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英竟是入宫了,让严清歌大吃一惊,怪不得她这些日子不回书院,也没消息递给她们呢。
涉及到宫里的事儿,严清歌不好打听,她只是笑着点头道:“不知道王妃身体如何了?”
许嬷嬷笑呵呵道:“托姑娘的福,离大好不远了。”
她在前面引着严清歌和凌霄朝云氏的院子走去,正走着,忽然开口道:“两位姑娘还不知道吧,我家王爷和两个少爷有信儿了,说是下个月就能回京了呢!”
严清歌进门的时候就猜测是忠王有了消息,果不其然,被许嬷嬷证实了。
凌霄大喜道:“真的?恭喜恭喜,这可是大好事呀。”
“对啊,我家王妃这次本来病的凶险,得了信儿,立刻就能坐起来了。”许嬷嬷笑道。
严清歌跟着恭喜几句,心里却多留了几个心眼。
若是这件事真的像表面听起来那么花团锦簇,为何水英被传唤进宫好些天了,却不放人回来,忠王府的这件事“大喜事”里,恐怕还有猫腻。
三人进了王妃的卧房,见云氏靠着床榻坐着,她瘦的跟骷髅一样,浑身皮包骨,只显得两只眼往外凸,但精神气色却好极了,甚至有心思梳妆打扮,涂上胭脂水粉,比严清歌头一回看见她要强不知道多少倍。
云氏笑着招手叫凌霄和严清歌走到跟前来,她一手拉着一个,又怜又爱的说道:“你们两个真是好孩子,我病中你们来看我,我那时候起不来,没好好招待你们。凌霄都和我说了,牛娇爷俩是你们帮着找来的,为这个,我也要好好谢谢你们。”
凌霄以前就认识云氏,她吐吐舌头道:“不用谢我,这都是清歌妹妹的主意。”
云氏转而对严清歌柔声道:“好孩子,你说,你想要什么,我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办到。”
严清歌笑道:“那我可就不客气啦,就怕王妃你舍不得呢。”
云氏含笑看着严清歌,严清歌道:“我想求王妃给我一本儿南菜的菜谱。”
云氏心里本有些紧张,怕严清歌小门小户出身,狮子大开口要她帮着做一些为难的事儿。
她本想着,就算严清歌说的过分,她也会尽力去完成,但是从此后会让水英不再和严清歌多来往。没想到严清歌只是提了这么个小小的要求。
云氏转瞬就明白过来,严清歌是故意这么说的,她在婉转的告诉自己,她并不图水家什么。因为,就凭她和水英的关系,想要菜谱,只跟水英说一声,水英肯定会给她的。严清歌这么做,不过是在安她的心罢了。
看着严清歌清凌凌的眼神,云氏心里一阵的熨帖。水英能交到这样的朋友,真的是很幸运。
之前京里各家纷纷传闻忠王府要倒了,便是她娘家都没来过几个人看她。真心待她的,除了身边的几个嬷嬷和水英,也就剩下严清歌了。
她心中一阵热流涌动,对严清歌道:“这有什么为难的,菜谱算什么,我家里厨娘不少,你领两个回去就是了。”
严清歌赶紧道:“长者赐,不敢辞。清歌多谢王妃了。”
中午云氏留了严清歌和凌霄吃饭,厨房的人应当是听了云氏吩咐,拿出浑身解数做这一顿饭。满桌雕蚶镂蛤,珠翠之珍,一道还没尝到口,另一道便端上来,便是招待皇亲国戚,亦是够格的。
这餐饭,将云氏对严清歌和凌霄的喜爱表现的淋漓尽致。
吃过饭,听闻她们还有别的事儿,云氏不多留她们,给她俩一人包了一份礼物,就送她们出去了。而她要送给严清歌的两个厨娘,等收拾好了东西,自然会去严府的青星苑报道。
卫家离忠王府不远,严清歌和凌霄很快就到了卫家门口。
只见卫家大门紧紧闭着,旁边夹道里的角门也关的紧紧。严清歌心感奇怪,上前敲了敲角门,好半天时间,里面才有个瓮声瓮气的男声凶巴巴问道:“谁?”
照常理,像卫府这种人家,看角门的肯定都是婆子,因为常有丫鬟从角门出入采买东西。今日这儿却有个男的招呼,还不开门,可见卫家一定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严清歌拉着凌霄后退几步,道:“我们是卫家二少夫人的朋友,来看她的。”
里面那男人没好气隔着门道:“快走!快走!卫家现在不见闲人。”
凌霄气的眉毛一立:“你算个什么玩意儿,敢跟本姑娘这么说话!信不信本姑娘抽死你!”
只见大门吱嘎一声开了条小缝,一个穿着禁军衣裳的兵丁小头目在门缝里露出半边脸,恶狠狠的紧紧盯着严清歌和凌霄。他虽然没说一句话,可是表情和目光着实狰狞凶狠,硬是把凌霄和严清歌吓得齐齐后退了一步。
严清歌拉着凌霄转身就走,凌霄也乖了,半句话不说,等离开卫家有距离了,她才满脸担忧拍着胸脯道:“吓死我了!刚才那人看着像要把咱俩杀了一样。这人一定是出去打过仗的兵,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凶气。”
严清歌道:“那人的衣服看着像是禁军服。卫家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回家问问我娘和奶奶就知道了。”凌霄说道。
严清歌却是脸上突然一白,抓紧了凌霄的手,道:“你先回去,我要去我舅舅家。”
她想不到了一个极可怕的可能,去年宁敏芝的父亲考试前和大批考生一起举办酒会,在她的阻止下,宁大人并没有泄露考题。可是抛开泄露考题不讲,考官私自和考生聚会,已经属于不当行为了,如果被人攀扯,那么影响就极大了。
不但出了个探花并且和宁家联姻的卫家会受到影响,她舅舅是状元,也会首当其冲被人拿出来吊打。
严清歌手脚冰凉,跨上马就直奔乐毅宅子。
乐毅买的房子同在内城,比较靠边缘地带,严清歌一阵狂奔,下马就朝里冲。
好在乐家的大门如常打开,门内一片安静祥和,看起来不像是受到影响的样子。
严清歌的心口猛地一松,竟是浑身都瘫软了。
恰好顾氏出门,看见严清歌满身是汗站在门口,喜道:“咦,你怎么也来了?今儿轩哥也回来了呢,”
严清歌抬袖抹了一把汗水,对着顾氏露出个虚弱的笑容:“舅妈,我渴了,有没有水喝?”
“屋里有的是茶水,你进去喝吧,看这一头汗。”顾氏道。
炎修羽听见外面的动静,急匆匆冲过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严清歌,笑道:“清歌妹妹!你来了呀。”
严清歌对他点点头,进屋道:“嗯,你怎么也来了?”
炎修羽挠挠脑袋,道:“师父说最近他比较闲,叫我回来跟他学一段日子。”
乐毅今年才到翰林院任职,怎么可能闲,严清歌斜他一眼:“是你惹祸了,才被从白鹿书院赶回来了吧?”
炎修羽嘿嘿笑了两声,默认了。
严清歌担心的看着炎修羽,上回她给炎修羽写信,告诉他水英要买那说书的爷孙俩时,也告诫过他,不要老是动不动打架,更不要处处拿出炎王府的身份压人。看来那信是没怎么起到作用。
白鹿书院的外院可不像内院,里面的学子们下到八岁,上到八十岁都有,身份也鱼龙混杂,有炎修羽这种皇亲贵胄,也有平民百姓出身的学生,个人的心性也大不相同。
炎修羽被在炎王府护着长大,天生一把爱动手不爱动口的坏脾气,唯一一点脑子还是听书听出来的。去了以后,就被小染缸给迷晕糊了,有人挑唆他,他就接下来;有人耿直不阿看不惯他,他也接下来;还有人就是想逗他看乐子,他也接下来,等他隐约回过来味儿的时候,白鹿书院已经满地是敌人了。
再这么呆着,炎修羽觉得没意思透了,索性退学回到京里,每天到乐家点卯。
乐毅还以为是炎修羽变得好学了呢,每天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教他一会儿。但令他没想到是,炎修羽来他家,学东西是次要的,主要是为了等今天!
炎修羽笑嘻嘻的跟在严清歌屁股后头,开心的不得了:“我早知道你会来乐家的。”
“这是我舅舅家,我当然会来。”严清歌说道:“我不是早告诉过你么,今年夏天我也会住在乐家,到时候你还不得吓死了。”
这时,乐轩拿着一卷书,一边看一边走,到了厅里面,口中叽叽咕咕说着:“怎么回事儿?这书怎么少了一页。”
他抬眼看见炎修羽,脸上表情一变,几乎是吼了出来:“炎修羽,这书是不是你撕得!”
炎修羽脑袋一缩:“什么是我撕的?我可不知道!”
“家里书房除了我爹,又只有你去,这书肯定是你撕的。”乐轩气不打一处来。
他性格老实,只喜欢读书,本以为到了白鹿书院后能够好好读书,谁知道因为炎修羽天天闯祸,叫他一天到晚的跟着擦屁股。
时间长了,那些本来和他交好的同学,看他一只护着炎修羽这个混世魔王,也跟他不亲近了。炎修羽这小子倒好,屁股一拍不念了,叫他现在在书院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现在,更是趁他不在家,撕起书来,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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