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族退兵。
对于黑虎军来说，算是暂时有了喘息的机会。
对此。
楚定是早有预料。
蛮族攻入大荒府，不是只为了一个小小的晋城，而是想要攻占更广袤的地域。
百万蛮族。
看似数量很多，其实对于大秦而言，也不是不能抵挡。
如果在一个晋城面前损失几万蛮族的话，明显是不符合蛮族利益的。
所以。
短暂的休整，很有必要。
等到蛮族休整结束，再一轮发起攻势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决战。
“所有伤员都退下去做好包扎，另外通知火头军做饭，务必让所有人体力得到及时的补充，同时安排已经休息结束的人，在城墙警戒镇守，防止蛮族偷袭。
还有就是，清理一下战场。”
楚定冷静的下着命令。
顿时。
所有黑虎军都开始清理城墙上的尸体。
如果是同胞的尸体，便是抬到一边放置，如果是敌军的尸体，就是直接丢下城墙。
一两刻钟时间，城墙上面堆积的尸体，已经全部清空。
可是那股凝结的鲜血痕迹，却没有办法消除。
斑驳的血迹。
有浓郁的血腥味自其中弥漫开来。
紧接着。
便是城墙换岗。
——
晋城，黑虎军营帐中。
楚定正裸着上身，任由其他人帮他包扎处理身上的伤口，染血的铁甲则是被他随意的丢弃在一边。
在他的下面。
坐着的是如今晋城拥有话语权的人。
知县聂绪。
天察卫管事仲池。
以及几个黑虎军的千夫长。
本来一万二千黑虎军中，一共有十来个千夫长的，可惜前面一战，有几个死在了蛮族手中，剩下的不到半数。
通脉境界的武者虽然强大。
但在乱军中，也只是比一般人强大一些而已。
阵亡。
再是寻常不过。
营帐中，如今气氛很是凝重。
“我军伤亡如何？”
楚定看向那几个千夫长，平静问道。
话落。
场面又是寂静几分。
良久，文策才拱手回道。
“启禀将军，我军阵亡共计两千一百二十五人，受伤三千七百三十二人！”
呼！
等到文策说完，有人长长的出了口气。
一万二千黑虎军，到现在只剩下六千出头的人完好无损。
也就是说。
夜间的一战，直接把黑虎军给打了一个半残。
楚定的脸色好像阴沉了两分，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斩获可有统计？”
“暂时没有办法统计，可是看战场的局势，蛮族的伤亡少说也是我们的一到两倍。”
文策摇了摇头。
现在战争没有结束，想要统计这方面的数据，根本没有可能。
可以他的经验，基本上也能看得出来，蛮族的损伤到底是有多少。
“也就是说，十二万蛮族，不算受伤的人，顶多就是折损半成左右，而我军差不多损失了三成，此战果然是够艰难的。”
楚定叹了口气。
三成对半成，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等到双方的人数拉开差距越大的话，伤亡比例会更加的大。
聂绪面色沉重：“现在只是半天时间，晋城损失就如此的大，不要说抗衡两天了，只怕蛮族下一次的攻击，我们都不一定能够抵挡的住。”
“抵挡不住也是正常。”
相比于聂绪的沉重，仲池反而是冷静了许多。
现在的局面，早就在他的预料当中。
天察卫以收集情报为主，对于两军的实力评估，仲池也是清楚的很。
晋城。
是绝对没有可能抵挡蛮族大军的。
所以他才会提议，先一步让百姓疏散，避免他日晋城被破的时候，造成太大的伤亡。
“眼下唯一的问题，就看晋城能够撑得了多久，以及——楚将军是否想好了后路！”
在仲池看来。
黑虎军虽然是死守晋城，却也未必就会战到最后一兵一卒。
具体如何。
就看楚定如何决定了。
他身为天察卫的人，留下来助战已经是仁至义尽，不过真要到城破的那一刻，自己不一定就会留下来跟晋城共存亡。
该战的时候战。
该走的时候走。
只是现在晋城还没有到最后一刻，仲池也不会真的现在就走。
闻言。
楚定神色不变，淡淡说道：“半天时间，撤退的百姓尚且没有走的多远，若是晋城被破，蛮族大军追上去，必定是死路一条。
蛮族眼下休整的话，我们大概会有一两个时辰的安宁。
剩下的，便是死守鏖战，给大荒府以及那些撤退的百姓争取一些时间。”
“城外尸体不少，晋城城墙也不高，若是战死的人太多，容易被蛮族以堆彻尸体的方法，直接登上城墙，如此一来我们又该如何？”
有千夫长沉声问道。
等他说完。
楚定开口。
“不要忘了，我们主要的目的，是拖延时间，而非是死守一面城墙不放，如果蛮族攻势真到了不可抵挡的地步，那就放他们进来，以我们对于晋城的熟悉程度，也能跟他们周旋。”
放蛮族入城！
闻言，所有人都是面色一怔。
下一瞬。
就有人反应了过来。
“没错，晋城内地形复杂，真要放蛮族进来的话，蛮族的骑兵就很难发挥出作用，然后我们借助对于地形的熟悉，倒是能够再拖延一段时间。”
聂绪点头附和。
放蛮族进城的做法，他原先也没有想到。
等到楚定开口，才算是反应过来。
的确。
城墙如果真的守不住，那就不用再浪费时间去死守，放蛮族进城反而是一个不错的做法。
“当然了，能够抵挡蛮族在晋城外面，那就抵挡在外面，事不可为的时候，再行放他们进来，若是这么做的话，事后晋城就算不变成废墟，也是损伤不轻。”
“晋城损伤与否，倒是一件小事。”
聂绪摇头。
在他们交谈，商议对策的时候。
蛮族大军，如今已是在晋城周围安营扎寨，然后烧火做饭。
中军主账。
砰！！
巨大的声响传来，一个银杯被重重的砸落在了地上，迈尔巴的脸色愤怒异常。
“废物！”
“全都是废物！”
“十二万大军，竟然被一万二千黑虎军拦住，我蛮族向来勇武，何曾变成如今这般！”
迈尔巴愤怒咆哮。
下方的蛮族将领，全都是低头不敢回话。
在他的左侧下手位置，蛮族祭司盘膝而坐，骨头权杖正横放在他的双腿上面，闭目养神，对于迈尔巴的咆哮无动于衷。
看到这里。
迈尔巴眼中有不悦的神色一闪即逝，不过他也没有向对方放火，而是把怒火对准了下面的蛮族将领。
“说吧，你们要多久才能攻破晋城？”
发泄的差不多后，迈尔巴的语气才变得平静了许多。
闻言。
一个蛮族将领咽了口吞没，勉强抬头看向对方，抱拳回道。
“启禀大人，前面一番攻城，黑虎军已经损失不轻，待到我军休整结束后，下一次攻城必定可以把晋城拿下！”
“不错，黑虎军虽然悍不畏死，可数量终究不多，如今更是损耗不少，我等若是恢复体力，他们便是没有抵抗的可能。”
其他的蛮族将领，也都是点头附和。
“好！”
迈尔巴点了下头，淡漠的目光看向众人。
“那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我军休整一个半时辰，待到吃饱喝足后，便开始新一轮的进攻，若是你们仍然没能攻破晋城的话，那就提人头来见吧！”
“是！”
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颤，旋即慌忙点头。
“下去吧！”
迈尔巴大手一挥，其他蛮族将领都是如蒙大赦般，直接离开了营帐。
随后。
他看向一旁闭目不语的蛮族祭司。
“祭司以为，我军攻破晋城需要多久？”
“晋城如今已是强弩之末，破城不过在朝夕之间罢了。”
蛮族祭司微微一笑，给了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
闻言。
迈尔巴也没有再问什么。
安营扎寨。
生活做饭。
场面已经是暂时平静了下来。
“方长老，如果一夜的时间过去，不知你可有配置出合适对付蛮族的毒药？”
楚定再一次召见了方学。
如今蛮族生火做饭，如果要下毒的话，显然是最好的时机。
方学面色僵硬，低头抱拳：“有负将军重托，方某至今没能配置出合适的毒药！”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晋城中现有的材料不全，方某就算是毒术通天，也没有办法在这等情况下，配置出将近想要的剧毒，有负将军重托，还望恕罪！”
方学沉声回道。
他也担心，自己没有完成任务，会被楚定一怒之下给斩了。
眼下两军开战，说杀一个人，那也就杀了，完全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就算是别的时候。
黑虎军杀了他，金蟾门也不敢多说什么。
不过。
方学预想中的愤怒没有到来，楚定挥了下手。
“既然方长老没能配置出剧毒，那就算了吧，此前也是辛苦了，可以下去小憩一二。”
“方某告辞！”
方学心中暗松了口气，然后就躬身退下。
营帐中。
楚定面色有些遗憾。
他虽然没有寄托多少希望在方学的身上，可真到了这一步，亦是不免感到可惜。
没有合适的剧毒，那就没有办法削弱蛮族实力。
这样一来。
只能是硬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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