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大圣
嗯?
晋安目光一动。
雨夜冰冷,风雨飘摇,屋顶瓦片传来异响。
在这个不平静的雨夜下,又多了一对古怪的龙凤胎小孩。
那对龙凤胎小孩穿着小屁孩肚兜。
光着小脚丫子。
光溜着屁股和后背在雨天里跑。
皮肤铁青像个死了多时的死人肤色。
他们肚大如水缸。
嘴巴被黑线丑陋缝合。
脖子纤细得却像个针眼。
这外表实在是怪异至极,一看就不是啥正道路子。
随着这对龙凤胎小孩一出现,空气中甚至开始飘散开浓浓尸臭味。
看着龙凤胎小孩的详细脖子与水缸大肚子,晋安第一眼念头想到的是饿死鬼。
在民间志怪中,饿死鬼是生前犯下业障,或者贪念深重的人,死后投身为饿死鬼,简单概括就是死有余辜的人。
饿死鬼的外貌特征,正是嘴小、脖子细、肚子大,永远填不满欲望却又因为嘴小喉咙细而无法进食,饱受饥饿之苦。
要说这对龙凤胎小孩跟饿死鬼的最大区别,就是这对小孩是大活人,并不是死人。
他们身上虽带着浓浓尸臭味。
但的的确确都是活人。
因为晋安辨认出了这二人身上都有活人阳气。
“活人?那就是邪道中人了?”
晋安肆无忌惮打量起这对光溜着屁股在雨天里乱跑的龙凤胎小孩。
身上尸臭这位浓,看来他们邪修的方向是跟尸体有关,只有常年跟死人厮混一起的人,才能有这么浓厚的尸臭味。
这就让晋安想到了前不久碰到过的那位背尸匠。
但这对龙凤胎小孩明显不是背尸匠,因为背尸匠是尸体不离身,可这俩比死小孩还瘆人的小孩身上并没有背负尸体。
“有点意思了……”
“一个石牛疑似活过来,还没得到证实,就已经引来这么多牛鬼蛇神关注吗……”
“甚至已经死了一人……”
晋安来了兴致。
不知道抓住其中一人,能不能逼问出什么有用线索来,好歹提前知道些洞天福地里的情报,能多规避些风险。
就在晋安蠢蠢欲动,正打算要出手时,雨夜里又多出四人,这四人一出现,就站在一起,很显然是同伙的。
分别是一名妖艳美妇。
那妖艳美妇,衣着暴露,穿着薄纱,像是名风尘女子,却长了贪婪的二张嘴。
正脸一张嘴,后脑勺又有一张嘴,脑后乌发灵活如人爪,把一名成年男子的身体撕裂成六块,鲜血淋了一地,她的后脑勺那张嘴正在分食手脚、躯体、跟头颅。
明明看着不大的嘴巴。
却能轻而易举吞掉正颗人头。
而在妖艳美妇旁的半空中,飞着一个飞头蛮。
当看到那飞头蛮时。
晋安神色一动。
他想到了无头村那个金棺里的死人头,人头蛊王。
飞头蛮旁站着名全身笼罩在黑袍下,身后背负着一对巨型圆月弯刀的驼背男人。
那对圆月弯刀大如门板,但那驼背男人的身形,同样异常高大,魁梧,即便后背黑袍鼓起个巨大驼峰,身子略有些佝偻,人依旧比成年大汉还高出一二个头。
顺着雨夜黑幕,当看到最后一人时,晋安竟看到了熟悉身影,那人黑衣长褂,面色儒雅,人畜无害,年纪中年。
是那名前不久跟他们一起下阴邑江古墓的问事倌!
这四人一字排开,眺望着远处广场上的石牛与朝廷军队。
他们似乎感受到了来自身侧不远处的目光,转头看向晋安,这些人的目光有邪魅,有目无表情,有儒雅温和…也不知是因为距离远,还是雨天光线朦胧,还是因为这三人实力都强过晋安,他们并不怕跟晋安对视。
那问事倌朝晋安颔首轻笑,很显然,他也一眼认出了晋安。
当看到问事倌的那刻,晋安目光冷下来。
看来当初偷带分水珠出皇陵,下阴邑江的那伙古董商人里唯一幸存者,就是这位问事倌了。
不对!
还有一道目光!
晋安顺着第五道目光看去,忽然,他脸上表情略有些错愕的一怔。
“这……”
那是道荒诞无比的巨大身影。
黑魆魆的黑夜,就是最好的伪装,在黑夜笼罩的朦胧中,矗立着一道如巨人般高大红袍身影。
那人穿着红袍,头戴硬翅子乌纱帽,面色苍白如涂着厚厚白粉的死人,左手生死簿右手勾魂笔,仿佛阴间判官行走阳间,他的身高…足足有二三丈高之巨,比周边建筑都还要高出许多。
这玩意已经非人。
因为正常人根本不可能长到这种高度。
可偏偏晋安从这人身上,感受到了活人才有的阳气,这玩意居然是个活人?并不是障眼法。
但活人又怎么可能长到这么巨大像巨人矗立天地间?
那巨人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目无表情俯瞰晋安。
此刻,晋安发现对方五人时,对方五人也在注视着晋安,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忽然。
晋安感受到身上的五道目光压力一轻,那伙古董商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广场方向那边。
晋安也转头看去。
一道士,走雨夜打伞走来,与广场上的都尉他们汇合,那道士,就是曾在阴邑江上控制小旱魃断流,京城玉京金阙来的道教高手。
但因为隔着远,再加上有雨伞挡住面庞五官,晋安未能看到对方长相。
当晋安重新回头看向古董商人那伙人时,那个地方空空荡荡,对方五人如来无影去无踪的诡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
晋安望着五人消失了的方向,目光沉吟。
原本他一直以为这伙古董商人已经离开府城,最起码会暂避风头,不会这么快返回戒备森严的府城的。
哪知道对方胆子这么大。
前不久才刚闹出那么大动静,马上就又重新回到府城。
思及此,晋安重新看向火把明亮如白昼的广场、以及那尊石牛……
“看来洞天福地通道马上就要现世了!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晋安很好奇。
那位玉京金阙来的道教高手,究竟是不是他身边认识的人,目前晋安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想,他为了得到确切验证,开始绕着广场附近的屋顶移动,想要具体看清对方五官。
但一直徒劳无功。
反而是他在茫茫雨夜里,又发现了不少鬼鬼祟祟藏身暗处的人,正在窥视广场方向。
随着大争之世即将来临……
各路牛鬼蛇神也开始忍不住躁动的浮出水面,暗流涌动!
……
……
此时。
离武州府有千里之遥的塞外。
这是一个大漠的世界。
入目处,视野茫茫里都是黄沙与浮土,气候恶劣到人类都难以生存,但这里又是塞外外族攻入康定国的最前锋。
在大漠上,只有一条地势平坦之地可进入康定国,这里既是通商之道,也是外族进攻的唯一通道,只要扼守住这条通道,就能抵挡外族于边疆之外。
所以,自古以来的历朝历代,都在不断加固这条通道,打造出了天下第一雄关古汉关。
古汉关座落在沙漠戈壁上,南北都是地势险要的戈壁荒漠跟崇山。大漠上水源稀少,常年风沙,容易迷失方向,不利于长途跋涉,所以只要扼守住仅有的几处关隘,就能处于易守难攻的不败之地。
也正因为此,古汉关在历史上,几乎年年都受到外族袭扰,只要外族日子过不下去了,或是寒冬难熬,食物储备少,就会来袭扰边界,烧杀掠夺康定国的百姓口粮。
古汉关是抗击塞外游牧部落的第一道屏障,它是天下第一的雄关,自建立之初,抗击塞外敌人已经上千年。
不管天下群雄如何逐鹿,哪怕是千年前诸侯战国最纷乱时期,这道天下第一雄关也没有失守,一直是抗击塞外外族的磐石屏障。
自古以来,有多少英雄儿女在这里抛洒热血,抗击外族。
守护身后一寸山河,一寸国土。
为此付出一代又一代人鲜血。
甚至在历史上,有不少祖孙三代共同扛敌,战死沙场,宁可战死也不愿苟且偷生,书写着边塞大漠儿女们的一曲曲悲壮史诗与血性。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么多无名英雄的牺牲,这道浸满了血与火的天下第一雄关,才能在一次次血火焚烧中屹立千年而不倒,历史上仅一次失守过,据说是千年前有人通敌卖国,内外勾结,放外族入关,万万千千忠魂宁死不屈被屠戮殆尽。
但那段历史太久。
也太残酷了。
经过数个朝代更迭……
历史轮回……
许多野史、正史消散不见……
而唯一记住那段历史的人,也都化作了白骨与黄土……
人们已经忘了那个叛徒是谁。
大漠外,风沙弥漫,在天际尽头出现漫漫黄沙,它们遮天蔽日的袭来,在一望无际如黄沙汪洋的戈壁沙漠上,掀起黄沙高墙,接天连地,朝这道天下第一雄关的古汉关袭来。
这是天地伟力。
非人力可以抗衡。
哪怕是天下第一雄关,驻军数万的关隘,在这股天地之力面前,都是显得如此渺小。
只要是生活在西北沙漠上的人,都知道这是要来大沙尘暴了。
狂风猎猎。
沙尘暴离雄关越来越近。
此时已经到了人马辨别方向都困难。
但在雄关外的一处荒山高处,却并排列队着近百名大汉。
这些大汉皮肤粗糙,黝黑,脸颊略带常年生活在塞外才有的红黑肤色,身上服饰与康定国百姓不一样。
这些人都是塞外的外族人。
皮肤常年暴露在风沙与日晒下,所以特别粗糙,黝黑,缺少康定国百姓的细皮嫩肉。
这些外族大汉身前,站着几位华服之人。
这几人的衣服料子很奢华,即便在物产丰富的康定国,都是只有王公贵族才能穿得起的上好丝绸段子。而这些丝绸经过长途跋涉,被塞外商人带到物产稀缺的塞外,物价翻几番都不止,如果说与黄金等价都不为过。
这几人在塞外的身份地位,明显很高。
从那百名塞外汉子的毕恭毕敬也能看出一二。
而他们此刻所望的方向,正是天下第一雄关的古汉关。
“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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