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刘和领军逐步北上常山,放出十几批斥候,依次探查周边匪盗踪迹,故而行军速度并不算快。
进入常山地界后,刘和更是放缓了速度,而且又多加派了几批斥候。只是整个常山的匪盗零散而势小,即便斥候有发现,最多也不过百余人的规模。甚至派出的斥候还遇到只有二三十人的流寇贼匪,一什人的斥候队便将其覆灭。
刘和得到回报后,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常山国和中山国都靠近太行山,为何此处匪盗的势力反而如此零散?”
听罢刘和的疑问,戏志才略一思索,答道:“或许正因为靠近太行山,所以才使得各地县城周边没有大股的贼寇。”
“莫非是全被聚拢到太行山上了?”
戏志才微微点头。“常山与中山两地,大部分村庄都有建有坞堡,此乃其一;再加上这两地人口较多,乡众壮勇也不少,此乃其二;还有就是常山和中山虽然都靠近太行山,但是常山在南,从太行山出来此处的道路听说并无通畅大路,即便劫掠也不如中山方便,此乃其三;最后,我推测太行山上的那群剩余的叛贼或许即将再次下山攻打郡县,所以山下的匪盗已经都被召集到了山上,开始了即将攻略郡县的筹谋准备。”
刘和默然不语,沉思片刻后,再次出声问道:“那依文正推断,这些太行山上的叛匪估计何时会下山攻打郡县?”
戏志才毫不犹豫的说道:“上次传讯而来的斥候说太行山上已经不许小队人马下山了,那么照此看来,最快本月月末,最慢下月中旬。”
刘和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想到即将面对数十万的大军,心中一时间压力倍增。虽然对方大部分是有一群流民组成的军队,但是巨大的人数差距,还是让刘和头皮感到一丝发麻。
刘和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对身边的亲卫郑志说道:“召回一半斥候小队,大军加快速度,等过了真定之后,把那群俘虏赶到太行山去。”
大军加速前行,一路上只是偶尔才遇到一些零星的流寇,碾压的过程不过片刻时间而已。经过几座县城后,刘和再次请田丰跟当地官吏交涉,不仅补充了辎重,而且前前后后又新增编入一千五百余郡国兵。经过真定城后,刘和手下已经统领四千五百余官兵。
到了距离太行山脚不足二十里的时候,刘和派手下假意疏懒,然后不小心放跑了一直押送的俘虏。那些逃跑的俘虏在大军的追击之下,完全按照预想的一样,逃窜入太行山上。
让刘和意外的是竟然还有数百人完全待在俘虏营内,也不逃跑,而且还有些人帮助抓住了几个准备逃窜的俘虏。
刘和颇为疑惑的审问一番之后,才得知这些人原本就是被裹挟的流民,之前看到刘和只不过是斩杀了贼首,剩下的人要么编入官军,要么送去服劳役,都没有性命之忧。索性也就不想再跟着那些匪寇混了,无论去当山贼还是流寇,是属于贼寇,好人家谁愿意当贼寇。
于是刘和索性把他们编入了军中,青壮之人为士卒,老弱之人为辅兵。
重新再次整编军队之后,刘和稍显心事重重,指了指正在操练的兵卒,跟旁边的戏志才和田丰说道:“现在虽然整编到了五千人的军队,但我反而更担心军队的战力会有所下降。无论是那些郡国兵,还是这些刚投降的俘虏……”
戏志才反而有些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洒脱的说道:“有那两千经历数次大战的悍卒带领,再加上之前赵国整编的一千人也是经过多次战场历练的,至少不会比太行山上那群流民差。”
刘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是连那群流民的战力都赶不上,我还领这群家伙巡剿个屁的匪盗啊!还不早让别人裹挟的做了山贼?我做个小头目,你俩给人家做个书佐先生。”
戏志才在一旁哈哈大笑,田丰也不禁莞尔。
大军穿越常山的速度很快,接近中山国边界时,刘和索性散开军队,以屯为部,四处驱赶零星的流寇山贼,总共驱逐了两千多人的零散贼寇。
等那些贼寇都逃窜入太行山后,刘和收拢军队,进入中山境内的毋极县。
毋极县在中山也算是大县,有近十万户。县令是来自汝南的一名年轻士子,姓张名轩字宇高,刚刚而立之年。
这位张县令也不过是太平道叛乱被平定后,才刚刚上任,非河北一带的人,出身汝南士族门第,故而虽然也知晓田丰大名,但是相对却显得更矜持一些。
田丰对此也不在意,只是平静的诉说着军队的辎重需求,以及在县城外驻扎的粮草配给。
县令张轩耐心的听完了田丰所言之后,轻轻摇头。“元皓先生之言,吾已知晓。只是县中能力有限,确实无法完全满足五千大军所需。”
田丰看着面前这位一脸淡然张县令,皱了皱眉头。“我已把中山国守相的手令交于你看过,守相已经同意这部军队所需,你身为毋极县的县令,自当遵从上官手令。”
听到田丰的语调渐渐严厉,张轩丝毫未受影响,还是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这小小的县令,原本也自当听从守相的调遣安排,守相的手令也自当遵从。只是近日县内确实余资不足,配给五千大军的辎重实在难以完成。守相大人和元皓先生所交代的事情,鄙人无能为力。”
这还是田丰自跟随刘和大军巡剿匪盗以来,第一次碰到了这种事情。以往的各地县令只要听到田丰之名,都是热情招待,竭尽全力提供军资所需。
没想到面前这位张县令,看起来温和儒雅的士子模样,却毫不给面子的拒绝推辞了。
田丰有些恼怒,用力一排桌子。“非是我田丰所交代,而是中山国守相,你的上官的交代。难道你这堂堂一县令,连上官交代的事情都不能办?”
张县令缓缓抬起头,看着面露怒容的田丰,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悦之色。“元皓先生言重了,不是不能办,而是办不到。”
“去年叛乱之时毋极县受到的波及就较浅,今年更是未受大灾影响,我实在难以相信,如此大县之地,竟然连千石粮草辎重都配置不齐?”
“元皓先生若是不信,那我亦没有办法。难道元皓先生想查查我府衙账册?”
“你……”
刘和及时起身,拍了拍田丰的肩膀,随后对这张县令说道:“既然无法全然配齐,那我亦不强求,只是不知张县令能给我军配给多少辎重粮草?”
张轩略一思索。“两百石吧……”
“两百石?”田丰怒发须张,指着张轩吼道:“两百石都不够大军走出中山,你可知中山就在太行山下,山上便有数十万叛贼余孽……”
“罢了,两百石就先两百石吧。我军此间驻扎的口粮,也还需张县令筹措。”刘和拉起田丰,向张轩拱了拱手,便告辞离去。
走出毋极县的县衙后,刘和小声劝慰了田丰几句。一直走到城门,田丰还显得怒气未消。旁边的戏志才调侃着说道:“此人连元皓先生的面子都不给,实在不当人子。要么夜间我们去把他府衙的账册偷来,然后找他对峙?”
刘和瞅了一眼唯恐天下不乱的戏志才,还未出声,就听田丰冷哼一声。“毋极县历来富庶,此人若不是有意刁难,便定是私下贪腐之辈,才使得府衙内无法配给军资。”
说罢后,田丰突然转身,然后招呼着刘和跟戏志才返回城内。
戏志才追赶了两步后,轻声说道:“元皓这是?难道……真的打算去府衙偷窃账册?”
田丰也如刘和一般瞅了戏志才一眼,疾步向前,也不答话。
“我武技太差,这种事还是元皓你跟咱们的刘校尉去吧,我在外面给你们二人望风。”
田丰哭笑不得的说道:“望风?怕你望风而逃。此人之事我自会去信给中山国守相,监察贪腐之事是他的职权,我哪里管得着。”
戏志才故意拍了拍胸口,夸张的长舒一口气。“那便好!哈哈哈!那我们这是?”
“毋极县内还有个甄家。”
“甄家?”
“原上蔡令甄逸甄安国的府邸。”田丰指了指前面一个十分阔气的大门。“此处便是。”
三人领着侍卫来到了甄逸的府邸门前。
田丰率先出声道:“钜鹿田丰田元皓,与厉锋校尉刘和刘玄泰,及其参军督戏志才戏文正,特意前来拜访,麻烦前去禀报。”
有些愣神的仆役点着头赶紧答应,刚转身进入院内,街角拐弯处便行来一辆轺车,在甄逸的府邸门前缓缓停下。
车内下来两名女子,看到刘和等人,大概也觉得气度不凡,缓走几步来到跟前。
刘和看着眼前两名女子,其中一人约三十岁左右,显得艳丽照人,且温文尔雅。另一名女子的年纪看起来与刘和不相上下,甚至可能还要略小些,估计也就二八的破瓜之龄。
年长的女子上前施礼,还未出言,便听到田丰将众人介绍一番。
这年长的女子听完田丰的介绍后,立即施礼说明身份。原来其是甄逸的妻子,因事领长女外出。此时听罢田丰的介绍后,轻声浅笑,柔声的说道:“元皓先生莅临寒舍,还有刘校尉与这位文正先生。实在是荣幸之至,区区一妇人本不敢出面待客,只是既然恰巧遇到了,哪里还能让元皓先生在门外等候,请随我进来了。”
田丰也不客气,拱了拱手,抬步便走。
刘和在一旁多看了一眼那妇人旁边的少女,只见其身高体纤,皮肤白皙透着淡淡的粉嫩。如鹅蛋般的面容与那妇人有五六分相似,双眸显得透亮明媚,嘴唇娇小而轻薄,脸颊红晕若隐若现。给人的感觉格外恬静,犹如一泊宁静的湖水。
少女似乎感受到了刘和的目光,转过头看向刘和,眼神对视之下,淡淡一笑。嘴角弯出的弧度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迷人,嘴角一侧还有个浅浅的酒窝。
那妇人也似乎有所感觉,扭头看了看二人,轻笑一声介绍道:“此乃家中长女,名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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