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会宁,三十多度,虽然比起南方一些酷热城市,比如汉昌,金陵要稍微好一点,但依然称得上热气逼人。
会宁最好的酒店利贞园内,住宿楼四楼宽阔的房间,在正厅的四个角落,都配备了装饰华丽的冰桶,在室内营造出了凉爽的氛围。
太子与太子妃相对而坐,吃着利贞园特供的奶油冰淇淋。
太子吃着冰淇淋,一边感慨道,“没想到,妹夫这个人,还有这种狠辣手段。”
他语气里并无贬斥之意,当然,也谈不上褒奖,主要还是惊讶。
他对于白予的印象,主要来自于三年前他妹妹大婚时白予当街变成一只怪可爱的巨猫,跟看热闹的民众互动的场景,当时他只觉得这个妹夫的确是个好玩的妖怪,确实适合他妹妹。
其次的印象,来自这三年来她妹妹为数不多的信件,信中,白予是一个十分宠溺妻子的人,元唯幸几乎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嘛就干嘛。
最后的一点印象,来自前些天的见闻,会宁这个北方的极寒之地,短短三年时间,发展的有声有色,而且居民一个个的都很有朝气,不像这一路过来的时候,很多北方的城市,暮气沉沉的。
然而,就在那一夜之后,几天之内,白予杀了数千人,有妖怪,有人类。
“不过,妖与人混居,还有那么多异族,这种局面,三年了都没有出乱子,妹夫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是一个温和的人。”
太子不由得又感慨了一句。
艾心安静的吃着冰淇淋,对于自己夫君感慨的话,她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因为那都属于是个人都明白的事情。
她思考的是两件事。
第一,白予对会宁这个地方的控制力,有些超标了。
当初,朝廷之所以敢把会宁封给他,前提就是白予只能成为妖怪,都护府移民,还有罗刹国败军难民三方的一个调停矛盾,平衡利益的人。
谁都没想到,会宁硬生生稳了三年,三年后,本以为会因为两个阶层的矛盾为导火索,产生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但白予却把工农代表,还有工厂主和庄园主的代表,全部拉出来,血洗了一遍。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有问题的人,这种行事方式,不过是一时之快。
可,白予并不仅仅是如此,这便是第二点,白予搞了新法。
对于这份新法,站在第一层的人,只看到了四个大字“劫富济贫”,感觉白予玩的,不过是被人玩烂了的老一套,割点富人的肉,来平息一下民怨。
而聪明一点的人,会看到第二层,什么福利待遇,都是虚的,所有新法之中,真正狠的一条是,白予以工厂为中心,建立承担义务教育的学校,要让这边的工农子弟都接受基础教育。
不过,关于这一点,其实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如今,会宁也只是向关内提供一些钢铁,粮食,数量也不算很多,所以经济规模并不大,虽然还在发展时期,但以人口规模来说,再过五六年,就会进入瓶颈期,增长大幅度放缓。
总结一句话,以会宁的经济,很难长久支撑这样的政令。
可既然已经出台了这样的法令,艾心相信,白予一定有后手。
这就是艾心站在的第三层,白予藏着掖着的那台机器。
艾心相信,那台机器,就是打破会宁瓶颈的关键。
而打破瓶颈之后,会不会还有别的东西,也就是第四层?
想到这里,艾心实在无法按捺心中的好奇,“夫君,我们走,去公主府。”
“早上不是去过吗?”
太子问道,他真不想出门,带着这里多舒服啊,出去热死个人了,鬼知道为什么这么北的地方还这么热。
艾心站起来,郑重其事的说道,“现在,我们是以御史的身份过去。”
太子一脸难色,“呃,我知道,妹夫他做的是有点出格,影响不太好,但影响不也就局限于这关外吗?”
艾心叉着腰,顺了顺气,对太子不叫夫君改叫殿下,“殿下,我说的不是他杀人的事情,我要弄清楚,他那正在实验的机器,到底是什么东西。”
太子依然坐在椅子上,两手一摊,“那他要是不让我们看,那岂不是当面闹僵了?唯幸毕竟是我亲妹妹,虽然她跟老六更亲一些。再说了,父皇很看重会宁这个地方,我们这一趟,父皇的主要用意是让我们亲身看看河南河北的情况,顺便磨砺一下我懒散的性子。”
听到这话,艾心只觉得自己的头发又掉了几根。
皇帝看重会宁,是希望会宁作为大齐应对北方罗刹国的前哨站,威胁朝鲜的中转地,以及大齐后方粮食,煤铁基地的一个补充,可不想看到这个地方成为一个拥有举足轻重力量的藩国。
更诛心一点,元唯幸再怎么样,也是今上的女儿,但有一天,太子成为了皇帝,元唯幸和白予也有了孩子,一切就不一样了。
突然,艾心抓住了太子的手臂,脸蹭了上去,“到时候,我就是随口问问,我跟纹鸢关系那么好,怎么会跟他们闹僵呢?你说是吧。”
“这,好吧。”
太子答应了。
不是他心中毫无疑虑,只是老婆的笑容太可爱,太真诚了。
很快,艾心与太子来到公主府,见到了正在吃冰淇淋的白予和元唯幸。
艾心开门见山,表示作为御史,需要走个过场,只是随便问白予几句。
“这个,不必了。”
白予说道。
艾心每天微蹙,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更是疑惑不解。
白予紧跟着说道,“我已经上表请辞了,会宁的事情我不管了,以后,会宁将由官员和民意代表共同管理。两位御史,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找老狐狸,嗯,就是狐有为,那个瘸腿的老妖怪。”
狐有为便是小狐狸狐道伽的老师,如今会宁名义上的二把手。
一把手没变,还是元唯幸。
“你现在不还是总督吗?”
太子问白予。
话刚出口,只见元唯幸从桌上摸出一张纸,然后又拿出一个印章,哈了一口气,啪一下印了上去,“行了,现在不是了。”
老公当场请辞,老婆当场批准,两口子眼二人转呢?
这操作,属实是把太子都秀晕了,也秀的艾心眼皮直跳,心说小姑子过去可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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