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第247章百般折磨

  周其同办公室。朱庸良刚坐下,杨炯敲了门,也推门而入。周其同指了指沙发,杨炯点头坐下,目光在两位领导脸上滑过,因为兴奋,脸色微微发红。他道:“周区长、朱部长,这事我已经调查清楚了,这次,梁健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杨炯是纪委副书记、监察局局长。纪委副书记这个岗位是向党委负责的,监察局局长又是政府机构,向政府负责,所以他是脚踏党委、政府“两条船”。杨炯是老长湖了,在长湖区资格老,与区长周其同关系不错,周其同也多次暗示过他,要动区委组织部的梁健,一直找不到机会。

  这次有人举报梁健,杨炯当然要用尽力气抓住这次机会,为周区长把这个事情办好。

  周其同道:“已经调查清楚”,伸手从茶几上拿了烟,给杨炯扔了一根,又扔一根给朱庸良。

  杨炯是老烟枪。接过烟,摸出打火机,为周其同和朱庸良点了烟,自己也点了,猛吸几口道:“已经找了云葡萄酒庄老板沈鸿志谈过话。他起先不肯说,怕自己说出来,以后在长湖区没法混我甩了狠话给他:你以为不说,你就能混下去吗我天天到你这里查,查个昏天黑地,看哪个领导干部还会来你这里买酒”

  朱庸良认可地点头:“无商不奸,对这些滑头的老板,就得这样”

  杨炯得意地笑着:“对付这种人,我还是有点办法的。我跟他说,现在不需要他告诉我全部的行贿情况,只要把送给梁健的数目说出来,我就不再找他麻烦”

  朱庸良有些急,问道:“他说了”

  杨炯说:“他不敢不说。”

  周其同吐了一口烟,目光从朱庸良他们身上滑到沙发旁的窗子上,问道:“数额有多少”杨炯看着周其同:“沈鸿志说的很清楚。一共有三次。都是通过梁健的表妹蔡芬芬送的,第一次是梁健住院,送了红包,但后来梁健直接还给了沈鸿志;还有一次,送了卡,但梁健没收。这两次都不算数。最后一次,送的是现金,一共四万,是梁健表妹蔡芬芬,直接送给梁健父母的,这笔钱算是送出去了。”

  朱庸良看看杨炯,嘴角抽了抽,说:“这种行贿方式,倒挺隐蔽嘛”

  杨炯笑说:“现在行贿受贿方法五花八门”

  周其同目光如炬看过来:“有没有书证关键是要有过硬的证据。”

  杨炯点头:“有,两份书证,一份是,沈鸿志的行贿记录,这个酒庄老板,表面看五大三粗,其实挺细心,他把每笔送出去的钱都记录得详详细细,哪个人,通过什么方式在什么时间送了多少钱,全部清清楚楚,我也不强迫他,让他把梁健的这份复印出来。”

  朱庸良说:“这是老板的记录。这种东西不算完全可靠的证据吧还有吗”杨炯说:“还有就是那四万块钱的银行账单,那一天,沈鸿志的确从银行中取现四万,跟他自己的账簿上记录的时间是相符合的。”

  朱庸良心情愉快:“这么说,梁健是真的收了钱了没看出来啊平时总是一副我是正义的样子”

  周其同却蹙着眉头,道:“纪委与梁健的谈话中,是否也涉及到了这部分问题”

  杨炯道:“涉及到了,但梁健否认这部分钱是他拿了,他说已经还给了沈鸿志,但沈鸿志坚决说没有收到。”

  周其同点点头说:“嗯,很好。你有没有找他表妹蔡芬芬谈过”

  “还没有。我不想打草惊蛇,毕竟蔡芬芬是梁健的表妹。我想先听听周区长的意见,再做打算。”

  周其同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你再找他表妹蔡芬芬谈谈,把这件事情敲实了谈话过程中,最好给那个女人一点威慑,让她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对她来说,今后怎样在长湖区继续混下去是很关键的,你可以拿这一点做做文章”

  杨炯说:“明白了。”朱庸良忽然开玩笑说:“杨书记,你有福气了,这个女人相貌不错的,又年轻又漂亮。”杨炯哈哈笑起来:“朱部长最爱开玩笑了”

  第一次见到性感妩媚的蔡芬芬,杨炯心道,朱部长说的没错,这女人果然有几分姿色。不过他今天有公事在身,只好收了的心。开门见山地说:“蔡芬芬,我们两位是区纪委的,你也不用紧张,今天请你来,主要是向你了解一些你表哥梁健的有关情况。你知情吗”

  蔡芬芬被叫来谈话,心里不停地敲着锣鼓,她不断地要求自己镇静下来,可还是紧张,手捏得紧紧的,指关节都泛白了。一个人心虚的时候,总是难以完全镇定。蔡芬芬说:“领导,我不了解,你说的是什么”

  杨炯喝道:“你不了解你不了解谁了解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好好想明白了。我现在先提示你一下,这是你们老板的行贿记录,这一条,你看到了吧,写得清清楚楚。”

  蔡芬芬紧张地朝杨炯推过来的复印件看了看,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送区委组织部副部长梁健四万,经其表妹蔡芬芬送,时间”蔡芬芬真没想到,沈鸿志看起来大大咧咧,在这方面却记得这么详细,蔡芬芬真是后悔不跌,当时替他给那么多干部送了礼。

  杨炯见蔡芬芬神色有变,就道:“这四万,看到了吧你记起来没有”

  蔡芬芬当然记得,这四万,蔡芬芬专程坐了车去衢州才送了出去,不过是给了梁健的父母,而不是梁健本人,后来梁健得知后,深夜赶过来把钱给了她。当时,蔡芬芬怕沈鸿志说自己没用,又闪过一丝贪念,就将这四万,藏了起来,自己买了衣服、化妆品。蔡芬芬虽然是云葡萄酒庄的销售,在整个云葡萄酒庄的销售中也挑着大梁,但平时工资并不高,一年也就四五万的样子,可她为云葡萄酒庄赚的利润,已经有三百万多万了,为此,心里有时也愤愤不平,觉得老板太抠门。于是,看到那四万块钱,她觉得老板应该把这钱给她

  然而,就这一丝贪念,却造成了如此后果。如果自己承认这四万块钱是自己拿了,沈鸿志很可能会将她扫地出门吧,她原本还指望,能在长湖区闯出一番事业。等她把这里的客户基础打好了,她要挣脱老板,自己开一家红酒代理店,把客户全部抢过来。这是她的远大理想。

  但如今羽翼未丰,如果沈鸿志将她辞退,她在长湖区积累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她不甘心啊

  杨炯见她思想斗争,就进一步催逼:“怎么样,想好了没有”蔡芬芬犹犹豫豫地道:“领导,如果我表哥真的拿了那四万块钱,会怎么样”

  杨炯说:“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你只要把事情说清楚就行了”蔡芬芬虽然紧张自己的前程,但也不想害了梁健,便说:“我可不想让我表哥丢了工作,如果这事很严重,我宁可自己来承担。”

  听蔡芬芬这么说,杨炯心里就有些急了,如果蔡芬芬说这些钱最后是被自己拿了,梁健就完全脱了干系。见蔡芬芬不太懂法,杨炯说:“我想不会太严重,四万块钱,我们也就教育教育,提个醒。只要承认错误就好。不过如果你要自己承担,说自己拿了这四万块钱,恐怕工作也得丢了吧”

  这正是蔡芬芬最担心的问题,表哥如果承担责任,只要批评教育一下就完事了,而自己则会丢了前途,毕竟,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打拼也不容易,很艰辛地起了步,如果就这样前功尽弃,实在可惜。权衡利弊后,蔡芬芬说:“我表哥的确拿了那四万块钱,没有还给我们老板。”

  听蔡芬芬松口,杨炯心里欢畅,让蔡芬芬写交代笔录,这时间里,杨炯的目光战斗机一样在她光滑的颈项中盘旋,然后一路下坠,落进玫红色连衣裙的深v领里,那里的白嫩丰满呼之欲出。杨炯有了反应,心想:这女人,摸起来手感应该不错。

  杨炯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在心里直接将蔡芬芬脱干净了,按倒在床上,正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蔡芬芬写完笔录,抬起头来,那一双乌黑的眸子看过来,杨炯全身颤了一下,几乎射了。工作人员提醒道:“杨书记”杨炯从蔡芬芬身上扯回目光,正了正神色,说道:“签上名字”

  杨炯拿着笔录,走进了温照盛的办公室。之前,杨炯已经打电话向周其同作了汇报,周其同在电话中肯定了他的做法,并表示,一定要对梁健进行立案调查。

  温照盛看了蔡芬芬的笔录、沈鸿志的行贿记录,靠在了椅子里道:“就这么一点,真的要立案吗”

  杨炯看着温照盛,挑了挑眉毛说:“勿以恶小而为之。虽然四万块这个数字并不大,但从根本上来说,数目大和数目小,性质是一样的,都是。对于分子,我们要做到零容忍。”

  温照盛知道杨炯的意图,但他不好直接反对,毕竟这件事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有沈鸿志的行贿记录和蔡芬芬的笔录作证。一般情况下,纪委办案主要是由分管副书记具体负责,纪委书记只要把握大方向即可。在办与不办这个问题上,温照盛通常要听分管副书记的意见,他直接掌握着有关情况。

  当然,在这件事上,温照盛肯定不想立案,便说:“杨书记,我觉得,这个案子还有些可疑的地方。梁健说过,这钱他已经还给了蔡芬芬,会不会这钱,被蔡芬芬个人吞了”杨炯说:“这就是我们还要通过立案调查清楚的。况且省里和市里都有转下来的信访件,如果我们不核查清楚,上面肯定不会满意。”

  杨炯利用上级来逼温照盛,温照盛真不好拒绝,但他必须表明态度:“杨书记,这件事,我个人认为证据还不够充分,如果立案,很可能会陷入被动。不过,如果杨书记一定要办,那我也同意。只是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个案子,万一出问题,到时候你要负全部责任。”

  杨炯豁出去了,挑着眉毛说:“温书记,出了问题,我负责我有决心把这个案子办出来”

  当天下午,区纪委常委之间通了气,明天把梁健带到办案点进行初核谈话,如果不行,就要实施“两规”措施。

  会议结束,温照盛就去了区委书记胡小英办公室。听他粗略地讲了情况,胡小英愣了一下:“怎么会这样难道梁健会欺骗我们他真的拿了钱”

  温照盛心里有些闷,说:“这很难说,不过,我是相信梁健的。只是现在形势逼人,上级把信访举报件转下来,如果不搞清楚,上面会对长湖区有意见的。”

  胡小英抬了抬身子,水滴型的施华洛世奇水晶从橙色蕾si内搭衫的领口滑出来,闪了一闪,她说:“三元镇副镇长蔡源,不是已经撤回举报了吗”

  “虽然撤回了举报,但如果在调查中发现证据,这个案子就必须办下去。纪委举报,和民事上的诉讼不同,并非撤诉就了结了,纪委没有这个惯例。”

  胡小英对此也有所了解,就是心里气不过:“难道我说不办都不行”

  “当然行。办或是不办,都要胡书记你说了才算。只是,这样一来,很可能有人就会拿这说事,说您包庇下属。杨炯介入了这个事情,我猜,按他的性格,早已经向周其同通风报信。三元镇副镇长蔡源已经噤声,但周其同就不一样,他或许会动用力量,向上面再次反映,到时候我们难以解释,会陷入被动状态。”

  胡小英轻轻蹙着眉头:“你的意思是,对梁健立案调查”

  “只有这样。照目前的证据看,如果梁健能够在调查期间挺过去,就会没事,他们的证据,都只是单方面的,只要梁健自己不承认,就会没事。”

  胡小英的目光滑过温照盛浓黑的眉毛,滑过桌面上的文件,一直滑出窗外,窗外是明艳艳的晴天。她说:“有几个人,进了纪委能出来如果梁健受不了你们的手段,认了,怎么办”

  “我从这里出去,就跟梁健联系,让他做好心里准备。”

  胡小英心里很有些不舍,梁健曾经救过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又帮了自己这么多忙,如果,在自己权力范围之内,还要让梁健遭受这样的折磨,她于心何忍。胡小英还是希望,能够避免最好避免:“难道一定要让他经历这些纪委的手段可不是那么容易过的。”

  温照盛看着胡小英,说道:“只是,形势所逼,也没有办法。另外,还有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饿其体肤。梁健要去市里,如果在之前,让他遭受一些挫折和磨难,对他来说,也并非完全是坏处。一个年轻干部,早点吃苦,就是一种财富,才会更加珍惜已经拥有的东西”

  胡小英收回目光,看着温照盛:“也只能这么想了,你一定要嘱咐梁健,一定要挺过去,千万不能屈服”

  温照盛点头:“我明白。”

  当天下午五点,区纪委副书记杨炯带队,来到区委组织部向部长朱庸良汇报,他们要将梁健带走,接受组织调查。朱庸良简直是心花怒放,但嘴上却表示关切:“我们相信梁健部长是没事的,请纪委一定核实清楚,还梁部长一个清白。”

  杨炯做戏一般在围观的区委组织部干部面前说:“纪委一定履行好职责,将梁健的问题查清楚。”

  这之前,梁健已经接到过区纪委书记温照盛的电话,他没有做任何辩解,跟着区纪委副书记杨炯和其他人走了。梁健被区纪委带走的事情,一下子在区级机关各部门之间传得沸沸扬扬。

  梁健坐在一张圆形的皮凳子上,已经精疲力竭、脑袋滞涨、濒临崩溃梁健在心里默念,已经五天五夜没有睡觉,他们到底还要折磨我多少天

  谈话室,设置在镜州市第二招待所的一个房间里。梁健来二招开过几次会,对于这个纪委的秘密办案点却一点不知情。刚进来的时候,梁健还有些新鲜感,整个谈话室内,除了天花板,墙壁、座椅、房门都用软皮包装,应该是为了防止被谈话人员做出极端手段。

  一盏聚光灯正对着梁健。他已经被这么照了整整五天五夜。第一天区纪委副书记杨炯跟他谈了一会,无非是让他如实交代,他讲了,但杨炯不相信,气愤走人。接下去,就是办案人员轮班倒,对他进行车轮战。每当他要睡觉,办案人员就会上来喝骂,让他无法睡觉。每当他口渴,办案人员会在杯子里泡一杯烫水,说“想喝水吗等水凉了再喝。”当水凉的时候,办案人员又把水故意倒掉,再泡一杯热开水,让他耐心等候。

  有一次梁健火了:“这就是你们的伎俩”

  办案人员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们不急,才刚刚开始呢”

  大概是在第三天,梁健由于没有睡眠,处于晕眩的边缘,不由从皮凳子上掉到了地上,办案人员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让他靠墙站着一站就是十个小时。

  梁健说:“我总有睡觉的权力吧”另一个办案人员说:“困了是吧,把问题交代了,就让你睡觉。”梁健说:“该说的我都说了,再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

  办案人员说:“那就是说,你困了是假的,你其实一点都不困。”

  梁健把眼睛闭上,办案人员过来,用手指捏着他的眉眼,把他的眼皮拉起来,不让他睡。梁健火了,一把推开办案人员。一见梁健动手,从外面又涌进了办案人员,将梁健双手反过来让他蹲着,站马步,直到他摔倒在地。

  梁健的意志已经处在崩溃边缘,身体里不断地有个声音在叫嚣:“他们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算了再撑下去,也无非是多受折磨罢了。进了纪委,还能出去吗休想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要么你认了,要么你疯掉还是放弃吧”

  梁健很想屈服于这个声音,很想对那些人模狗样的办案人员说:“我都认了,你们让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然后,倒头便睡。他实在太想睡觉了。

  然而,话到嘴边,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大声喊:“不可以屈服,你就这么点能耐你就这么无用人家故意要搞你,难道你不知道如果你就这么屈服了,你对得起谁,对得起你自己吗对得起胡书记吗更重要的是,你的前途就这样毁了,很可能还需要进去坐两年不,千万不能因为一时的虚弱就软弱,撑过去,你就胜了。要知道,忍无可忍的时候,再忍五分钟,也许就是成功再忍五分钟吧”

  梁健用温照盛跟他说过的话,安慰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

  在胡小英办公室里,胡小英、温照盛、朱怀遇坐在一起,气氛颇为凝重。胡小英说:“已经第七天了,我怕梁健会撑不住。”

  到了此刻,温照盛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皱着他浓黑的眉毛。

  朱怀遇看着胡小英,说:“这样下去,即使梁健的精神能支持住,我怕身体也要吃不消,若真是伤了身体,即使安然无恙地出来了,对以后的工作和生活怕都会造成影响。”

  这也正是胡小英所担心的,她的目光滑过温照盛的脸,说:“温书记,你们两规可以搞一个月”

  温照盛道:“按照中央纪委规定,可以搞三个月。”

  胡小英有些震惊:“这么久”

  “如果证据确凿,三个月没有办下来,甚至可以申请延期,可以再申请三个月。”

  胡小英听得心惊,隐隐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得赶快想办法把梁健弄出来。这样下去,交代和不交代,都会毁了梁健。”

  温照盛有些为难地道:“可这件事,已经进入了程序,停不下来了”

  胡小英对温照盛的回答很不满意,她是真的关心梁健,不由显露出一个区委书记不该有的焦急:“难道真要等你们把他折磨半年”

  见胡小英因为焦急微微红了脸,温照盛心里也急,却无计可施。纪委办案,一旦进入程序,没有特殊情况,不可能中止。

  朱怀遇见胡小英处于发怒的边缘,把这些天来一直飘在脑海里的一个念头说了出来:“我想再去找蔡芬芬谈谈,这件事是她引起的,解铃还须系铃人”

  胡小英朝朱怀遇看了一眼,忽然想起在干部推荐大会上梁健犯错后,坐了冷板凳,当时他送给梁健的也是这句话: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些天,她倒是把蔡芬芬这个关键人物给忽略了,既然梁健说钱还给了蔡芬芬,而蔡芬芬老板又说没有拿到钱,那么很可能钱在蔡芬芬那里。她朝朱怀遇满意地点点头,说:“事不宜迟,你马上去,这件事再不能等了”

  朱怀遇没有让驾驶员送,自己开了车直奔云葡萄酒庄。车刚停稳,他快步走入酒庄,推开门,便问站在酒架子旁忙碌的店员:蔡芬芬在哪里

  这个店员认识朱怀遇,笑着说:“她今天没有来上班。”

  朱怀遇站在门口给她打电话,嘟嘟声无限悠长,却一直没人接。朱怀遇走上一步,问那店员:“蔡芬芬住在哪里”

  这问题比较私密。店员支支吾吾。朱怀遇解释道:“我真有急事。”女店员见朱怀遇一脸焦急,这才把蔡芬芬的住址写在一张纸条上,递给了朱怀遇。

  朱怀遇驾着车,开得有些快,在一个十字路口还差一点闯了红灯。

  在一个小区的公寓楼里,朱怀遇在一扇门外,又给蔡芬芬打了电话,依然是无人接听。他开始敲门,一开始敲的很有礼貌,三下,三下,温文尔雅,见里面毫无反应,敲门声开始火爆起来,终于,里面有了回应,慵懒而模糊的一声:“谁”

  朱怀遇没好气地说:“我,朱怀遇”。

  终于,门开了。蔡芬芬穿着半透明睡衣,睡眼朦胧地站在门口,嘴里还插着一把粉色牙刷:“你怎么知道这里”

  朱怀遇的目光滑过蔡芬芬光滑的肩头,睡衣里若隐若现的樱桃般的,移开视线,说道:“你先套个外套吧,这样我没办法和你说话。”

  蔡芬芬嘿嘿一笑,关了门,去卫生间继续刷牙。朱怀遇愣在门口,心里如火烧一般,却也发作不得。蔡芬芬从卫生间出来,见朱怀遇还怔在门口,便笑着说:“朱主任,你随便坐。”边说边从衣架上拿了一件薄开衫套在身上,“现在可以说了吧找我有事”

  “怎么没有去上班”朱怀遇一边说,一边在客厅里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

  蔡芬芬泡了一杯开水放在朱怀遇身旁的餐桌上,说道:“昨晚上喝多了,浑身不舒服,休息半天。”

  朱怀遇不想再绕圈,直入主题道:“你想害死你表哥吗”

  蔡芬芬不明就里,瞪着眼睛:“朱主任为什么这么说”

  朱怀遇的目光在这个小公寓里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严肃地说:“你在纪委的笔录上签字,说你表哥拿了钱”

  “纪委那个杨书记说,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最多也就是找我表哥谈谈话,教育教育。

  朱怀遇又好气又好笑:“芬芬啊,让我怎么说你你怎么这么没有常识,我跟你说,只要拿了钱,一万以上就可以坐牢了”

  蔡芬芬吓得苍白了脸:“怎么会这样那个姓杨的老混蛋骗了我”

  “他当然要骗你他们都盼着梁健能进监狱呢正好,你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蔡芬芬急了:“我真不知道这些”

  “你别管知不知道了我先问你,梁健真拿了那些钱吗”

  蔡芬芬看着朱怀遇,支支吾吾回答不出来。朱怀遇催促:“你说实话啊”蔡芬芬被逼无奈:“他父母拿了,后来他把钱还给了我,让我还给沈老板。”朱怀遇奇怪道:“那你们沈老板怎么还说梁健拿了钱,他是要故意陷害他”

  蔡芬芬紧张地摇头:“不是。其实,沈老板并不知道我表哥已经把钱还回来了”

  朱怀遇敏锐地抓住了重点:“那钱在你那里你没有还给沈鸿志”

  蔡芬芬点了点头。

  朱怀遇无语:“你就贪图这么点钱”

  蔡芬芬摆手:“我并不是稀罕这点钱,因为我怕沈老板认为我搞不定我表哥所以没有把表哥退钱的事情告诉他。”

  朱怀遇责备道:“那为什么纪委找你谈的时候,你不如实说”

  蔡芬芬绞着开衫的一角,说:“我怕说了,沈老板会认为我不诚实,把四万块钱装入了腰包,说不定就会赶我走”

  朱怀遇冷笑道:“你以为你不说,他就不会赶你走了吗你们沈老板把行贿过的所有干部,都记录在小本子上,这个本子如今让纪委拿去了,以后还有谁敢买你们的酒。云葡萄酒庄,就等着关门大吉吧。你说,你们沈老板还会再雇佣你吗我觉得,你还是赶紧另谋生路吧当然,这之前,你赶快帮你表哥出来,否则你会铸成更大错误”

  蔡芬芬相信朱怀遇不是在吓唬她,官场的人最忌讳沈老板那种做法了,估计以后也不会再跟他做生意,自己会不会被解雇已经不重要,关键是把梁健救出来:“朱主任,那我该怎么办”

  朱怀遇说:“赶紧换衣服,跟我走,到区纪委去说明情况。”蔡芬芬点头:“我很快。”说着,便进卧室换了一套稍微正式的套裙。出门前,蔡芬芬问:“朱主任,如果呆会要我把那四万块钱还出来怎么办”朱怀遇瞧着蔡芬芬:“难道你已经把那些钱花光了”蔡芬芬点了点头:“也没买啥东西。现在钱不经花。”朱怀遇无语,差点晕倒。

  在车上,朱怀遇给胡小英打了电话,将情况作了简单汇报,关于蔡芬芬把四万块钱私自用了的事,他也说了。胡小英说,钱不是问题,你是委办主任,你想个办法,尽快让蔡芬芬到纪委把情况说清楚,别找别人,直接找温照盛,温书记目前就需要这个说法,可以把梁健放出来

  带着胡小英的指示,朱怀遇带着蔡芬芬直奔温照盛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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