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原住民的少男少女站在尼卡家门口,看着苏尔达克和萨弥拉离去的背影,纷纷钻进帐篷里,看着勉强从草席上爬起来的尼卡,一脸羡慕地说:“尼卡,那位男爵大人要带你离开基兰镇,他的样子真的很温柔!”
贫民区里的街道污水横流,路两边长出一些荒草,路面的到处都是肮脏的水坑。
苏尔达克和萨弥拉离开的时候,两人都走得很慢。
对于视觉听觉都敏锐得过分的半精灵弓手来说,萨弥拉讨厌有人像尾巴一样跟在身后。
她回头朝着躲在窝棚后面的原住民孩子瞪了一眼,那名偷偷藏在窝棚后面一路跟随的原住民男孩子吓得落荒而逃。
萨弥拉回过头继续走路,并没有理会那个一脸惊骇的男孩子。
男孩子气喘吁吁地跑回尼卡家里,双手扶着膝盖,对着尼卡说:“我偷偷看了一眼陪在他身边那位弓手,我敢肯定她是个精灵,我看到她藏在帽兜里面的长耳朵了,就像是传闻中的那样晶莹剔透,我甚至能看到耳朵皮肤下的毛细血管……”
贫民区距河边很近,甚至有一部分窝棚建在河上。
一群少年男女并将坐在木排上,尼卡虽然身上带着一些伤,也与大家坐在一起,她看着远处昏黄的落日,眼睛里闪烁着对明天的希望。
其中一位跟尼卡关系很好的少女看了一眼显得有些忐忑的尼卡,便安慰她说:
“尼卡,跟在男爵大人身边,多向他学习一些本领,最好能够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他的军营里还请了一些咱们的放马人,既然愿意带你离开,估计至少不会讨厌你。”
“嗯。”尼卡认真地点点头,眼中的目光显得更加坚定了一些。
另外一名少女则是将胳膊搭在尼卡的肩膀上,对她说:
“尼卡,你将来要是发达了,千万不要忘了我们,将来有机会回来的话,就带我们离开这儿,我真是受够了这里!”
“嗯。”尼卡再次答应道。
“真是羡慕你,虽然经历了一场劫难,但是也有了这样一次际遇。”那位少女眯着眼睛,认真地看着尼卡消瘦的脸庞,看她鼻梁挺直,薄薄的嘴唇呈现菱角型微微翘起,虽然看起来还有些狼狈,却是已经显出美人坯子的模样,心里有些泛酸地说道。
尼卡反手搂着她,对大家信誓旦旦地说:
“如果我以后能出人头地的话,我一定会回来的。”
波光粼粼的河面上闪烁着金色的鳞光,草地的尽头就是天边,一片灰色云霞被夕阳染得通红。
“还没有离开基兰镇,现在可不要轻许诺言。”跟尼卡最好的少女对她轻声叮嘱着。
尼卡大胆地跳到齐腰深的河水里,也不管河水将她破烂的长裙浸湿,双手捧起清澈的河水撩到脸上。
河水落在身上,让她感觉舒服多了。
她将双手伸进河水中,手臂上因暴晒而变赤红色的皮肤竟然化成了死皮,一点点脱落下来,露出里面更白皙粉嫩的皮肤出来。
“那位男爵大人会不会是一位神官?他施展的一定是神术,要不然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治好尼卡的伤!”坐在木排上的少女们惊讶地看着尼卡,一脸羡慕地议论着。
尼卡显得很兴奋,天完全黑下来才跑回家,就算回到家里依然难以抑制兴奋的心情,有些激动地坐在窝棚里的草席上,对着坐在草席上发呆的母亲说道:
“妈姆,你说我们要带点什么,这些帐篷要不要收拾一下?”
黑夜里,她的眼睛清澈而明亮。
也不等母亲回答,她轻声笑起来说: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终于可以离开这儿。”
她站了起来,走到了窝棚旁边,拿起挂在那里唯一一件能穿出去的长裙,又将两只陶罐抱起来,感觉陶罐有些笨重,有些担心地对母亲说:
“我要带着两个陶罐和一条亚麻布裙子,妈姆,你说我们能背得了那么多东西吗?他们是一群骑兵,都要骑马赶路,我们俩又不会骑马,也没有马,他不知道他又没有马车,你说男爵大人会让我们坐他马车吗?”
尼卡母亲目光柔和地看了一眼女儿,伸手在她光洁地额头上抚摸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尼卡搂着母亲的腰,将头靠在她的怀里,仰起头看着母亲有些忧郁的脸,问道:
“妈姆,妈姆,你在想什么,跟我一起收拾行李啊,等到明天早上在做,可能就来不及了!”
尼卡母亲依然沉默着,仿佛整个窝棚都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尼卡母亲才将目光落在尼卡的脸上:
“尼卡,你自己跟着那位男爵大人走吧!”
尼卡惊讶地看着母亲,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脸上露出不能理解的表情。
尼卡母亲让尼卡躺在她的腿上,伸手抚摸着她的长发,低沉而平静地声音说道:
“我年纪大了,也不想离开基兰镇,周围的邻居都是我熟悉的人,这里也是我最熟悉的环境,我不想去外面冒险,只要你好好的生活,我在这儿就算过得苦一点也没什么,不过尼卡你要记得……无论走到哪里,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妈姆,你干嘛不和我一起走?”尼卡问道。
尼卡母亲在黑暗中闭上眼睛,硬着心肠说道:
“妈妈舍不得这里,我听说按照帝国法律寡妇是必须要嫁人的,要不是你拖累我,也许我早就嫁人了。”
尼卡也知道有这样的法令,只是这条法令在小镇里,一直是那些帝国移民者才需要执行,或许这样可以让那些无法养活自己的寡妇们再找一个依靠,但是原住民这边却从没有实行过。
那么多年轻的原住民少女可以随便挑选,谁会愿意要一个原住民的老女人?
尼卡对母亲说道:“那是帝国人的法律,我们原住民不必遵守。”
母亲伸手拍了拍她娇嫩的脸蛋,挤出一个勉强地笑容,说道:“好了,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今晚我搂着你睡,以后你就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最后一句话尼卡母亲没有说出口,只是心里面说道:
‘尼卡啊,只有离开我,你才能真正长大。’
……
夏季里的风,让早晨的草地上没了那么重的露水。
骑兵营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将营地帐篷收拾好,所有的火塘都用水浇灭,所有的生活垃圾都用土原地掩埋,将营地附近尽可能收拾成原来的样子,这才纷纷骑上战马,沿着白林河向西走,按照向导的指引,骑兵们必须绕过这道山岭,再一路向北走,才是通往多丹镇最近的一条路。
战马经过大半天的休养,状况又恢复过来一些,看起来这二十七名牧民还真是把这些战马照顾得很好。
少女尼卡挎着一只亚麻布包,孤零零一个人站在河边,苏尔达克和萨弥拉骑马赶过去的时候,发现她眼圈红红的,她身上穿了一条干净的裙子,身上那些灼烧和晒伤完全愈合,甚至褪去了一层老皮后,显露出更加白嫩的皮肤来。
“怎么只有你自己,你.妈妈呢?”苏尔达克惊讶地问。
“妈姆不愿离开基兰镇……”尼卡眼圈红红,一脸委屈地说道。
萨弥拉驭马向前走了两步,弯腰探身穿过尼卡腋下,将轻飘飘的她抱到马背上来,也没有说什么,拍了马股一下,跟着骑兵营队伍向外面走出去。
没想到尼卡母亲担心拖累女儿,居然放弃了离开基兰镇的机会。
苏尔达克也没有时间去解释,也不知道多丹镇那边的情况,估计那边的生活条件一定还不如基兰镇,也就没有再去邀请尼卡母亲一起同行。
……
“夫人,那支外来的骑兵营早上离开了!”
侍女一脸困倦站在戈斯男爵夫人的床边,低头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戈斯男爵夫人从睡梦中猛然醒来,狠厉地看着侍女,随后才想到是自己昨晚临睡前的吩咐,让她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卢瑟军团那支骑兵营动向,一定要喊醒自己,她闭上眼睛,按着额头从床上坐起来,身旁的戈斯男爵还睡得死死地。
侍女将睡袍拿过来,服侍戈斯男爵夫人穿在身上。
她赤着脚站在羊绒地毯上,看了一眼戈斯男爵,用手将戈斯男爵推醒。
戈斯男爵夫人说了两句什么,戈斯男爵也没听清,他在睡梦中还没彻底清醒过来,面对妻子却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有些烦躁的躺在床上。
就听到妻子说道:“我要派人将那些马匹赶去交易给他们,看来他们打算放弃这笔交易,他们不想做,可我们却一定要做,毕竟他们代表的是卢瑟军团骑兵营,我们要跟他们搭上关系才行……”
戈斯男爵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夫人是在说昨天那支骑兵营,他可不在乎苏尔达克男爵是不是卢瑟军团的军队,有些不情愿地说道:“你这份大礼还真厚重,居然要送上门将马匹卖给他们,这些古博来马不是早就已经预定好了买主。”
戈斯男爵夫人坐在床边的圆凳上,眼中露出一丝偏执神色,说道:“少卖个几百匹又不会影响什么,再说人家宁愿高价买,也不愿让我们参一股,这种人不是相当的自信,就是骄傲得过头。”
“随便你想怎么样……只是别再吵醒我,让我多睡一会!”
说完,戈斯男爵便将天鹅绒的被子蒙在身上,继续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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