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当蒋纹鸢来到杨家府邸的时候,发现门前已经围满了人,所有人都是过来求见杨家父子的,这其中,有杨家的生意伙伴,有杨氏商行的合伙人,还有几个年轻人,他们是杨家老大的朋友,四民大会的人,甚至还有几个放贷的,跟行走官场的掮客。
然而,任凭这帮人如何自报家门,陈述利害,不管是大谈交情,还是威逼恐吓,杨家大门始终紧闭,一句话,谁也不见。
蒋纹鸢知道,她也不会例外。
这种情况,蒋纹鸢也不打算浪费时间,转头离开杨家大宅。
此时时间还早,加上今天是周日,林雁书在家休息,蒋纹鸢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菜市场,买了半只卤鸭,一把红菜薹到时候清炒,两截莲藕,称两斤排骨,回家好炖一顿排骨莲藕汤。
提着菜肉,蒋纹鸢回到自家,一进门,却看见,小女孩伶衣正在拿着一根狗尾草逗猫玩儿,反倒是林雁书人不见了。
看见蒋纹鸢回来,伶衣赶忙放下狗尾草,过来问好。
没等蒋纹鸢开口问她怎么来的这里,林雁书又去哪儿了,伶衣自己就说了起来。
伶衣告诉蒋纹鸢,她是跟着父母一起来的,父亲昨天感觉不舒服,脑袋昏昏沉沉的,在床上躺了一下午,今天早上起来,虽然好些了,但母亲还是劝过父亲来找张云苓看一看。
医馆人多,一时半会儿,轮不上她父亲。她在医馆待不住,于是就让她娘送她来蒋纹鸢这边,没想到,蒋纹鸢不在,家里只有林雁书。
她母亲和林雁书说了缘由,就回医馆照看她爹去了。她则是留了下来,跟林雁书聊了起来。
“聊什么?”
蒋纹鸢温柔的问道。
伶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扭捏了一番,才答道,“那个,就是,就是关于瓶山,还有那个唐泰的事情。”
蒋纹鸢身手捏了捏伶衣的小脸蛋,“小机灵鬼,找我玩,都是借口,过来打听瓶山寺的事情才是你的目的吧。”
“嘿嘿,被姐姐看穿了。”
伶衣笑了笑。
笑过了,伶衣说起了林雁书为什么不在家的原因。
在她的描述中,她简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才终于从林雁书口中,知道了一些内情。
之后,她和林雁书就聊起了一些有的没的的琐事。
所谓琐事,也无非是女孩子喜欢的一些话本,最近流行的服饰,小首饰,还有热卖的零嘴小吃。伶衣也的确是个小大人,说起这些来,头头是道。
“林姐姐都说,要是有机会,要给我写篇采访文章呢。”
伶衣很是自豪的说道,完全就是教科书一般的得意小孩模样。
白予在一旁,一声不吭,心说,你就装吧,继续。
也不知道怎么的,说零嘴小吃的时候,伶衣提到了一家卖花生芝麻糖的,只有每年天冷这段时间才卖,经常还要排队,吃着特别的香。店就在江汉,离蒋纹鸢住的地方,也不远。
林雁书一听,就说要去买点来尝尝,让伶衣乖乖呆在家里,别乱跑。
之后,她就一直呆在院子里,和猫玩儿。
呵呵,听到这句,白予心里笑了,分明是故意把林雁书支走。
伶衣说完,蒋纹鸢点点头,原来如此,馋嘴了就去买,倒是很符合林雁书一贯风风火火的做派。
知道了事情前因后果,蒋纹鸢正准备去厨房,突然注意到,伶衣的花棉袄下摆,破了一个口子,棉絮都露了出来。伶衣父亲是矿场的监工,矿场老板的亲信,母亲过去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角儿,家里条件不差,不至于会穿破的衣服。
蒋纹鸢走过去,抓住伶衣的棉袄衣角,“这是怎么弄的,是不是它?”
伶衣看着白予,吱吱唔唔半天,“其实主要是怪我,姐姐,你别打猫猫。”
呵,继续,白予冷笑,可惜,你很快就没法演了。
“没事,等下你就在这里吃饭,等吃过饭,我带你去成衣铺,给你买件新的。”
蒋纹鸢保证道。
说完,蒋纹鸢带着菜肉,去了厨房。
没过片刻,林雁书也回来了,手里拿着油纸包,嘴里还嚼着花生芝麻糖。
蒋纹鸢见林雁书回来,和她说了伶衣衣服被猫抓破的事情,让林雁书去附近买块豆干,中午加个菜。
到了中午,临近饭点,伶衣的母亲过来接人,蒋纹鸢说了自己家的猫抓破了伶衣的棉袄的事,提议伶衣一家,干脆就在她这里吃午饭,之后再去给伶衣买一件新棉袄。
伶衣的母亲却是连说不用,拉着伶衣就要走,还说棉袄的事,就算了。蒋纹鸢不是那种非要留客的性格,但自家的猫弄坏了人家的衣服,不赔,她心头过意不去。。
蒋纹鸢拉着伶衣的母亲,硬是把钱塞到了她手里。
伶衣的母亲拿过钱,就塞进兜里,看都不看一下,立马就拉着女儿离开了蒋纹鸢家。
过了许久,汤总算炖好了,两个人到院子里,准备吃午饭。
白予就在桌边,等着捡漏。
蒋纹鸢这个怪人,竟然不喜欢吃鸭脖子,她买的半只鸭是不带脖子和鸭头的那一半,她这一半,带鸭肝和鸭胗。
林雁书把鸭肝扔给了白予,白予欣然笑纳,蒋纹鸢瞪了白予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还没找你赔钱呢,你配吃吗?”
白予吃着卤鸭肝,完全无视了蒋纹鸢的训斥,心说,我可太配了,至于原因,等下你这个臭女人就知道了。
“纹鸢姐,你消消气,消消气。”林雁书连忙劝道。
“谁跟它真生气,我可不敢和我的救命恩人生气。”蒋纹鸢说道。
白予胡子一抖,呵,你姓蒋的浓眉大眼的,也学会阴阳怪气了?
一会儿,饭吃完了,蒋纹鸢却没有立即起身收拾,而是突然看向林雁书,“雁书,你觉不觉得,伶衣的母亲,有些奇怪。”
林雁书点点头,“是有点,不像是一个混过戏班子的女人。”
林雁书父亲卸任驻法大使回国后,娶的一房小妾,也是个戏子,为人八面玲珑的,来汉昌这两三年,林雁书也见过几个混戏班子的女人,不说八面玲珑,最起码,也不是伶衣母亲这种胆小怕生,一点世故不懂,甚至都不愿意何人多说两句话的别扭性格。
“你说得对,但,我说的,不是这个。”蒋纹鸢说道,“你觉不觉得,伶衣的母亲,对我,总是眼神闪烁,并且,看自己的女儿,眼神中,总透露着一股小心翼翼的感觉嘛。”
“有吗?”
林雁书疑问。
有,蒋纹鸢这么觉得,上次送小伶衣去渡口,见到她母亲,也是这种,这一次,又是这样,她要再察觉不到,那这么多年,算白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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