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德和女儿妻子一起享受悠然的家庭生活的时候,平静了一段时间的法国内战前线战火再开。
从英国那里得到军饷和军事物资补给的法国政府军发动了1938年的春季攻势——尽管此时春季尚未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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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凡尔赛。
阿兰德龙正在自己的指挥所里,看着士兵们加固防线。
他的部队已经打退了政府军的三次冲锋,整个阵地前方都是政府军士兵的尸体,政府军的圆顶帽子看起来简直就像雪地里凭空长出来的蘑菇。
阿兰德龙的部队防守着默兹河东岸一个突出部阵地,默兹河在这个地方向政府军阵线的方向扭了个弯儿,制造了这个仿佛少女丰满胸部一般的突起,嵌入西岸的阵线之中。在阿兰德龙的阵地北方,河的西岸,就是上次大战中让德军吃够了苦头的高地。
上次大战的时候设置在高地上的法军重炮阵地把占领了默兹河东岸阵地的德军炸得苦不堪言,巨大的伤亡使得德军认识到必须渡河进攻默兹河西岸的那片丘陵,占领高地上的炮兵阵地。
于是德军在凡尔登战役的第二阶段,出动了大量战姬部队去进攻西岸,结果遭到大量法军战姬的反击,整个凡尔登战役中最激烈的战姬对决就这样上演了。
据说现在还能在默兹河西岸找到当时战斗时从战姬的魔导装甲上脱落的碎片。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兰德龙率领的革命军部队现在正在享受德军当时享受的待遇。
他们每击退一次政府军的进攻,西北方高地上的火炮就会狠狠的招呼他们,敌人火炮造成的杀伤已经远远超过了冲上来的政府军部队。
更糟糕的是,阿兰德龙的部队中许多人产生了炮弹休克,基本都丧失了战斗能力,敌人进攻的时候能做到向着阵地前方胡乱开枪已经不错了。
炮弹休克的成因众说纷纭,有的医生认为这是一种生理性的脑损伤,原因是炮弹的震荡波,但是更多的人则认为炮弹休克是一种心理现象,尤其是经历过上次大战的中高级军官们,全都声称很多士兵根本没有置身于炮弹直接震荡范围内,也会产生炮弹休克,这一定是怯战心里和恐惧的综合作用产生的症状。
自从上次大战到现在,双方已经争论了快二十年了。
阿拉德隆自己观察,觉得后一种比较靠谱,炮弹休克大多发生在他的部队刚补充的新兵身上,这些新兵两个月前还是工厂里的学徒工学院里的学生或者别的什么职业的从业者,几周前他们才开始接受军事训练,匆匆学会使用德国佬制造的武器之后就被送到前线来了。
结果一到前线就遇到如此激烈的战斗和如此猛烈的炮击,许多人大概还没有做好承受这些的心理准备。
还好那些在革命初期就参加革命军的老兵们都十分的镇定——虽然老兵们也不过比新兵们多经历几次战斗而已,但这经历已经让生还的老兵脱胎换骨。
阿兰德龙自己,则跟随着革命军现在战功最卓著的将领安德鲁将军经历了政府军去年的冬季攻势。
亲眼见识到安德鲁将军如何指挥作战之后,阿兰德龙此时也有了一种气定神闲的气势——在自己后方,统筹凡尔登附近防御作战的,就是安德鲁将军,他一定会妥善处理好每一支部队的请求,安排好每一段防线的作战。他绝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关键的突出部,援军肯定已经在路上了。
这时候阿兰德龙突然听见天空中传来尖锐的呼啸声,他只来得及缩了下肩膀,炮弹就落在他指挥部不远的地方。
他听见外面正在加固工事的士兵高喊着:“炮击!隐蔽!”
第二发落下,这次落在比较远的地方,可没等阿兰德龙庆幸,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就在他耳边炸响。
阿兰德龙本能的蹲下来,靠着指挥所的墙壁——指挥所里其他人也这样做了,凶猛的炮击让指挥所的墙壁和天花板都颤抖着,不断有灰尘和沙土从天上掉落,糊在阿兰德龙那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上。
指挥所外面还有人在喊,但隆隆的炮声中阿兰德龙根本听不清楚他在喊什么。突然这喊声戛然而止,阿兰德龙猜想这位勇敢的战士大概被炸死了。
让阿兰德龙稍微放心一点的是,他能分辨出爆炸声中来自重炮的炮弹并不多,大多数都是七十五毫米的步兵炮,他猜想大概政府军的重炮炮弹剩下得不多了。
如果没有被155毫米以上的重炮炮弹击中,阿兰德龙选作指挥部的小教堂多半不会有什么事,但战场上很多事情根本说不准,也许待会就有一发七十五毫米的榴弹直接钻过阿兰德龙身边的窗户,在他面前爆炸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落在附近的炮弹渐渐变少,明显可以听得出来炮击转向更靠近河岸的阵地了。
“改成徐进弹幕了。”阿兰德龙站起来,对参谋们大喊,“通知前方,敌人的进攻要来了!”
先使用密集弹幕攻击敌方核心阵地和指挥部所在地,压制可能存在的敌方火炮,随后转向前沿阵地,以徐进弹幕配合步兵攻击,这是法军在上次大战中从德军那里学到的战术,不过从阿兰德龙所部击退之前几次进攻的情况看,政府军对这一招的运用还不是特别熟练。
尤其是德军的战斗小组攻击方式,政府军根本就没学像。当然,这里面也有武器的限制在里面,法国政府军大部分士兵使用的是m1916式栓动步枪的改进型,虽然是改进型,但这种上次大战中研发出来抗衡k98的步枪早就落后于时代了。
相比之下革命军部队大量装备新式的半自动步枪和冲锋枪,这些都是林有德的国民志愿兵师全面采用突击步枪后换装下来的装备,全被林有德以援助的形势交给法国革命军了。而阿兰德龙所部作为安德鲁军团的主力之一,自然优先装备了这些新武器。
今天一天的激战,让阿兰德龙充分意识到新武器带来的战场优势是多么的巨大。
一名熟练的革命军步枪手,能几秒钟内就连续放倒几名敌兵,完全不需要拉枪栓之类的多余动作,而装备冲锋枪的突击兵更是可以一个人就轻而易举的扫倒一堆人。
所以在上午的战斗之后,阿兰德龙调整了防御方案。
现在河滩上的防线,主要由互相可以支援到的散兵掩体组成,革命军根本没有花时间重新修理被炸得面目全非的战壕,也许这被对面的火炮观察员误解了,认为他们可能会放弃阵地。
阿兰德龙靠在教堂的墙壁上,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他脚边被炮弹震碎的彩绘玻璃散落一地。
阿兰德龙聆听着,果然听到炮击的爆炸声在逐渐向他所在的位置靠近,这说明政府军的步兵部队已经登岸,并且接近了滩头阵地——至少按照政府军炮兵得到的炮击时间表,步兵应该已经上岸了。
阿兰德龙听到了枪声。
机枪的射击声在徐进弹幕的轰鸣中显得那样孱弱,仿佛随时会被风声打断一般。
“时候到了,让迫击炮开火。”
“是。”
随着阿兰德龙的命令,早就定好标尺的迫击炮开始射击,炮声同样淹没在徐进弹幕的轰鸣中。
就在这时候,教堂另一头坏掉的管风琴旁边的话务兵突然高呼:“接收到无线电呼叫,是航空队,他们马上会支援我们。”
“我们不需要支援,”阿兰德龙对话务兵高喊,“让他们去照顾一下西岸政府军的炮兵阵地!这他妈的比什么都强。”
话务兵回过头,开始呼叫空中的机群,阿兰德龙则继续扭头看着窗外,虽然是指挥官,但在前线传回来进一步报告之前,他其实没什么事情可以做。
时间又过去了几分钟,徐进弹幕再次来到阿兰德龙指挥部附近,不断落下的炮弹再一次震得整个教堂摇摇晃晃。
不过这一次,爆炸声中完全听不到重炮炮弹制造的声响,看来政府军确实没有重炮炮弹了。
阿兰德龙刚这样想,一发75毫米榴弹就命中了教堂的尖塔。
阿兰德龙刚来得及抬起头,就看见挂在塔顶的大钟砸穿敲钟室的木头地板,落在教堂礼拜堂的正中央,把一排排的木头椅子直接砸得稀巴烂。大钟发出恢宏的声音,震得阿兰德龙的脑袋晕乎乎的。
不过好在这钟鸣迅速低下去,变成沉稳的颤音。
在钟声渐渐消失的同时,政府军的炮击也在变得稀疏。
看来政府军炮兵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这次进攻剩下的部分和暂时和他们没关系了。
阿兰德龙长出一口气,扭头对守着电话的副官说:“前线怎么样?”
“目前收到的情报是,政府军在两个渡口都发动了进攻,有超过两千人上岸。”
阿兰德龙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却发现那货停摆了,他只好掏出怀表,确认了下时间。马上就要黄昏了,这应该是今天政府军的最后一次攻击,只要顶住了,这该死的一天就过去了。
阿兰德龙刚这样想,天空中就传来引擎的轰鸣,紧接着闪电式俯冲轰炸机俯冲时特有的尖啸撕扯着阿兰德龙的耳膜。
看来航空队没有如阿兰德龙所愿去攻击政府军的炮兵阵地。
不过这样也好,没有空中支援的话,阿兰德龙估计自己的部队可能不得不放弃河岸的阵地,退守核心阵地了。
总的来说结果还不坏,但阿兰德龙决定今晚坐上几天前才分配给自己小吉普,去安德鲁将军的指挥部当面向将军陈述马上摧毁政府军在北边高地上的炮兵阵地的必要性。
不过听说将军正在应对政府军于中路发动的大规模进攻,所以自己这个小小的请求说不定没法得到满足了。
这时候电话响了,副官立刻接起来。
“嗯,嗯,我知道了。”副官放下电话,抬头看着阿兰德龙,“进攻的政府军开始撤退,我们的人已经完全夺回河岸阵地。”
“士兵们有没有向游泳逃跑的政府军士兵射击?”
“报告,没有。”
“告诉他们,瞄准军官打,打死越多军官越好,那都是怂恿淳朴工农为权贵卖命的走狗。”
“是。”
副官再次拿起电话。
阿兰德龙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烟盒,这个漂亮的小烟盒是阿兰德龙从一个死掉的贵族手里拿到的——不对,在法兰西他们不叫贵族,不过这没什么关系。
他从漂亮的小烟盒里拿出一根香烟掉在嘴里,悠然的点上火,一面看着夕阳一面惬意的抽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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