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585节 纷纷血雨染征衣,滔滔江水葬蛮夷。

  此时,七万元军和十几万战马全部下水,前方的江面上,密密麻麻都是人马。元军骑在游泳的战马上,挽弓射箭,矢如雨下。

  这些人的来源很杂。真正的蒙古战兵只有万人。最多的是水达达,骨鬼,胡里改,其次就是兀者,吉里迷。甚至还有胡化的辽东汉人和高丽人,以及契丹人渤海人。

  但是这些人有个共同特点,彪悍勇猛。

  “轰轰!”唐军战船上装备的三弹小炮连接发射,轰击在密密麻麻的如过江之鲫的元军中,打的血肉横飞。

  如此犀利的火器,令关外的这些野蛮部族胆战心惊,可这点杀伤还不足以让他们溃散。

  转眼间,最前面的元军已经和唐军战船接触。船上的水师拼命抵挡,可几十条船上千水兵,哪里能拦截得了数以万计的元军?

  很多元军从战船之间游过,直往南岸,不到一里!

  这个距离,就算不用革囊和战马,水达达等部落兵也能游过去。

  “快!鞑子渡江了!”

  附近的百姓很多都被动员而来,拿着竹枪和木棍,乱糟糟的冲到江岸,使得岸边的青壮达到上万人。

  这些青壮,大多是本地人,也有不少是县令王福生紧急从邻县请过来的。青壮们看到密密麻麻的鞑子骑马过江,都是惊惧交加,愣在当场。

  实在是这一幕太震撼了。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这样也能过江。

  “举起锅盖,小心鞑子的箭!”王福生大喊,“不要乱,不要怕!王后殿下的大军,和水师援兵马上就到!大伙堵住江岸,别让鞑子上岸!”

  上万青壮胆战心惊的上前,一手举起锅盖,一手拿着长长的竹枪,堵在江岸的障碍物前。

  乃颜站在北岸,看着七万大军渡江,不由露出一丝笑容。不到两里宽的江面,哪里能挡得住革囊渡江?

  他的蒙古精兵,只有少数南征。这次来的,大部分都是其他部族的杂胡,赢了,他就有数不清的好处,就是万一输了,他也不怎么心疼。

  在塞外,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土鳖杂胡多得是,值得他乃颜汗心疼?

  哪怕大军全军覆没,起码也能换取大汗不削藩。不削藩,就是他最大的收获。横竖他乃颜不会亏,只是赚多赚少而已。

  他没有渡江,他的命何等金贵?就是大军渡江成功,他也不用过去,有部将统兵就足够了,不需要他亲自去干。

  “喔嘎!”最前面的水达达兵,此时已经靠近江岸,他们发出恐怖的呐喊,纷纷放箭射杀岸上的青壮。虽然他们在江中,又是仰射,但因为箭雨密集,顿时给青壮们带来杀伤。

  还好青壮们都带了锅盖,很多羽箭都被锅盖挡住。

  但可悲的是,青壮们没有弓箭,无法打击靠近江岸的鞑子,很多人甚至只能扔石头。

  此时,最前面的水达达兵离岸边只有五丈了,就连他们的五官表情也看的清清楚楚。很多水达达兵取下头盔划水,露出丑陋至极的金钱鼠尾和凶狠狞恶的面孔,和后世的满清鞑子如出一撤。

  这些人,很多都是后世满清八旗的祖先。

  可是,由于王福生之前组织百姓在这段江岸布置了大量的障碍物,加上江岸的坡度,元军骑兵一时半会很难上岸。

  到最后,数万元军全部游过来,秘密麻麻的挤在那里,各种各样的胡言胡语噪杂无比,江风一吹,一股浓郁的骚臭味扑鼻而来,熏得岸上的青壮们恶心无比。

  “嗖嗖嗖—”密集的羽箭雨点般射到岸上,惨叫声中,不知道多少百姓被射死射伤。

  “啊!”一个青壮看见身边的同伴被一只狼牙箭射中眼睛,吓得脸色惨白,大叫一声,就扔下竹枪转身逃跑。

  当然,一起逃跑的根本不止他一个,此时数百上千的人发一声喊,转身逃跑。

  “不要跑!不要怕!”县令王福生声嘶力竭的大吼,可是逃跑的百姓越来越多,根本止都止不住。

  王福生目眦欲裂,“死又何惧!让鞑子上岸,你们的父母妻子会是什么下场!和鞑子拼了!”

  “杀鞑子!”

  “孬种!不要跑!”很多勇敢无畏的青壮也大声喊道,甚至有不少汉子怒吼着挺起长长的竹枪,捅刺上岸的的鞑子。

  “嗖嗖嗖!”鞑子的狼牙箭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当真又狠又准,一时之间数以百计的青壮被射杀。

  “啊!”一个翻过障碍物的鞑子,被一根竹枪插入眼睛,惨叫一声翻入江中。可刺杀他的青年还来不及高兴,一只羽箭就射到他心口,顿时闷哼一声倒下。

  “杀鞑…”县令王福生亲自拿起一支长矛捅刺上岸的鞑子,可还没喊完杀鞑子,就身中数箭。

  “嗖嗖—”鞑子的羽箭纷纷向穿着官服的王福生招呼,可怜这芜湖县令刹那间被射成一个刺猬,死的不能再死。

  王福生是海东老人,本是一个村正,担任县令不过大半年时间,可惜今日血洒疆场,壮烈殉国。

  “县令官人死了!”

  “苦也!苦也!”

  很多青壮百姓看见王福生战死,吓得腿都软了,再也坚持不住的扔掉竹枪长矛,发一声喊,往后逃跑。

  “轰!”的一声,岸上的人群如同炸开了一般,往后溃逃。

  这也不怪他们。他们本就是种地的百姓和城中的市民,根本没有经过训练,更没有打过仗,盔甲兵器都没有,面对凶悍的鞑子,怎么能不害怕?

  倘若这样都不害怕,那大宋当初也不会亡国了。

  “为县令官人报仇!杀!”

  虽然很多人逃跑,但仍然有三千多青壮悲愤之下,怒吼着停着竹枪长矛捅刺岸边的鞑子,浑然将生死置之度外。

  上百个驻防县城的唐军,以及数量更少的县衙警士,也用弓箭射杀鞑子。他们是芜湖县仅有的正规军。可数量实在太少,根本无济于事。

  船上的水兵也拼命的放箭开炮,甚至用船撞击鞑子,却仍然无法阻止数量巨大的鞑子,而且他们也下降到数百人。

  虽然王福生战死,大半青壮溃逃,可由于他们的拼死抵抗,加上障碍物的抵抗,鞑子一时也无法顺利登岸。

  “唳!唳!唳!”突然盘旋在高空的海东青发出三声鸣叫,又作出一个翻身的动作。北岸观战的乃颜等人,立刻脸色变了。“汗王!敌人有援军来了!”驯鹰人对乃颜说道,“数量不下三万,没有骑兵!”

  乃颜跺脚道:“可恶!”

  正在江岸防线岌岌可危之际,崔秀宁终于带着三万乡勇赶到江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杆浴火凤凰旗,和一个大大的唐字旗。

  “呜呜呜——”唐军中的号角也雄壮的传来。

  紧接着,大队大队的身穿元军,越军,日军盔甲的乡勇就冲下江岸,排出两里宽的队列,呐喊着杀来。

  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穿火红盔甲的女将,她身后还有数十个女将,策马而来!

  身穿官服的县丞刘九郎大声道:“崔将军到了,大伙别怕!”

  为何不说王后到了?因为江岸上就是大量鞑子,要是泄露崔秀宁的身份,就会给崔秀宁带来危险。

  但是,青壮们这都知道这个女将就是王后崔秀宁。他们之前就知道王后殿下会亲自率兵来援。

  “王…崔将军已到!我们有救了!杀鞑子!”青壮们士气大振。

  “杀!”崔秀宁根本顾不上啰嗦,她满心后怕的看着即将登陆的大量鞑子,第一时间就下令杀敌。

  “出击!”充当乡勇将领的武士,挥舞唐刀指挥乡勇列阵,立盾,放箭。而青壮们则是撤下来,将战斗位置让给乡勇营。

  “嗖嗖嗖—”乡勇营的战力已经很不弱,人人都会弯弓射箭,密集的箭雨之下,大量的鞑子被射杀在水里。

  眼看岸上突然杀到几万援兵,原本气焰嚣张的鞑子,终于出现了惊恐之色。

  虽然他们数量更多,但人在水中,无法防护,无法躲避。而且他们用的是骑弓,还是仰射。所以立刻就陷入被动。

  由于鞑子非常密集,所以乡勇营简直箭不虚发。他们在江岸上居高临下,射杀的鞑子鬼哭狼嚎。

  而鞑子的羽箭,对装备木盾和盔甲的乡勇就没有太大威胁了。

  双方就这么距离数丈远对射,剿杀在江岸上,无时不刻都有大量的鞑子被射杀,也无时不刻有乡勇战死。

  其中有一个女将,使用的却是一副弹弓。但她发射弹弓的速度快的离谱,简直令人眼花缭乱,而且每一发射,就能打瞎一个鞑子的眼睛。

  被打瞎眼睛的鞑子,痛的哇哇大叫,抛了弓箭惨嚎。

  几个呼吸的功夫,竟然有十几个鞑子被她打瞎眼睛。

  这个女将的战果,立刻引起了鞑子的主意,很快几张弓就对谁了她。

  “嗖嗖—”

  那女将头一偏,险而又险的避过一支擦着鬓发飞过的羽箭,脸色吓得花容失色,紧接着两支羽箭就插在她身上。

  “珊瑚!”不远处的崔秀宁吓得脸都白了。

  “我没事!”石珊瑚跌跌撞撞的后退几步,插在胸腹间的羽箭还在晃动。原来,她穿的的是精良的玄甲,箭虽然射中她,却只伤到她的皮肉,最多是轻伤。

  这就是盔甲的重要之处了。

  石珊瑚拔出羽箭,脆生生喊道:“将军,你退后!”

  一个充当乡勇大将的低级武士也喊道:“将军请退后!”

  崔秀宁点点头,没有逞能的上前杀敌。她很清楚自己的作用,不是直接和敌人搏杀。要是她阵亡了,那对士气的打击就是致命的。

  这个崔将军退出十丈外,站在最高处。站在这里不会被鞑子的羽箭射杀,同时也能让将士们看到她和他们在一起。

  此时,鞑子已经全部在岸边了。他们仗着有革囊不会下沉,拼命的射箭反击。很多革囊被唐军射穿,可是马上的骑士也不是没有办法,他们干脆放弃战马,冒着箭雨往岸上爬。

  终于,还是有越来越多的鞑子湿漉漉的爬上岸。

  可是迎接他们的,却是密密麻麻的长矛。

  上岸的鞑子显示了他们的凶悍,他们拎着刀悍不畏死的冲岸,虽然伤亡惨重,却还是抢占了一小块江岸。

  他们虽然野蛮,却不傻,知道事到如今只有杀上岸,根本不能退回水中。

  鞑子以小块江岸为依托,呐喊着往上冲杀。乡勇虽然经过一个月的苦训,可战斗力到底不如正规唐军,相对凶悍野蛮的鞑子,终究少了些悍不畏死的狠劲。

  乡勇的单兵战力不如鞑子,数量也不如鞑子,唯一的优势就是地利。

  所以,竟然让鞑子在江岸拓展的阵地越来越大,甚至开始有战马上岸了。

  “杀!”数量稀少的武士和正规军,勇猛无比的冲在前面,死死堵住越来越多上岸的鞑子。前面的乡勇奋力捅刺长矛,后面的乡勇拼命的放箭。

  而仍然在江中的鞑子,也抛射过来暴雨般的羽箭。乡勇们一起抖动长矛,拨打羽箭减小伤害。

  一时之间,江岸上喊杀震天,打成了残酷的绞杀战。战况极其惨烈,每时每刻都有大量人员死伤。由于鞑子地形很不利,死伤更加惨重,此时只剩下五万多人,竟然死伤一万多人。

  而乡勇也死伤数千。

  崔秀宁看的心急如焚,而对岸的乃颜也气的直跺脚。

  崔秀宁走到鼓车前,亲自敲响战鼓,“咚咚咚!”

  两万多乡勇听见崔秀宁的鼓声,突然迸发的更大的勇气,齐声呐喊着往前冲锋,逼得很多上岸的鞑子纷纷跌入江水。

  “咚咚咚咚!”对岸的乃颜也亲自敲响战鼓,激的鞑子们犹如打了鸡血般,不要命的冲岸。

  而很多武士则是率领乡勇挺着长矛直接冲到鞑子当中,殊死搏杀!

  “杀敌报国就在今日!”

  “大唐万胜!”

  “忠武神宫相见!”

  武士作为战斗骨干和战魂支柱的作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被武道思想和武道荣誉武装起来唐国武士,完全罔顾生死,近乎疯狂的冲杀。

  武士的悍勇,就连鞑子也胆战心惊,不敢撄其锋。

  在武士的影响下,乡勇们也越战越勇,越打越像个战士。长矛,羽箭,不要钱的向鞑子招呼。

  而鞑子则完全是背水一战,如同疯狂的野兽那样反扑。他们很清楚,只要击败阻击他们登陆的敌人,成功上岸,就能赢。

  而如果转身逃走,再渡往北岸,就会把后背卖给敌人,让敌人射死。

  江水都被鲜血染红了。

  鞑子虽然拼命,则再也无法拓展更多的江岸阵地。

  崔秀宁紧张的关注着战场,仍然咬牙敲鼓,大冷天的,她满身热汗,手臂越来越没有力气。

  正在这时,忽然她发现鞑子似乎少了不少。

  怎么回事?

  崔秀宁仅仅想了几秒钟,就飞快的抛下鼓槌,喝道:“鞑子潜水了!下游!”

  她说完就抽出唐刀,往下游冲去。为何是下游?因为下游江岸比较平坦,也更好潜水。

  “将军!”石珊瑚等侍卫看见,纷纷冲过来跟上,紧着又有上千乡勇呐喊着跟着崔秀宁望下游江岸冲来。

  果然,崔秀宁刚刚冲出半里,就看见下游江面岸上,冒出很多留着金钱鼠尾的脑袋,一个个浑身湿漉漉的。

  水达达!

  原来,一群水达达兵眼看半天登不了岸,就干脆舍弃战马和革囊,利用精湛的水性,潜入水中,神不知鬼不觉来到下游,准备在下游没有乡勇防守的江岸登陆,杀唐军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他们还是被警觉的崔秀宁发现了。

  眼看崔秀宁率兵冲来,这些水达达兵怪叫一声,拼命的往岸上冲。

  “杀!”崔秀宁大喝,“别让鞑子上岸!”

  石珊瑚等侍卫不要命的跟着崔秀宁冲过来,后面则是越来越多的乡勇。

  一个鞑子刚刚爬到岸上,突然就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哇哇大叫。

  “将军!退后!”石珊瑚一弹弓打瞎那鞑子的眼睛,就一把抱住崔秀宁,喝道:“把将军带到后面去!”

  “诺!”几个女侍卫扑上来,抱住崔秀宁,“将军已经身先士卒了,不要再涉险!”

  崔秀宁点点头,“好。我不涉险就是。”

  这边潜过来的水达达足有数千人之多,冒出来黑压压一片金钱鼠尾,叼着刀扑上岸,堪堪被冲到的一千多乡勇堵住。

  新的战场,再次爆出恐怖的喊杀声。

  随后又是上千乡勇冲过来支援,数千水达达终于没能成功上岸,被险而又险的堵住了。

  两处阵地都是厮杀到白热化,纷纷血雨中,伴随着惨绝的呐喊,怒吼,哀嚎。

  崔秀宁一身冷汗,握住唐刀的手捏的死死的,牙齿快要咬出血来。她数次想冲上去,还是忍住了上去厮杀的冲动。

  她不能有事!

  倘若之前崔秀宁反应慢一些,那么就会有数千鞑子上岸,那就一切皆休了。

  双方又厮杀了一会,眼见鞑子上岸的越来越多,南边再次传来呐喊声,数以千计的青壮百姓拿着长长的竹枪木棍,赶上来支援。其中很多人,都是之前逃走的人。

  现在他们又回来了。

  他们和乡勇一起,吼叫着刺出竹枪木,将鞑子往水里推。

  对岸的乃颜隔江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他无论如何想不到,这处江岸竟然还有数万人马防守!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难道叛军已经猜到了?或者这里本来就有数万兵马驻防?

  怎会如此啊!

  可恨!

  正在乃颜郁闷之极时,忽然天空再次传来海东青的鸣叫。

  “汗王!”驯鹰人急道,“是下游!叛军的水师应该到了!”

  什么?

  乃颜大惊之下,赶紧往东北方向一看,果然看见一片白帆,距离不过数里。

  “鸣金!”乃颜喝道,“让他们撤回来!”

  此时,正在拼命冲岸的鞑子大军,也终于看见了越来越近的大量水师。他们大惊之下,再也不敢恋战,纷纷退回水中,跨上革囊完好的战马,调转马头。

  他们知道,敌军虽然兵少,但很是顽强,也算是精兵了,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快速登陆,等到敌军水师大队一到,他们就会全军覆没。

  为今之计,只有放弃登陆,撤到对岸。

  紧接着,江中出现了可笑而残忍的一幕。

  由于很多战马的革囊被射破,完好无损的革囊连一半都不剩,可鞑子还有四万多人,很多人没有革囊可用,于是他们立刻开始争抢革囊渡江。

  争抢很快演变为相互厮杀。很多鞑子上一刻还在并肩作战,这一刻就对同伴挥刀。

  “噗嗤!噗嗤!”

  “啊!”

  “该死的!”

  一时之间,不知道多少鞑子相互残杀而死。

  而跨上革囊战马的鞑子,也被岸上的羽箭纷纷射杀,损失极其惨重。

  很多没有抢到革囊的鞑子,只能奋力游泳,或者抓住有革囊的战马,甚至干脆骑着没了革囊的战马,也不管能游多远。

  “嗖嗖嗖!”乡勇们一起放箭,密集的箭雨不要钱的向鞑子射去。很多鞑子被射死,革囊被射破,又引起更惨烈的相互厮杀。

  几十艘战船上幸存的水兵,也拼命射杀鞑子。

  光为了争抢革囊相互厮杀而死的鞑子,就超过万人。

  人性黑暗处那丑恶残忍的一面,在他们身上彰显的穷形尽相。

  等到鞑子逃离乡勇的弓箭射程,只剩下两万来人。很多人不是被杀死,就是游着游着沉入大江。

  “轰轰!”最先赶到的大战船,已经发射火炮。可是炮弹对水面上的敌人杀伤力很小,没造成多少伤亡,却吓得鞑子亡魂直冒,拼命的驾驭战马游动。

  最后上岸生还的,最多两万人。

  这一战,不知道多少后世的满清祖先,死在这里。

  乃颜看着上岸的两万人马,只能长叹一声。

  败了。

  还败得这么惨!十几万匹马渡江,回来的只有三四万匹!

  乃颜恨恨的望着对岸的那个身穿红色盔甲的女将,咬牙道:“女人,如果有一天你落在我的手里,我会让你后悔成为女人。你,祈祷你的神灵吧,不要让你落到我孛儿只斤乃颜的手里。”

  “传令生火!烤干身子后撤军!”乃颜下令。

  至于另一个渡江的地方,他肯定同样不会顺利。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只想撤军回去。

  唯一让他安慰是,以他对大汗的了解,起码大汗不会再撤藩了。

  此时的江面上,伏尸数万。南岸江边都被鲜血染红了。这也就是在长江,要是在大海,早就引来了鲨群。

  这些蛮族为了劫掠奴隶,女人和财物,千里迢迢历尽艰辛的来南方杀人,结果葬送在滔滔江水之中。

  “罪臣来迟!请王后殿下责罚!”率领上万水师赶到的韩韶,第一件事就是上岸向崔秀宁请罪。

  “免礼。你无罪有功。”崔秀宁说道。她怎么会怪罪韩韶?谁能想到元军会用这招?长江水师为了锁江,本来就很分散,能及时赶过来救援已经很不错了。

  要不是韩韶及时赶到,鞑子仍然有可能成功登陆。直到此时,她才松了半口气。

  这边的革囊渡江是被挫败了,可是建德呢?义父此时应该还没到建德,元军应该也没到。可派援军肯定是来不及了。

  崔秀宁看向西南方向,眸中一片忧虑、

  但愿义父没事,能挫败元军渡江。

  “快!下江抓马!”崔秀宁忽然看见很多失去革囊的战马仍然在水里游动,她哪里会放过?

  “王后。不要下江去抓,抓不到的。王后只要下令后撤,让出江岸,战马自己会上岸的。”韩韶说道。

  崔秀宁采纳了韩韶的建议,下令留出江岸。果然,憋不住气的战马纷纷上岸,最后竟然有四万多匹。

  这些战马也精疲力尽,上岸之后精神萎靡,刚好被捕获。

  四万多匹战马啊!崔秀宁听到数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个缴获,实在让她难以淡定。

  “娘娘,我军伤亡已经统计出来。”石珊瑚说道,“三万乡勇,死伤一万三千,青壮死伤三千二百。”

  崔秀宁听了,痛苦的闭上眼睛,忍不住留下两行热泪。

  伤亡一万六千多人,会有多少家庭失去父亲,失去儿子,失去丈夫?

  幸好,经此血战,还是没让鞑子过江,不然,不知道有多少万百姓会惨死。而且大量鞑子骑兵南下,衡阳的战局也会变的危险万分。

  此战,也让崔秀宁直观的感受到鞑子的战斗力。如此极端不利的地形下,鞑子仍然给己方造成这么大伤亡,几度差点登陆成功。

  这就是冷兵器时代蛮族的战斗力么?

  “还有,芜湖县令王福生战死了,身中十三箭。”石珊瑚说道。

  “王福生…”崔秀宁想了想,“我记起来了,他是第二批乡勇,从齐鲁移民过来的,曾是一个村正。他还是我的老乡啊。”

  “以三品官员的葬仪厚葬抚恤,追赠子爵。”崔秀宁下令,“所有阵亡将士和青壮,都仔细登记造册,还有负伤者。一体按制抚恤。”

  “诺!”

  “韩韶。”

  “臣在!”

  “你火速救援建德,尽快!”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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