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632节 崔后一日破大案…唐王新政再加鞭(近万字)

  虽然李洛准备推行身份制度,管理人口流动,可是毕竟此事准备工作复杂,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实现的。起码现在,还在赶制证件。

  可唐国体制非常高效,几道命令下去,首先警部,司宪署,特察局,司医寺全部动了起来。

  京兆尹衙门的鼓声一响,警士们就火速通知各处警所,坊正。一个时辰不到,全城百姓就惊动了。

  整个临安城也全部戒严,都知道临安可能混进来元廷奸细,带着能传染人的疫病。

  全城大恐,如临大敌。

  事实上,古人并没有后世想的那么愚昧。古代医生虽然不知道传染病的原理,却知道是一种病,而不是什么鬼神使然。

  宋代,防止瘟疫的手段已经很完善。宋廷建立了世界上最早的瘟疫防控机制,防止交叉感染的隔离措施比较科学了。

  百姓们起码也知道是有毒的病气为祸。反而是一帮“信奉”天人感应的儒生,揣着明白装糊涂,千方百计往天意上面扯,目的就是借此让皇帝听话。

  皇帝也不糊涂,大多数也明白和什么天意无关。可为了证明自己是天子,有能力感应上天,也只有揣着明白装糊涂,捏着鼻子认了。

  就是这么扯淡。

  比如,满清和蒙元皇帝真信仰密宗?怎么可能。

  不过是为了统治罢了。忽必烈和康麻子表面尊崇大喇嘛,心里怎么可能真的当回事?工具而已。

  临安百姓听说元廷奸细带了能让人生病的旱獭进来,已经害死了十几个,顿时吓了一跳。

  就说嘛,鞑子怎么可能这么安生?不使坏那才见鬼。

  当初鞑子南征,可不止一个地方发生瘟疫啊。这可不是新鲜事。

  所有外地人,全部被百姓自发的监视起来,一一报官。

  与此同时,司医局也根据王后的指示,紧急下令征集黄芪,黄连银翘等药材。据崔秀宁所知在没有链霉素等特效抗鼠疫药的情况下,这些已经是最好的抗鼠疫中药了。虽然效果不太好但终究比没有强得多。

  警士们在各坊坊正的配合下将所有外来人全部单独隔离,暂时软禁。然后一一比对审讯一一排除。

  可是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数百个可疑对象都被排除奸细的可能可仍然没有找到那个可疑的北地人。

  而数十个被隔离的病人也陆续开始死亡。

  医师们同样“全副武装”给他们用药,总算将病症较轻的人稳住了,减少了死亡。

  很快,临安周围的郡县乡村接到命令后也行动起来。到处都在清查可疑的北地人。同时各地的衙门也在收集黄芪黄连等药材组织当地郎中准备抗疫。

  然后,到了下午,还是没有找到可疑人物。

  崔秀宁带着三只狐狸,坐镇警部亲自指挥破案。

  这三只狐狸,训练的并不成功只能说是半拉子,抓人肯定不行找人应该没问题,看看这次能不能立功。

  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这就是有预谋的作案。

  警士们的侦查结果汇报,那人是个带北地口音的中年汉子长相也像是北地人有点胖身材比较高大。邻居记得,那人借宿时挑着一个担子。

  此人来临安不会超过七天。

  问题是,他还在不在临安城?

  临安是江南第一大城,每天进出的人很多。临安城也很大,建筑极多,人口如今也增加到五十多万。

  总之,找一个人不容易。

  此人要是带足了干粮和水,躲在一个犄角旮旯,十天不出来都成。

  “此人曾经挑了一个担子。那不用说,必是发病的旱獭无疑。”崔秀宁换了一套警士的黑色长袍,显得很是干练。

  “现场发现了一只麻袋,一只病死的旱獭。那么,还有其他旱獭呢?”崔警官循循善诱。

  “还有,旱獭发病到死亡,中间最多七八天。眼下长江封锁,这七八天功夫,他是如何将旱獭从北方带到临安的?”

  崔秀宁知道,旱獭属于高海拔寒带物种。就连河北都少见,别说南方了。

  一大群警士看着老师,都是皱眉思索。

  老师曾说,鼠疫发病到暴毙很快。这么短短几天,那人不可能在长江被封锁的情况下将旱獭带入临安。

  晚上偷渡都难。因为自从大战结束,长江南岸就沿线驻扎了很多江防兵马。此人就算晚上乘坐羊皮筏偷渡过来,也很难逃过江防巡逻兵的眼睛,风险太大了。

  所以旱獭这东西,肯定是北地带来的。

  问题是怎么带过来的。

  难道,是此人知道哪只旱獭会发病?

  倘若知道什么样的旱獭会发病,那么就可以算准时日,在旱獭还没发病时南下,赶到临安时,刚好旱獭发病。

  这也太玄了吧?

  就像一个医生,能预先知道某人会生病?

  崔秀宁见到学生们猜不出,也不奇怪,教授道:“很多旱獭,本身就带有病菌,只是不轻易发病而已。嗯,这个叫免疫力,你们可以看做是人体之盾。每人身上都有病菌,但平时不容易得病。就是因为此盾存在。”

  “人一旦去了水土不服的地方,或者受了风寒,免疫力就会下降,盾破了,病菌就会趁虚而入。”

  “人是如此,旱獭也一样。旱獭在北地时,一定是活蹦乱跳的。可要被人带到潮湿闷热的江南,那多半会发病。一发病,鼠疫的传染性暴增数倍,就很容易害人了。”

  众警士顿时恍然大悟。要是照老师这个说法,那可能真是如此了。

  既然旱獭本来没有发病,那人当然有足够的功夫,在旱獭死亡之前,将旱獭带入临安。

  只有这个一个解释说的通了。

  那么,第一,那人一定是从吐蕃来的。第二,那人很了解旱獭的习性,应该不是汉人。

  “那么,既然那人挑的是担子,又千里迢迢的过来,就绝对不止带一只旱獭。他在路上也不可能没有马。其他旱獭呢?他的马呢?”

  “还有,此人为何要去古槐坊?而不是其他地方?他为何知道古槐坊的存在?”

  崔秀宁一边说,一边点着临安的城池图纸,在古槐坊的位置画了一个圈。

  “好了,我就启发这么多。事情紧急,我只给你们一刻钟回答。你们答不上来,那此案就只有我亲自去一线抓了。”

  她很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学生们,希望他们不让自己失望。

  很快,一个学生道:“此人千里而来,一定有马,还不止一匹马。按照临安城规,外地马不好进城,那他的马只能寄养在城外的某处。”

  “此人多半有同伙,负责看马看行李。准备随时接应城内的奸细逃走。”

  崔秀宁笑了笑,“很好,既然你怀疑到这点,那立刻带人去城外,通过找马抓人!记住,要活口!带小灰去!”

  “诺!”这个警官立刻牵着灰狐狸,冲出去安排。

  第二个警官道:“老师,学生知道他为何选择古槐坊下手了。因为古槐坊不但人口密集,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坊内各家的墙壁是打通的,四通八达,都有门。所以坊内居民流动频繁,有利于病气传人。只是,他想不到我们动作这么快。”

  “第二,也有利于他将其他旱獭放出去,在坊内到处流窜。所以学生猜测,古槐坊内,可能还有其他旱獭,也许还没死,而是挖洞躲起来了。”

  “很好。”崔秀宁点头,“那赶快去办,带小白去,把古槐坊细细搜一遍,找到其他的旱獭。”

  “诺!”这个警官也牵着白狐冲出去安排了。

  第三个学生也有点激动的说:“此人不可能想到我们的应对这么快,根据犯罪心理学,他不可能下手后立刻离开临安,而是应该躲在暗处观察瘟疫爆发。瘟疫不爆发,他的任务失败,也不甘心离开。”

  “所以,此人估计还在城内。可为何找不到他呢?临安城全民动员,还有哪里没有查?只有一个地方,凤凰山!”

  凤凰山半腰,就是赵宋皇宫,也是李唐王宫。但是,凤凰山范围很大,王宫只占了一小块地方。除了王宫周围,其他区域比较荒凉。此人要是逃入凤凰山,在山中挖个洞躲起来,那反而是最安全的。

  崔秀宁点头,“不错。这就是灯下黑。”

  那警官精神一震,“我带人去抓!”

  崔秀宁摇头,“不用了。不久之前,我已经下令封锁了整个凤凰山,数千兵马一围,那人真要在山中,就插翅难飞。”

  众人面带喜色,原来老师已经封锁了凤凰山。

  有一个学生说道:“此人人生地不熟,却能知道古槐坊最容易传病,而且知道哪里最容易藏人,那一定有城中内应。”

  “但是,一个北地的陌生人,怎么能直接找到本地人为内应?最合理的解释是,这个内应不是本地人,可能也是北地人,只是先来而已。内应可能先来了一段时日,摸清楚临安城内的情况后,才能成为内应。”

  崔秀宁很赞许的点点头,“不错。那那就办吧。半年内所有来临安居住的北地人,全部作为重点对象控制起来,一个个审讯。发现怀疑对象,就送到特察局。”

  “诺!”这个警官也兴冲冲的去安排。

  接着,崔秀宁亲自带人去古槐坊。

  崔秀宁虽然打过鼠疫疫苗,但还是做好了防护,然后带着警狐小黑,去案发的现场,先在嫌疑人睡过的床榻上采集气味。

  犬科动物最怕的是狂犬病,对鼠疫却具有强大的免疫力。所以草原上的狼和狐狸经常捕食旱獭等鼠类,却极少感染鼠疫。

  狼和狐狸,是减少鼠疫爆发的重要物种。

  最后,崔秀宁就带着“小黑”开始追踪。那人肯定不爱洗澡,留下气味非常强烈,小黑循着气味一直找,可却不是往凤凰山,而是找到了永康坊。

  此时的永康坊内,已经有不少警士和宪兵,在搜找内应。小黑找到一户人家门口,正看到一个北地人被警士带出来。

  “官人,俺没有犯法啊,俺来临安几个月了,都在临安落户了啊。”那个北地人说道。

  他虽然说着中原话,但口音有点古怪,并不太熟练,应该不是汉人。

  一个警士说道:“没说你犯法,你先去警士堂配合调查就成。”

  那人一脸不满的神色。

  崔秀宁看着他,对警士道:“他就是内应。拿下!”

  几个警士一扑而上,将这个人扭住。

  “冤枉啊冤枉!这位娘子,为何冤枉俺!”

  崔秀宁哼了一声,“那个带旱獭的奸细,曾经到过你这里,在你屋里待过!”

  那人脸上的惊慌一闪即逝,却被崔秀宁精准的捕捉到。

  这就是内应!

  北地人,来临安几个月了,属于“新临安人”,肯定来打前站摸底的。

  “我问你,那个带旱獭的人,躲到哪里了?”崔秀宁的目光犹如剃刀般锋利,吓得那人再也掩饰不住惊慌。

  “冤枉啊!”此人大喊冤枉。

  “哼。”崔秀宁冷笑,“躲到凤凰山了对吧?是你告诉他藏身凤凰山的对吧?”

  “冤枉……”那人神色惨白,却兀自喊冤。

  “拿了去!直接交给特察局!挖出他的同党!哼,到了特察局和宪兵队,看看你的嘴还有多硬!”崔秀宁厌恶的挥挥手。

  其实不用审问,光看小黑找到他家,观察他的表情,崔秀宁就断定他是同伙。

  紧接着,小黑就又循着气味,离开永康坊,从后门找出去,慢慢的,终于往凤凰山的方向而去。

  果然推测没错!

  此时的凤凰山下,五千兵马大网一拉,将方圆九里的凤凰山围的结结实实,几乎每隔两三丈,就有一个禁军。

  可问题是,方圆九里的山林,占了临安城的三分之一面积,要找到一个人,也颇为不易。临安城是一座将湖光山色圈起来融为一体的风景之城,光说面积,那是非常大的。

  尤其是,现在已经黄昏了。

  “拜见王后!”

  附近的禁军将士看到崔秀宁,都赶紧下拜。

  “免礼!你们就在这守着。”崔秀宁带着大队全副武装的警士,跟着小黑进入凤凰山,一直在山里走了七八里,来到万松岭的位置。

  “此人来过。”崔秀宁指着一个小水塘。这小水塘边上,有几个浅浅的脚印。“他就在附近。”

  果然,小黑绕过小水塘,来到一个几丈高的山崖之上,就不再走了。

  一个警士探头看了看,小声说道:“老师,下面是个山涧,水边似乎有个石洞。”

  崔秀宁手一挥,一百多名警士从两头一起攀爬而下,只留石珊瑚等一班女侍卫保护王后。

  谁知正在这时,警士们还没下到山涧,一个人就猛然从石洞里面钻出来。

  他的动作迅猛果决,身子一跳,就抓住一棵小树,猿猴一般往上爬,转眼间就爬到南边山崖的的半腰。

  可这时警士们还在北边山崖的半腰,没有完全下到山涧。由于要一手攀爬,他们也无法用弓弩射击那人。

  眼看那人快要爬到山崖,突然一颗铁蛋“啪”一声,打在那人的右手。那人痛呼一声,抓住灌木的手顿时松开。

  可间不容发之间,又一个铁丸呼啸而出,打在那人的左手。那人再次痛呼一声,左手一松,身子直往下坠落。

  扑通!

  那人重重跌入水里,立刻被警士们一拥而上的按住。

  石珊瑚收起弹弓,灿然笑道:“要不是娘娘为了留活口,一弹打在他后脑勺,就能要了他的狗命。”

  崔秀宁心一松,“不错,给你记次功。嗯,赏你一个如意郎君。你觉得杨栝怎么样?别以为我不知道。”

  石珊瑚的脸顿时红了。她是娘娘的侍卫长,杨栝是整个王宫的侍卫统领。这倒也挺好的。

  “跪下!”

  很快,那奸细就被困的结结实实,被拖上来,按在崔秀宁面前。

  “抬起头!”警士粗暴的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脸仰起来。

  崔秀宁看到此人果然身材高大,脸上还带点高原红,似乎是吐蕃人。

  他恶狠狠的看着崔秀宁,心中又恨又怕。

  此人叫萨朗,乃是甘肃吐蕃人,本是忽必烈的怯薛侍卫。由于他少年时曾猎杀旱獭,得瘟疫而不死,便成为河西草原上最有名的捕獭人。

  他在贩卖旱獭的过程中发现,旱獭要是到了水土不服的地方,就会发病,让人也染病暴毙。

  他后来做了忽必烈的侍卫。元军南征时,他曾经建议将病死的旱獭或人的尸体,扔进襄阳城。不过忽必烈还没有采纳,襄阳的吕文焕就投降了。

  草原上,很早就开始用瘟疫病死的人畜尸体来害人,甚至打仗。蒙古西征,灭金,也不止一次这么干。

  但忽必烈登基后,觉得此举太下作,为了自己的形象,也因为相信蒙古大军的威力,加上瘟疫是双刃剑,也往往能传染给自己一方,他就没有干过了。

  可是李洛兴起,封锁江海,忽必烈无可奈何,也就顾不上这么多了,只能打出这张牌。他密令几个可靠的怯薛侍卫,以萨郎为首,让他们去临安传播瘟疫。

  最好,让伪唐君臣也死于瘟疫。

  之所以选择萨郎等人,当然是因为萨郎等人得瘟不死。草原上爆发瘟疫后染病不死的人,就再也难以染病,这一点也不是秘密了。

  以萨郎为首,是因为萨郎很熟悉旱獭,当年不止一次用旱獭害人。萨郎会故意把旱獭闷在难以透气的麻袋里,麻袋上用水泼湿。这样活蹦乱跳的旱獭就很容易发病,一旦发病,就会传染给人。

  他是行家嘛。

  萨郎一行四人,先派了一人提前去临安摸底。原本打算在皇宫周围下手,可根本没有机会,这才选择古槐坊。

  临安是天下巨城,进进出出的客商很多,也不可能闭城不纳。萨郎就利用皮货商人的身份,从梁国来到江南。

  他估计,要是计划顺利,很可能就是又一次“汴京大疫”。汴京大疫造成开封近百万人病死,使得繁华的城市变成鬼蜮,摧毁了金国的最后元气。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进入临安才六七天,就被抓获了!

  如此严密的计划,怎么这么快就坏了事?

  按照之前的估计,只有瘟疫大作,叛军才有可能知道是人为的。甚至,永远不知道是人为的。

  等到那时,他早就完成任务,从容离开了。

  可结果是……他进城不到七天就被抓获!

  崔秀宁看着一脸不甘的萨郎,恨不得一刀砍死这个人渣。她根本懒得问此人一句话,就对警官们吩咐道:“你们不要审,丢给特察局刑讯室。就是石头,也会开口。”

  唐国特务的残酷手段,外人根本难以想象。进了特务的刑讯室,那就是想死都是奢侈。

  “诺!”

  警士们押解着萨郎,一行人顶着夕阳出山。

  一个时辰之后,在城外一个偏僻客栈的的另外两个奸细,也被抓获。

  因为他们有八匹马,目标太大,一旦侦查方向对了,根本就跑不掉。

  紧接着,另外三只挖洞藏起来的旱獭,也被警狐搜了出来。三只旱獭已经开始发病,处在极其危险的时刻。

  幸好被及时找出来烧死。

  仅仅一天时间,鼠疫奸细大案就告破了。

  忽必烈这张牌还没有开始炸,就熄火了。

  旱獭虽然携带鼠疫病菌,但旱獭本身是很难发病的。就是旱獭死亡,死于鼠疫的也不多。

  萨郎完全是用自己的手段,人为的让旱獭发病。他其实是用原始的技术,来破坏旱獭的免疫力。虽然他不知道病理原理,却有这个经验。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特殊人才”。

  所以,很快有大特务亲自来觐见崔秀宁。

  “老师,有用的口供都挖出来了,的确是元廷奸细…”这个名叫方直的大特务,是崔秀宁第二批学生。

  四五年的特务经历,资格已经很老。但方直没有执行过外勤任务,而是执掌审讯处。此人和乔布,都是特察局内部以狠辣著称的特务。

  特察局内部有言:方直方直,人无全尸。乔布乔布,令人绝户。

  不少元廷官员,将领和豪绅,都死在他的手里,死前还被挖出所有的价值和财物。张弘范死前,就被他折磨的不成人样。

  所有见不得人的酷刑,让犯人品尝一边,偏偏不让犯人死。

  此人还别出心裁的发明了专门对付女犯人的酷刑,结果崔秀宁知道后阻止了他,还训斥了他一顿,让他不要滥用酷刑。

  方直知道自己不太讨老师喜欢,但还是来求见。

  “老师,这个萨郎,能不能不杀?”方直很恭敬的说道。

  崔秀宁眼睛一眯,“你想用他?”

  方直见老师神色不善,赶紧跪下,“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学生得知,此人善于以旱獭传播瘟疫,可是个大大的人才,此才难得……”

  这也叫大大的人才?

  还此才难得?

  崔秀宁差点被气乐了。

  用旱獭传播瘟疫,的确是极其偏门的“人才”。可是,唐国能用这种人?

  用来对付元军?

  瘟疫这东西可是双刃剑,历史上蒙古军队这么干,也伤过自己。一旦大瘟疫爆发,还怎么控制?

  实在是太过不择手段。

  “不行!”崔秀宁想都不想的就拒绝,“此人必须明正典刑,绝对不能留着这个祸害。留着他,就是一桶火药,虽然会爆炸。”

  “完成所有口供后,交给三法司,走流程审判,明正典刑,让所有人看看,涨涨见识和教训!”

  “诺!”方直不敢再啰嗦。虽然他凶狠毒辣,可对崔秀宁的话一直奉若圭臬,不敢有丝毫质疑。

  这也是崔秀宁为何明知他太过残酷,还继续用他的原因。事实上,特察局审讯处这么重要的部门,也的确需要方直这样的人坐镇。

  方直退下后,崔秀宁拿着口供,来到凌虚阁给李洛,“果然是元廷奸细,都在这里了。”

  “这么快!”李洛有点惊讶。

  从案发到破案到拿到口供,还不到两天时间,可谓神速。

  这还是崔秀宁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办案,却让李洛认识到一个优秀刑警的素质。

  通过不多的线索,剥茧抽丝,周密推断,迅速虚拟出最合理的犯罪场景,第一时间锁定侦破方向,从而将城内城外四个分工不同的奸细一举擒获。

  漂亮!

  李洛看了看口供,果真是忽必烈秘密指使。

  “萨郎…千刀凌迟吧。”李洛放下口供,“其他三人,五百刀。行刑的时候,要让全城城都知道,让全天下都知道。还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全部公布出来。”

  “让唐国百姓以后加倍小心。还有,人口流通管理要加快落实了,身份证件的制作要赶一赶。”

  崔秀宁抱着胳膊,端着一杯茶,“卫生防疫机制也要赶紧完善起来,不能再拖了,我们不能不如宋朝。”

  宋朝防疫机制,已经初步完善。

  古代,瘟疫对人口的打击很大。事实上,以宋代的农耕技术,要是土地没有兼并,没有平均七次的瘟疫,华夏起码能养活三亿多人,还能养的不错。

  可现在多少人口?南北各民族加起来也就八千多万。这八千多万人还养的不好。

  李洛点点头,“寡人已经有了章程,娘娘请看。”说完扔过来一个册子。

  崔秀宁拿起来一看,原来李洛新设了赡养孤寡的大唐慈恩院,还在州郡县三级,设立专管卫生防疫的司医局,司医处,司医堂衙门,受地方主官和司医寺双重管辖。

  一旦某地发生疑似瘟疫的事件,当地村正和坊正必须在隔离的同时,火速上报。然后,由地方主官和司医衙门共同组成防疫行营。

  防疫行营有权调动征集本地医师,药材,借调外地医师药材,必要时也可调动驻军协助。

  但,防疫行营设立运作的同时,必须汇报上级衙门和朝廷。

  李洛还规定了黄芪,黄连等具有抗菌效果的药材,以及石灰,烈酒,酸醋等用来消毒和隔离的物资。

  这些东西,各地都要有一定储备。

  除此之外,李洛还设立专管天下环境卫生的环保寺,将城池中的清城所,纳入环保寺的管辖。

  相应的,州郡县也要设置环保局,处,堂。乡村环保,由所有乡村官吏共同负责。一村不净,追责村正。一乡不净,追责乡正…

  城池乡村的粪便,沟渠,必须定时清理疏通。

  环保寺还掌管山林水泽。规定不能滥砍滥伐,不能污染河流,人畜尸体必须尽快深埋,春夏两季不许打猎。

  规定的并不多,也不难做到。

  当然,作为法规,一旦违反,就要服劳役,修路修桥修水利。

  崔秀宁看了看,补充道:“该建一所全国性的医科大学了。”

  李洛问:“海东医院和医学堂的人力资源够么?”

  海州拥有唐国最先进的医疗技术和最好的医师,那是两人五六年的成果。

  海东的医师,虽然还是中医,但理论上已经有些像后世医师了。在崔秀宁有限的理论引导下,这几年海东医学水平已经超过中原。

  崔秀宁把所能知道的,也能说出来的医学理论和方法,全部整理出来给了他们。

  虽然她知道的并不多,但对于这个时代的医学界,绝对都是颠覆性的。

  可以说,警察出身的崔秀宁,是海东医学之母。

  而那些中医理论丰富的传统郎中,算是海东医学之父。

  两者结合,竟然摸索出一条新中医的路子。使得中医得到很大的优化改良。

  尤其是分科制度,让海东医院的治疗水平大幅提高,效率也大大提高。

  崔秀宁道:“海东医学堂已经毕业了两批,四五百人的医师队伍还是能抽调出来的。”

  这四五百人都是当年选拔的有志从医的苗子,经过三年的学习后,又在海东医院从业。

  李洛道:“几百人,设立一所医科大学足够了。不过,不能叫医科大学,太现代化了。就叫大唐医道学宫。”

  医道学宫?

  崔秀宁有点好笑,这名字好听,而且霸气,可是怎么听怎么古怪。

  李洛神色很认真,“医道,也是道的一部分,发扬医道,也符合大唐以道治天下之本。”

  “你越来越古化了。”崔秀宁笑道,“那就大唐医道学宫吧。几百人全部调过来做医道教授。分为骨科,儿科,妇科,脏腑科,五官科,肌肤科…”

  李洛叹口气,“只能分成这几个科了,已经很不错了。”

  第二天,连接几道诏书就颁发下来。

  尤其是要在各县设置大唐慈恩院的诏书,顿时让各地百姓更加欢欣。

  大王,果真是圣人降世啊。

  大唐新政,又迈出了一步。

  三天后,萨郎等四个奸细,被特务们折磨的半生不死之后,押到临安街头,凌迟处死。

  观刑的百姓人山人海,看着台上受刀惨叫的四个奸细,人人拍手称快,咬牙切齿。

  因为这四个奸细,临安差点要爆发大疫!那会死多少人?

  方圆百里的棺材都不够用!

  一场奸细大案,不但推动了唐国医卫环保制度的完善,还让百姓得知了前因后果,防瘟疫防奸细的意识,也空前提高。

  转眼到了八月初,崔秀宁已经很显怀了。而特察局一个关于广州宋廷的新情报,也传到案头。

  “果然,两宋合流了。”

  崔秀宁笑吟吟的将情报递给李洛,“他们谈判了一个月,达成了合流的协议。”

  李洛精神一振,拿过来一看,就笑了起来。

  “两宋合流,以广州为第一行在,改为南都。呵呵,南都,难道他们还想恢复南方么?”

  “赵昌过继给赵良钤,尊赵良钤为太上皇。嗯,军国大事,有官家和太上皇共决之。哈哈。”

  李洛放下情报,心里也不得不佩服,赵宋官家对太上皇的接受程度。

  宋朝太上皇是最多的,而似乎也能愉快的退居太上皇。

  当然,由于宋朝体制严密,制衡过度,太上皇也往往仍然掌握部分大权。

  赵良钤不能生育,赵昌又是他族侄,还有南洋那么大地盘那么多兵马,简直是最适合不过的继承人。

  两宋合流,力量不但倍增,还能化解纷争,解决统继难题。

  情报还说,赵昌虽然成了广州朝廷的官家,却没有来广州,而是准备整合兵马攻打暹罗。

  为何不打象州和交州?

  因为象州和交州加起来还有六七万元军,还有十万傀儡越军。宋军被元军打怕了,不敢再和元军放对。

  所以干脆柿子选软的捏,先打暹罗,增加力量。

  “还是那个鼻涕宋啊。”李洛很是鄙夷,“如果我是赵昌,一定先打交州象州。可他却去打暹罗。”

  崔秀宁道:“宋军已经比以前更有侵略性了,但还是不敢和元军打。你知道为何海宋变得有侵略性了?”

  “为何?难道是因为服部丸藏?”李洛问。

  “没错。”崔秀宁点头,“就是因为服部丸藏和小野良造。宋军中有六七千凶悍的倭寇,他们是宋军中最不安分,最有侵略性的兵马。而且服部丸藏是枢密副使,水师大都督,权势很大。小野良造是都统制,节度使。”

  “宋军打南洋,很多仗都是服部丸藏和小野良造要求打的,也是这两人最积极。要是没有他们,赵昌估计还是守在婆罗洲继续猫着。”

  “除了两个倭寇将领,高丽军的三别抄,还有汉军的陈大举,也都是喜欢打仗的。这几个大将要打,宰相陈宜中也就说话不算了。海宋,已经不是文官的天下了。”

  李洛有些无语。

  赵官家还是那个赵官家,只是武将得权势膨胀,这才变得有侵略性了。

  可是广州宋廷有大把的遗老遗少,两宋现在已经合流,那么文官会不会压过武将的势力?

  呵呵,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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