语中带上了一丝决然之意,“为了法兰西,我这次会再让他一回,全力配合他的计划。然而我誓,我是绝对会让他为他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看着霞飞那张和善的脸,贝特洛心中微凛,一丝寒意悄然爬上了他的背脊。
“对了,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情。”霞飞眼中光芒闪动,似是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道,“我们还必须了解当前萨拉伊的第三集团军的情况。自从吕夫那个白痴将三分之二的主力都尽数葬送之后,他们的压力就几乎是所有军团中最大的;几天前他们刚刚丢掉了凡尔登,随即马斯河上的防线也被德国人所突破。虽然我又调了一个半军前去增援,然而他们在德国人的进攻之下仍是在不断往后退却。如果我军在这一地区被德国人突破的话,那么在阿尔萨斯前线的部队将被截断退路,其后果对法兰西而言无疑是不可承受的!”
贝特洛点头道:“我随后就去和萨拉伊将军取得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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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报机滴滴的微鸣,一封电报从夏蒂荣到了德斯佩雷和福煦二人的前线指挥部——前者在一天前刚刚取代朗勒扎克成为法国第五集团军司令,后者正统领着一个新组建的、由两个军所组成的第九“集团军”,此刻正部署在第五和第四集团军之间的空隙地带。电报一如既往的简明扼要:“明日清晨,由第五、第九集团军全军会同英军和巴黎的机动部队,攻打德国第一、第二两集团军,似属有利。请告知你集团军能否照此执行并有把握取胜,复。”
收到这封电报之后,福煦为之精神大振。战争爆前,曾任6军大学校长的他便是法**中最坚定的进攻主义分子,其在一周前的阿尔萨斯战役中更是通过坚决的反攻挫败了鲁普雷西特的攻势,由此被霞飞所拔擢重用。此刻福煦见到有一个反击的机会出现在他面前,当即就予以了肯定性的回复。他这支最近组建的部队大都没有经历过友军的撤退,官兵的体力和战意都处于理想状态。
过不多时,第五集团军司令德斯佩雷也做出了切实中肯的回复:“我部能于6月4日作战,不过,部队的情况并不十分良好。”这位取代朗勒扎克的将领,是一名精力充沛、才华出众、无所畏惧,但却比霞飞还要专横、冷酷、独断的暴君般的存在。此前撤退的途中,一旦碰到道路阻塞,他的办法就是掏出左轮从车里向窗外开枪。在回复了霞飞之后,德斯佩雷当即向全军下令,今天下午进行部队调度和物资准备,明日清晨起全面反击。得知这一消息,其下属的第三军军长阿什中将“宛若挨了当头一棒”。
“疯啦!”电话中,阿什向德斯佩雷竭力反对道,“全军已经精疲力竭,吃不上、睡不好——已经连续行军和战斗两个星期啦!我们缺少武器、弹药和装备。情况很糟,士气低落,有两名师长我不得不换掉。参谋处一文不值,毫无作用。我们至少还需要再休整两天时间,才能勉强恢复到正常的情况……”然而新上任的德斯佩雷根本不听这些解释。他厉声咆哮道:“总司令已经下达了命令,必须得进军。你要么起反攻,要么就倒下去死掉,这没有什么可以多讨论的。”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过不多时,1oo公里外的萨拉伊也回了令霞飞略感宽慰的电报:得到补充后的他,已经能够在地形崎岖的埃纳河上游抵挡住德国第五集团军的进攻。霞飞于是再不迟疑,当即驱车赶往塞纳河畔的默伦,前去面见弗伦奇。
ps:感谢书友zhouyu1976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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