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短暂而漫长的生命

  时间,是时间最强大的武器,没有之一。时间之下,最繁华的世界可能堙灭,最强大的仙人可能落寞。修士的时间很多,因为寿命比凡人长很多;同时修士又一直在和时间赛跑,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未知的终结时刻,比已知的寿数上限更可怕。

  没有一刻空闲的光阴里,木兰突然就悟出一个“道理”:修士也是怕死的,甚至比凡人更怕死,不然大家不会那么拼命,也不会动不动就出现为了活下去而做各类无视心魔的事情。心魔,特别是由内而生的心魔,应该属于心理学范畴。

  但,修士心理学应该如何解?

  木兰用剑气配合药雾,强行将同门元婴剑修的状态控制住,再灌进一支药剂把人放倒。

  一千二百多岁,元婴中期,准备闭死关晋阶但希望相当小——剑修靠闭关晋阶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却是小概率事件。加之类似突然发狂的行为,她觉得是心魔,所以用的药也是心魔方面的药。

  修改过配方的,因为正统心魔类药物原材料极贵,宗门里成品存货非常少,医剑修们手头也基本没有足够用于元婴的成品或原料。所以木兰改了下,最大剂量地加入能影响平静情绪的两种从其他世界买到种子、自己催生培育的原料,结合魔修常用的一些精神控制药物。从原料以及组合特性来看,可以缓解心魔的发作——但无法根治。因为根治必须找到原因,而,元婴及以上修为,一旦被心理所左右,那造成的影响很可能是不可逆的。剑修重剑轻心法,心法修行方面天生比法修差劲,因此元婴及以上剑修如果有了心魔,大概率治不好、甚至活不长。

  “木兰师姐,飞玄师弟这是得救了?”

  “等他清醒还需要服药的。”要向宗门申请用成品药。

  “不用了,直接送去榴花秘境面壁修炼。”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蕤清师叔!”

  “见过师叔。”

  “……”

  哗啦啦一群元婴齐齐行礼。金丹剑修们则缩在边上向师叔祖行礼,却不敢发出声音。他们刚才差点被出问题的师叔一剑劈死……太可怕了!

  “木兰师侄,你做得很好。药也配得很对。他这不算是心魔。”不算内魔更非外魔,纯粹是心态崩了。扔去秘境一个人面壁,说得好听是修炼清醒,不好听就是让他在无法伤及无辜的情况下坐化。

  “是。”得到化神医剑修蕤清真君的认可,宗门其他人再无二话。

  “看来你做得不错。觉得对就做下去。”蕤清真君又对着木兰多说了一句。

  “是!多谢师叔!”木兰感觉自己明白了这位化神长老的意思。每个人的化神之路都不相同,无法复制。她走的是从心的路子,那就继续走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结。

  将出事的元婴剑修送进秘境的是应远真君。

  两位化神长老代表了宗门的态度,所有人均无异议。

  木兰沉淀下并不多的情绪,并且再次肯定自己的“道”是适合自己的:不论晋阶与否,走下去就是了。

  ***

  “先生,我们以练剑为先,还是看书为先?”

  “都要做。不练剑,筑基后就不能作为剑修留在寻天宗;不看书,就不要来上课。”

  “……”

  “……”

  这一批小练气医科生运气既好又不好。

  好运的是刚花了“一点”时间去考出风鸣界丹符器阵四门三品师“技术证书”的木兰,居然接下入门医修代课的任务,由元婴圆满亲自教导,足够这些小练气吹嘘到坐化;运气不好的是,境界和脾气差别巨大,有些学生真心不适应——不适应就滚蛋,对此木兰全无可惜之意,因为大概一千名医科生,才出现一位元婴医剑修以及一位元婴剑修。看她和蒋林煜就知道了,元婴医剑修里,要么比他们大一百多岁,要么年轻至少两百岁。所以,一个班几十个练气三层到六层的弟子,能有一个结丹就算成功。嗯,“年轻时”她也教过课,那时的教学热情比现在的多一大截,但这些学生里,没一个活到现在的。

  当年的金丹讲师们,目前在世的也只有两位,但由于没有一位能到元婴圆满,所以大概再过两百年,就一个都不剩了。包括与自己一块儿练剑的剑修也是如此。比如张琪,她也坐化了——当时自己刚正式入门当弟子时,她已是意气风发的筑基剑修,现在则只剩下一块名字牌位……

  好在,虽然缺乏教学热情,高阶医剑修对能坚持下来的练气医科生们的影响力却是绝对的。木兰精准地计算着这些学生的实力、智商和修炼节奏,一个班被硬生生分成六波进度,完不成的下个月不用来她的课室……

  在高压高强度的学习压力下,大半学生活活熬到代课结束,同时还有好几个学生晋阶了。

  宗门对此一点感觉也无。几十个练气,能筑基的才几个?筑基后还继续学医的有几个?能结丹的几个?能考出通用一品丹师的,会有吗?

  所以下一个任务,她又接了金丹医剑修的定期教学课程。

  瞧这跳跃!

  于是,第一堂课的第一句话,木兰就让学生们一哆嗦——

  “既然学了医,我只有一句:希望你们中有人能活到我这年纪,才不枉我费时间教你们。”

  当然,秉承一贯作风,除了医学和一品医师考试培训,其他的也都教,从剑术到丹符器阵。作为元婴圆满,还没事去考了四艺的风鸣界三品师,在金丹课堂还真没什么她教不了的。

  讲经山的课室,木兰曾经拥有过一间,面积、视野和景致都还不错,后来不讲课就没了。

  结果这次居然仍然分来同一间,可见宗门的打算还是挺长远的……她晃到课室门口,随手修剪了绿化,种植催生了几株长得好看、灵气药性却不怎么样的灵植,才正式开始。

  每月五天的答疑解惑。

  瞧,多省事啊!其余时间照样做任务,到点出现在课室就行。

  所以,她还可以抽时间上个空间课程?比宇宙量子物理高深得多,也实用得多的元婴期空间法术课呢,听着就很带感!

  协调了一下答疑时间,为了不影响大家的时间安排还将五天延长到六天半。于是,金丹医修那边上完课,木兰修炼种地练剑一天后就去旁听空间课程,或者说也是找老师去答疑解惑。

  自学用的空间法术注释都太难懂了,更不要说是正式玉简教程。就冲着手头天书一样的玉简,木兰硬是一个人扛起两场金丹答疑课程,每个月给人答疑半个月,另半个月凑空间法术先生的时间学自己的。

  教授元婴期空间法术课程的都不是寻天宗修士,全部是叶家巷那里特聘的,若干年开一次课程,每次上几十堂、为期一年左右。

  可赶上好时机了!

  元婴们带着对随身洞府乃至小世界的期冀来上课,然后一脸懵地离开。没有数理化基础的人,突然学宇宙量子物理,哪怕智商和记忆力再强大都不行。

  只有之前学过比较长时间空间法术的元婴们才能勉强听下去。木兰本来有些绝望于自己的智商,觉得除非自己化神,不然这辈子都别想搞懂宇宙奥秘。但跟周边人一比较,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是学得最好的一拨,上课的元后讲师还对她特别欣赏!

  所以,练武之人确实脑子不够使是吗?

  每堂课囫囵吞下练气期的学生要学俩月的知识理论和道术组合,回去就练啊练,啊……啊!

  剑气团中居然是一粒!宇宙灰尘!还无毒无害,嗯,无价值。

  太了不起了,居然能从虚空中捕捉、定位、收拢、连接到东西!要知道,虽然上辈子虽然能买到月壤,但那也是奢侈品价格,且压根买不到火星壤……扯远了,反正她学到了!

  木兰兴冲冲地正要去找空间法术先生炫耀,结果突然想起来:本轮课程到期,先生离开了。

  她把玩宇宙灰尘半晌,确定不含任何有价值的成分后,扔进了空珠里的房子,当灰尘。

  随身洞府?秘境?小世界?估计那是合体期的事情,自己大概率是弄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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