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和先是向王越那里报备之,由于是周慎亲自安排下来的,其他人也都积极协助,这人员的安排很快便通过了。
“这次调遣之后,估计没有太多时间和机会向王仆射讨教剑技了。”刘和略感遗憾和不甘的向王越说着。
王越颇为淡然的笑着回答道:“这几个月以来,剑技的基础和套路,大部分也教授于你。这剑技之事并非朝夕可成,现在需要的是你平日里多加练习,多与人切磋。若是再想往深处领悟,则需要战阵搏杀之际去体会了,到时候剑技自然会有所提高。”
刘和点点头,不再说话。自己的武技水准看来也就是如此了,无论从气力还是领悟力方面,自己也对自己有所评判,不过是中人之姿罢了。而且听王越的口气,似乎也不相信自己以后会遇到战阵搏杀的机会。算了此事不再强求,顺其自然吧。
清点好调遣人数向周慎禀报后,次日刘和等人便直接前往了圃囿署。
等待着刘和等人的是宦官,因为这官署本就完全隶属宦官所辖。只是没想到这名宦官竟然是当日在虎贲军营门前,被袁术用鞭子抽的那位。
刘和上前一步,抱拳说道:“虎贲中郎刘和,领一百五十虎贲兵卒前来点卯报备。”
那名宦官赶忙笑呵呵的说道:“这次仆听闻是刘公子前来,特意在此等候。”
刘和也想起了这名宦官的姓名,似乎是叫做张安。上次被袁术打完之后,回了宫内也没讨到什么好,还被上面的中常侍责骂了几句,而且貌似袁术也没遭到什么弹劾指责。毕竟这种小黄门级别的宦官有的是,也上不了太高的品阶。
“此次前来守卫圃囿之所,也是首次任差,还需黄门多多提点。”
刘和谦虚了几句,然后就询问一些具体的事宜,张安也是尽心向刘和解释。说起来此人还是颇为感念刘和当日扶他一把的举动。事情虽小,却是动人心。多少人心里看不起宦官这等残缺之人,即便是那些官居高位的中常侍们,又何尝能入得士人们的眼里,更别提尊重二字所含的意义。
向圃囿署报备之后,刘和分派众人散开到各自的位置值守,刚刚分派完就听到东边侧门的地方发生了争执。
刘和心里顿时一急,自己第一次以上官的身份独自率领人安排应接差事,可是不愿意出半点疏漏错误,免得给别人留下不堪托付的印象。
匆忙赶到圃囿之后,只见一名貌似官职不低的宦官气势汹汹的对着当值的几名虎贲兵卒大呼小叫,让他们离开此门。
刘和上前对着这名宦官说道:“吾乃虎贲中郎刘和,负责本次值守调遣,不知这是有何事,在此阻止我虎贲军卫值守!”
这名宦官轻蔑的瞅了刘和一眼,也未直接答话,张安赶忙上前介绍道:“刘公子,这位乃是封常侍,负责这片新建圃囿的所有事物。”
刘和听完心中明白,原来此人是十常侍之一的封谞。本来自己就不是很愿意来这里看守园林,再加上以后可能会常与这等恶名昭彰之人打交道,心里就是一阵反感。
封谞指了指正准备守卫东门的虎贲军卒,说道:“这个门由我们的人值守,你们虎贲军的人都撤走吧。”
刘和皱了皱眉头,毫不客气的说道:“我只接到了值守此处圃囿的命令,未曾听闻不守东门的诏令,封常侍非吾等上官,亦没有天子旨意,刚才所言我不能听从。”
封谞诧异的看了刘和一眼,不悦的说道:“我是圃囿署的主官,这里一切调派我都可以负责,你区区一个虎贲中郎,难道还敢抗命不成?”
刚来此地不到一个时辰,就遇到这种麻烦事情,刘和心里实在是厌烦透顶。说话的语气自然而然也就透露出一丝不耐烦。“你是不是圃囿署的主官我不管,要么天子的旨意,要么光禄勋刘宽,或者虎贲中郎将周慎的手令,否则吾等决不会轻易撤离值守之地。”
封谞听到刘和如此理直气壮的呛他,有些恼羞成怒,指着刘和喝骂道:“竖子小儿,胆敢抗命不遵?我看你是没进过大牢,想受皮肉之苦。”
刘和脸色一冷,拔剑指向封谞,怒叱道:“阉贼安敢辱我?”
封谞被刘和的气势所震,一时间无言以对。旁边的虎贲兵卒,看到刘和拔剑了后,也同时拔刀而立,怒视封谞等人。
另一旁的张安赶忙上前,对着刘和说道:“刘公子莫要冲动,这里定有误会。”
刘和不理张安,只是目不斜视的盯着封谞,面色冷峻而狰狞。
封谞后退两步,心中有所恐惧,不敢再出言相激,趁着张安向刘和说话之际,赶忙转身溜走,甚至一句狠话都没说出口。
刘和没有去追赶,因为即便追赶上,难道刘和还能真把封谞给一剑杀了嘛!刚来上任一个时辰便与中常侍结怨,实在是让人郁闷的很。
既然结怨了,自然就得预防别人报复。而且这些宦官们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今天敢拔剑相向,以后就有可能被宦官诬陷有牢狱之灾。这些年来,被宦官诬陷罢官、坐牢、流放,乃至惨死于牢狱之中的人数不胜数。
刘和心里立刻有些后悔,开始想着应对的后果。这不是他和袁术之间的世家子弟面子之争,彼此无论谁丢了面子,只要没有涉及到家族的核心利益之争,最后也不会真正运用阴狠的手段报复,不然一定在士族之中的名声便算是毁了。
而宦官们不一样,这些人身处内廷,与天子关系亲近,说几句谗言,或者栽赃陷害是他们最擅长的手段。
刘和平静了一下心情,转过头向张安问道:“这个封谞不让吾等驻守东门,是何原因?”
张安愣了一下,慌忙说自己不知道。
刘和自然猜到了张安的顾虑,将其拉扯到一僻静处,再次轻声说道:“你我相识算是巧合,虽然不敢说交往深厚,却绝不反感,还算投缘。今日我得罪那封谞,往后定会遭受报复,若是我连起因原由都无法了解清楚,出事了岂不是被冤枉的不明不白?”
张安听完刘和的话,叹了口气,左右瞄了一眼后,颇显为难的说道:“这等圃囿之地,多是奇珍树木花草,天子观赏也就其中一部分,或是天子极其喜爱的一些。剩余的有些浪费,本可以不必放置其中。但是皇宫之外,却是有很多人对这等奇珍花木颇为喜爱,愿意巨资购买。那东门位置略偏,故而方便运输,一些……废弃的……就从这里运出去处理了……”
听到这里,刘和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封谞仗着自己是圃囿署的主官,私下里贩卖天子的奇珍花草树木,东门是其做运输的路径,自然不愿意刘和等人前去值守了。
自己是挡了人家的发财之路了。正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些宦官捞钱捞的都疯了,没有半点廉耻,也没有半点忠君之心,连皇家的东西都敢盗卖。
刘和确实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但事情已经发生,现在也无法与这宦官虚与委蛇。
冲突已经产生了,自己要不要先去找周慎禀报一下,听听他的意见呢?这个想法在脑海中闪过后,刘和有些犹豫。上任第一天就遇到麻烦去找上官,这是缺乏能力的表现。
现在刘和既担心给周慎这些上官长辈们留下难堪重任的印象,又担心身为十常侍的宦官会突如其来的报复,而自己现在也没有多大能量抵抗。
犹豫不决本是为官大忌,但是初入官场,刘和此时确实缺乏足够的政治智慧和底蕴。尤其是对上宦官这种比较特殊的群体,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也是在所难免。
刘和独自一人徘徊许久,不停的思考自己可以做出的应对之策。这些宦官按照之前的作风来说,报复是一定的。可是报复具体到什么方式,刘和一时间也没有半点头绪。
如果要把自己打入牢狱之中,一定是自己的父亲他们难以轻易辩驳的罪行才可以。现在自己只是值守之职,若是真的要栽赃,那便是盗卖皇室奇珍的树木花草。
刘和忽然站立不动,身上打了个冷颤。思绪许久后还是决定先回到虎贲军营。
见到周慎之后,刘和语气平淡的陈述了值守的整个情况。听到和封谞的冲突后,周慎微微皱了皱眉,沉思片刻后出声问道:“那封谞乃是十常侍之一,为人奸诈贪婪。平日里,我们能不招惹就不去招惹。”
刘和辩解道:“今日事出突然,属下也是按照法规军律所为。”
周慎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思虑过后,就想到了那封谞不让刘和去把守东门的原由。只是这种话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能轻易讲。
“我也并未责怪你,今日之事你做的没错,可在那宦官等人的眼里就未必了。近期你一定要守卫好圃囿,若是有人监守自盗,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刘和心中一动,周慎这番话说的即含糊,又有些莫名其妙,但刘和仔细想了想,心里有了计较。跟周慎禀报也可以为了以后万一出现难预料之事,周慎这边能替自己解释一二。
从虎贲军营出来后,刘和用力握了握拳头,然后再返回到了圃囿值守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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