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落山某处山林。
几道遁光自西而来,在上空稍作盘旋,落在地面,显露出几个红袍身影。
“图师弟的气息应该是在这附近消失的,”中间一人发出妩媚的女子声音。
她的手掌如玉般晶莹,不像是正常人类的血肉,手中拿着一个血色的玉牌。
玉牌之中,封印着一缕小指粗细的灰白气息。
此刻,玉牌上满布裂纹,灰白气息正在流逝。
女子和身旁的一个红袍人,站在原处,利用玉牌在感知着什么。
其他人则自发散开,迅速搜寻了方圆千里的范围,纷纷回报,“没有追逐和搏杀痕迹。”
女子唔了一声,“这么说,图师弟是被人生擒活捉,带到这里灭口的。灵蚀的洞府和蚀瘴八阵都被彻底毁掉,却不知图师弟是收服灵蚀后出的事,还是灵蚀隐藏了什么厉害手段。”
“对付区区灵蚀那个老毒物,如果也能出岔子,图师弟未免太废物了!”
身侧的红袍人发出不屑的冷哼,“图师弟本事再不济,也是师尊教导出来的,灵蚀最多只有保命之能,绝不可能活捉图师弟!灵蚀此人,性情孤僻,从不刻意结识强者,说不定是另一方势力,趁乱下的手,可能是我们的仇家,有意针对我落魂渊。”
“另一方势力?”
女子皱眉沉思。
整个暮落山,稳胜图元,并且敢得罪落魂渊的,找不出几个。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刺耳的破空声,一名红袍修士急声大喊。
“不好了!天青砂矿脉出事了!所有天青砂全被挖空了!”
‘啪!’
女子玉手一握,捏碎魂牌,冷冷道:“灵蚀可能还活着!”
她身侧那人倒是颇为冷静,“我要是灵蚀,早已远遁他乡,轻易是找不到的。现如今,完成师尊闭关前交代的任务,才是重中之重。幸好图师弟知晓的秘密不多,吐露不出多少东西,不过我们后面的行动要小心些,以免重蹈覆辙。”
几人不死心,又仔细搜寻了许久,确实没有找到蛛丝马迹,只得无奈离开。
……
此时此刻。
秦桑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
之前审问图元,得知了一些落魂渊的信息。
落魂渊老祖,也就是图元的师尊,号称冥鹘老祖,乃是落魂渊唯一一位炼虚修士。
秦桑很好奇这位冥鹘老祖的修为,有没有达到炼虚中期,甚至更高。
炼虚强者神龙见首不见尾,在外界,仅仅有一些似是而非的传言。
可惜图元的地位还不够高,在他眼里,只知道师尊的修为深不可测,师尊常年在落魂渊深处闭关,他从未见过师尊全力出手。
从这一点也能判断出,云都天对这位冥鹘老祖是非常忌惮的,双方井水不犯河水。
收服灵蚀,确实是冥鹘老祖发出的命令,却是由其他师兄代传,图元只是执行者,并不清楚收服灵蚀的目的是什么。
灵蚀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秦桑不打算深究,此行堪称圆满,不仅找到了正主,连人也一并带回来了。
灵蚀追随秦桑,抵达位于火域的道场,不禁在心中啧啧称奇。
他很想知道,落魂渊和云都天修士得知这里隐藏着一位神秘强者,会怎么想。
“老爷,您回来了。”
桂侯恭恭敬敬迎接秦桑,又用警惕的眼神看着灵蚀。
“这位是灵蚀道友,你帮他安排一个洞府,以后就在道场里修行,”秦桑说着,扭头看向灵蚀,“淬炼天青砂要用多久?”
天青砂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灵物,经过灵蚀毒功淬炼,可以得到一种烈毒,同时也能够配合其他灵物增强毒性。
先让灵蚀淬炼试一试,如果直接淬炼就能满足要求,就不必麻烦了。
他直接挖空了一条矿脉,天青砂肯定足够用了。
“晚辈许多年没接触过天青砂了,稍作调息,立刻着手淬炼,”灵蚀见识过秦桑强大的实力,已然心服口服,以晚辈自称。
秦桑点点头,飘然向洞府飞去。
“灵蚀道友,在下桂侯,山里空闲很多,道友自己挑一个舒适的地方,但最好不要离山顶太近,免得打扰老爷清修,请随我来吧,”桂侯抬手虚引,飞向山脚。
“有劳桂道友,”灵蚀拱手,追随而去。
秦桑不管桂侯如何安顿灵蚀,返回洞府,继续闭关,按照既定的计划,参悟剑阵、剑域和青鸾法相。
自创剑阵、参悟剑域,对秦桑都是极大的考验。
尤其剑域,本不该是炼虚修士涉足的领域,秦桑借助《紫微剑经》和天越剑光,才有机会窥探一线风景。
相较而言,领悟青鸾法相要轻松得多,进展也是最显著的。
在道场落脚之后,灵蚀便一直闭关炼药,直至三个月后,首次出关,来到山顶,小心触动洞府的禁制。
“进来。”
石门开启一道缝隙。
灵蚀正了正衣冠,进入洞府,取出一个玉瓶,呈给秦桑,“这是晚辈炼制的天青散,请道长过目。”
玉瓶之中,装着半瓶青色粉末。
天青砂是主药,仍以天青为名。
“晚辈一直对天青砂念念不忘,多年来也积累了一些灵物,添加一部分进入天青散……”
灵蚀仔细为秦桑解说药性,接着就看到秦桑打开封印,倒出半瓶天青散,轻轻嗅了嗅,竟然不做任何防护,直接吞入腹中。
这一幕,看得灵蚀有些呆滞。
他自恃毒功深厚,也不敢这么吞下天青散。
秦桑吞服天青散,静坐不动,体内气血开始翻江倒海。
失去毒珠,压制毒素果然麻烦了许多,不过秦桑的修为今非昔比,可以用强大的真元压制体内的毒素。
一来天青散毒性不足,二来秦桑得到的毒神典只有炼虚之前的部分,提升真元的效果微乎其微,但只用来炼体,依然比正常修行快得多。
由于对青鸾法相的理解超出了功法的进度,秦桑修炼起来非常顺利,没有瓶颈。
半晌,秦桑轻吐一口浊气,赞许道:“不错!”
天青散的毒性,足够支撑他修炼一段时间。
秦桑估计,仅凭天青散,还不足以将《天妖变》修炼到第五层巅峰,嘱咐灵蚀切莫懈怠,以后他会搜集其他灵物,助灵蚀提升天青散的毒性。
灵蚀自是满口答应,当即告退,继续淬炼天青砂。
接下来的日子,秦桑时不时从灵蚀那里得到天青散,本尊又进入新一轮的修炼。
……
火域。
某条岩浆河。
三个人正在河底行走。
他们脚踏河床,行于岩浆之中,但步伐飞速,快逾奔马,速度不逊于在天上飞行。
这三人皆头戴红色斗篷,正是当年秦桑首次催动铜柱,产生感应的那些人。
其中领头的号称飞罗大人。
两百年过去了,他们竟然还在火域里,锲而不舍地寻找着。
只是不知为何,原本是四人,现在变成了三个,还剩下飞罗大人,魅惑女子和那名身材高大之人。
他们一如既往,默默在岩浆里穿行。
“等等!”
正行进间,魅惑女子突然开口。
飞罗大人在最前方,停住脚步,回头望来,“飞罗大人,再向前六百里,就到弃烟湖了。弃烟湖有一些修仙家族,据说和火域三宗之一的六合门关系匪浅。”
“也就是说,前面不远就是六合门的地盘了?”高大之人插言问道。
“是,”魅惑女子点头。
两百年过去,高大之人变得沉稳了很多,沉吟道:“这两百年,咱们找到了三处遗迹,但没有一个能让炎心玉出现那种反应,说明至少还隐藏着第四处遗迹,没有被我们发现。这些年,我们尽可能避开火域三宗的势力,但随着范围逐渐缩小,总归是躲不过去的,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
魅惑女子看向飞罗大人,道:“我不是说要放弃,否则这两百年岂不是白白耗去?我是担心,那处遗迹被火域三宗控制,我们三人虽不易被察觉,却势单力薄,万一要和火域三宗对上……要不要先传讯回师门求援?”
二人说话时,飞罗大人一直不语,闻言不置可否,只道了一声,“走!”
二人对望一眼,只得无奈跟上。
……
就在秦桑本尊苦修之时,化身已经根据太乙的笔记,找到了第二座可供修复的雷坛。
这座雷坛,深藏湖底。
根据太乙描述,雷坛多建在山上,位于高处,建在湖底的雷坛很少见。
这里可能原本也是山顶,后经岁月变迁,高岸深谷,被湖水和污泥掩埋。
正因如此,这座雷坛保存的很好,比雷霄宗那座还要好。
有上次的经验,秦桑愈发得心应手,只用了两个月就将雷坛修复。
他没有抹去雷坛表面的污泥,只是用禁制将雷坛隐藏起来。
盘坐在雷坛上,秦桑催动真元,尝试感应其他雷坛。
令人欣喜的是,这一次不再是石沉大海,有了回应,正是源自雷霄宗雷坛。
雷坛之间,果然存在联系,哪怕相隔千里万里。
在建造之初,这些雷坛便是用于构筑坛阵。
不过,当秦桑试图引动两座雷坛之力,为自己所用时,最终还是失败了。
仍无法确定主坛的方位。
“看来还是要修复第三座雷坛才行,”秦桑喃喃道,脑海闪过太乙的笔记。
这已经是他们寻找的第五座雷坛,才终于找到一个可用的。
希望剩下的雷坛,还有能被修复的。
‘哗!’
秦桑破水而出。
小五和朱雀正在湖边嬉戏,雒侯趴伏在草地上,适应新的身体。
只有太乙兢兢业业为他护法。
看到秦桑出来,朱雀‘啾’了一声,扭头就要跑,被秦桑隔空摄住,老老实实当坐骑。
事分主次,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主坛,他们乘朱雀飞行,途中几乎不停,一个个找过去。
他们先是向西北,抵达暮落山和火域的交界,根据太乙搜集到的信息,很可能这里就是雷坛的边际。
于是,他们又沿着暮落山边境一路向南搜寻,最后抵达蠡湖所在水系,继续向南又没有雷坛了。
秦桑由此判断,雷坛所在的区域,很可能和凡人地界大致吻合,不知是巧合,还是另有玄机。
暂时无法修复这些雷坛,秦桑只得一一记下,继续往东搜寻。
“前面是第十六座了,如果雷坛真的遍及整个凡人地界,这些恐怕还不及总数的四分之一,好大的规模!仅用于行法,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看来雷坛的主人真的想要在这里开辟一处游治……”
秦桑暗暗感叹,轻轻拍了拍朱雀,隐匿气息,投向前方的一座山。
此山巍峨,在周围显得鹤立鸡群。
从半山腰开始,山体上下笔直,猿猴不敢攀,鸟飞不得过。
绝壁之上顽强生长着几株苍松古柏,作为点缀。
他们在山顶落下,秦桑解开朱雀身上的束缚,朱雀立刻变回真身,嘴里不知小声嘟囔着什么。
“使君大人,没人动过我的禁制。”
雷坛建在一处隐蔽的石缝里,太乙检查一番,恭声回报。
秦桑上前,打量着面前的雷坛,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这座雷坛,看起来损坏得非常厉害,比之前那些更严重,秦桑却看出来,这座雷坛的主体骨架仍在,很有希望将之复原。
“就是这里了!”
秦桑立刻做出决断,“太乙,你到处看看,附近有没有宗门势力。”
“是!”
太乙领命而去。
朱雀没得到允许,更为不满,无奈不是秦桑的对手,只能在小五身边蹦,用哼哼发泄心中的哀怨。
正值日出时分。
晨雾尚未散去,朝阳在东方晕染出火红的朝霞。
秦桑在雷坛边上忙碌。
小五坐在悬崖边上,小手按着石头的棱角,出神望着日出和这方辽阔天地,白嫩嫩的小腿在悬崖外荡啊荡。
朱雀也沉醉在美景之中,靠在小五身边,难得安静下来,静静欣赏。
太阳完全出来。
朱雀打了个哈欠,脑袋转了转,视线从下面的山林间扫过,突然定住。
它似乎被什么吸引了,歪着脑袋看了好一会儿,支起翅膀捅了捅小五,指向山下,“快看!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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