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老人

  体内能量不受控制翻滚,骨髓深处的血脉自行复苏,夜阳眉心闭合的黑月,又睁开变成了竖眼,眼中的六个黑色瞳环,色泽消逝,露出了本来的幽蓝色。

  而他左右的两只眼睛,也逐渐发生了变化,左边瞳孔化作大日,右边瞳孔化作弯月,日月交相辉映,阴阳之气流转,老人脸上露出了罕见的波动:“竟然是这种血脉?”

  “不对。”随即,他又皱起了眉头:“如果是这种血脉,夜往生怎么没有留你?我这地方多少年没人了,你是怎么来的?”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夜阳的肩膀上,准确来说,是他的右肩,右肩上,一个黑色的小戟印记闪烁,突兀离开了他的身体,化作一道流光,到了老人的手里。

  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锋芒毕露的长戟,通体漆黑,周身有暗红的血纹缠绕,像极了脉络血丝,一弯主刃,形似黑月,两道辅刃,两道挂钩,末端两根倒刺。

  老人脸色安详,轻轻摩挲长戟,黑色长戟微微颤抖,就像两个多年不见的战友,恢复了行动力,坐倒在地上的夜阳,望着这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

  自从十五岁那年,在魔界的影墓里,得到了琅琊戟,这就是他最大的地盘,至今仍然无法掌握,只能用来保命,虽知里边有器灵沉睡,却无论如何无法唤醒。

  在他看来,琅琊戟的器灵傲气凌云,狂拽酷炫吊炸天,高冷而霸道,不屑搭理任何人,现在看见躺老人手里,乖巧得像只小猫的长戟,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问题。

  “琅琊戟,好久不见!你的伤还没有好吗?还是不能化形?是了,确实是怪我,还有几个碎片没找到啊!哦哦!有块是这小子帮你找的?”

  一人一戟旁若无人地叙旧。夜阳也没有贸然打扰,偷偷竖直了耳朵,偷听他们的谈话,当然,大部分是老人在说,长戟只会闪光,他又不懂器语。

  这人不知道是多久的老怪物,随随便便泄露的消息,都可能是如今的惊天大密,听他的意思,琅琊戟似乎是受了重伤,只能处于长时间的沉睡修养。

  怪不得从来没有搭理过他,原来是在深层次的沉眠。夜阳自我安慰着,很快听到了关于自己的消息:“你怎么又会和太阴的小子扯上关系?”

  “是那个老家伙让你跟着他的?也是,毕竟身躯还是别人的,不好不听话。他先前有厄难邪魔体?难怪能和你血纹,怪不得夜往生要把他送到我这儿来。”

  说着,老人露出微微笑意,望向了夜阳,夜阳脸色稍微有些发黑,好不容易等到开口的机会,用他的语言询问:“敢问前辈说的夜往生是什么,太阴又是什么?”

  “你不必模仿我,用自己的话就行,我能感应得到。”听着他蹩脚的发音,老人哑然失笑,弄清了他的意思,又微微皱眉:“你不认识夜往生?怎么连太阴圣地也不知道?”

  “晚辈确实不知。”夜阳如实道,听出了老人的意思,前者应该是个生灵,后者应该是个地方。

  “你的阴阳瞳,就是夜往生所创,是他的最强血脉。”老人解释了一句,不再多言。

  夜阳顿时想到了通道里,那个盘坐在坟林的人,心中升起淡淡的恐惧,然后又想到那个酒馆里的卷发人,询问老人是否知道他是什么人。

  “戴眼镜的卷发男人?还有其他特征吗?”老人想了想,又询问夜阳,夜阳想了想,记得那人的肩膀上,似乎套着两个月轮,就告诉了他。

  “那月轮应该是九天明月环,是三千先天重器之一,至于那个男子,老夫并无印象,应该是某个无名之辈。”老人结束了话题,没深究太阴的事。

  “太阴圣地的具体事情,我也不甚知晓。”转而问道:“琅琊圣地应该知道吧?就是你取到琅琊戟的地方。”

  “琅琊圣地?”夜阳满脸迷茫,思索着琅琊与魔界的关系,回道:“晚辈也不知,琅琊戟是在魔界的禁地影墓中所取。”

  “魔界是什么地方?看来我睡得太久了。”老人苦笑摇头,又开口:“我且问你,人界如何?”

  夜阳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只知道些传闻,听说人界一分为三,有姬氏人族为首的大周皇朝,有姜氏人族为首的药皇谷,有蛮族的十万大山,是九界中三界之一。”

  “等等!”老人止住了他,瞪大了双眼:“你说九界?哪儿来的九界,难道不是三界?天界地界人界?”

  夜阳凛然:“前辈说的,应该是上古三界,三界末期各界混战,有禁忌强者出手,将三界撕成了九块,成了如今的九界,至少有六千万年的历史了。”

  “上古三界!”老人闻言怅然,目光复杂而深远,许久才回过神,喃喃道:“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啊!故人早已不在,故地也换了样貌,你知道三界是哪些毁的吗?”

  “这……”夜阳苦笑,脸上满是苦色,道:“晚辈修为低微,怎么会知道这些上古辛秘。”

  “也是,你这修为,确实是太低了,不然也不会被困这么久。天赋只能说过得去,脑子倒还是不错,最终还是走出来了。”老人回头望着他。

  从夜阳来到山村开始,老人就察觉到了他,任由他在村里瞎逛,之所以不点破,也是存着考验的心思,想试试他的本事,看他什么时候能找到他。

  目光平静,古井无波,夜阳却有种感觉,浑身上下的秘密,瞬间被他全部洞悉,警惕心大作,拱手赔笑,阿谀奉承:“是前辈手段通天!”

  “手段通天的不是我,我只是在研究一件重宝,模仿了其中.功效而已。”老人只是摆了摆手,似乎不愿再多谈,向他道。

  “说起重宝,你身上倒是不少。洪荒之气,昆仑古经,生死簿,琅琊戟,青木鼎,向道之心,阴阳瞳,百叶听风,都不比我研究的那件差。”

  听着他如数家珍的语气,夜阳脸色都变得绿了,下意识想要沟通琅琊戟,却发现对方还在老人手里躺着,对他置若罔闻,只好干笑道:“都是些小物件,不值一提。”

  “嗤——小物件。”老人打了个响鼻,看出他的心理想法,不屑道:“夺人造化这种事,老夫不屑为之。再说,我而今只是道执念,连残魂都算不上,拿这些也没用。”

  夜阳放心了,原因是老人最后一句话,他拿了也没用,至于他是不是执念,夜阳没有丝毫质疑,从上古到现在,多少年了,哪怕是残魂,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继而心头升起些许疑惑,针对老人说的这些宝物,生死簿和琅琊戟,他是不陌生的,洪荒之气在他的脑海,是他致命的威胁,昆仑古经,应该就是封印它的经文。

  向道之心是他魂魄涅槃的成果,阴阳瞳是他觉醒的血脉,青木鼎,应该是枫老头留给他的青铜鼎,至于百叶听风,他却闻所未闻,从来没听说过。

  自己身上的宝贝,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夜阳满肚子的疑惑,提出了问题:“前辈说的百叶听风是何物,晚辈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你不知道?”老人觉得有意思,伸出手来,一道流光,从琅琊戟的储物空间,飞到了他的手里,那是一根玉笛,如同青玉雕刻,周身覆盖一片片叶纹。

  见到这件事物,夜阳反应过来,这是当年他离开妖界,前往魔界的时候,夜长风交给他的,他倒是偶尔把玩,却始终不见变化,只以为是支普通的玉笛。

  谁知道,在老人的眼里,却成了能比肩琅琊戟的重宝!夜阳从他手里接过玉笛,长戟也回到了他的肩膀上,重新幻化成黑色印记,老人摇摇头。

  “在某些人的手里,发挥出的威力,远超洪荒古器,在其他人的手里,却只是一块坚硬的石头,没得到器灵认可,就是没用的废物罢了。”

  夜阳知道他不是在骂自己,只是在陈述一个普通的事实,但还是不免觉得惊奇,追问他道:“怎么可能?洪荒古器已是世界之巅,怎么可能还有更厉害的?”

  其实他想问的是,哪怕洪荒古器,也有对应的血脉秘法,让后代族人强行使用,玉笛怎么可能没有,老人明白他的弦外之音,只说了一句。

  “人御器,器御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

  村外一座小山头的大石上,身材伛偻的老人盘坐,夜阳坐在他对面的草地上,老人回到了正题,开口道:“既然你到了我这里,我总该教你些什么。”

  “但是我和他们不同,我是有自我原则的,不白拿你的东西,也不白给你东西,时代不同,修炼之道不同,其他的你用不了,我只有两件拿得出手的,你应该用得着。”

  “你要想我教你,就得拿东西换。”对于老人的话,夜阳没有任何异议,等价交换,本来就是如此,老人不像他们地妖的先祖,更没有必要教他。

  夜阳迟疑了片刻,才试探着道:“前辈有什么可以教我的,我能先看看再决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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