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
伴随着一声不甘的嘶鸣,苍鹰北去,振翅而翔。
鹰背之上,杨狱松开大黑狗的后颈,望向渐小的黑山城,赤眸白鹤与活死人被他留在了家里,以防万一。
土地神位再重要,也重要不过老两口,真有个万一,他要保证自己能以最快的时间反应过来,驱使白鹤带走老爷子、婆婆。
为此,他始终留有一分精神于活死人身上,以待不时之需。
“龙渊城中,除却王牧之师徒与王府大客卿三位大宗师之外,仅有九,不对,八位宗师,其中山字营统领‘于方舟’、火字营统领‘南山霸’是亲近老王爷的人,除此之外,还有六位宗师……
除此之外,锦衣卫龙渊总指挥王符临、六扇门齐六一两人,也是倾向于老王爷的……”
遥望云天,杨狱心中泛起思量。
哪怕动了要去救援裕凤仙的念头,他也不会真个莽撞到直接打上门去,龙渊道汇聚一道三州之精锐,其强大非同小可。
不过他此时所想的,却不是王府大客卿,也不是王牧之师徒,龙渊卫四大统领,而是林道人。
“林道人就这么凑巧现身,还引走了忠于老王爷的两大统领,锦衣卫指挥使,六扇门总捕在内的四位宗师……”
这世上定然是有巧合的,但如此巧合,杨狱也是不信的。
所以,他猜测,那位二世子只怕与玉龙观也有着勾结……
若是如此的话,杨狱心中波澜泛起,不由浮现出那位宜嗔宜喜的女子:
“秦姒……”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将诸般心思压入心底,这两月中,他已然将最后的换血大丹也服下了。
加之未曾炼化的人元大丹的药力,他的体魄与血气已临近了某处临界点,已有几分把握凝练气血熔炉了。。
只是心中尚且有着犹豫。
武道修行自真罡起,选择就还要重过天赋了,修持的真罡的优劣,就足以抹平两个武者天赋的差距了。
上乘真罡方才能够熔炼出足够完美的熔炉,方才能够炼化诸般驳杂的武功,熔铸出自己的精纯武道。
甚至于,还关乎着打通百窍、玄关成就大宗师。
故而,杨狱心中有着犹豫。
“百经熔铸要到气血熔炉大成之后方可进行,但到了那时候,根基已定,是无法再度凝练熔炉,改易真罡的……”
杨狱思量着。
他拥有的真罡实则不在少数,中乘不必说,上乘也有着几门,甚至还有两门堪称顶尖的真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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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由青龙真罡演变而来的不败天罡,其二,就是佛门‘金刚不坏身’中附带的真罡修持之法。
只是后者是一整套完整的武学,单纯真罡还比不过青龙真罡。
“我是否可以取长补短,铸就一门更为完善的真罡?”
这一动念并不突兀,事实上,早在知晓武圣四步之时,杨狱心中就有着盘算。
这些日子以来,经由暴食之鼎炼化诸般食材,他刻意体会着诸般食材之主对于真罡的领悟与了解。
其中包括且不限于青龙偃月刀中龙渊老王、裕凤仙、齐龙生、七玄门历代掌门、沧海大剑师……
诸多人的武学底蕴有高有低,各有所长,取长弥短,他心中也有些眉目,只是他时至如今还未真正接触过武圣级的精神印记。
自古而今乃至未来,散人武者都难以避免的会走上岔路,而一旦路走错,再想走回来,就千难万难了。
数年里,有着暴食之鼎的助力,他于武道之路高歌猛进,但到了此时,就越发有些战战兢兢。
原因很简单,单论武学造诣而已,这世上还在他前面的,已经没有太多人了。
“武圣啊……”
杨狱默然。
此方天地浩瀚,青州一地,其地之大,不逊于前世任何古代王朝,习武者众多,然而武圣,却是太过稀少了。
当世武圣数量之多冠绝历朝历代,可明面上也不过十二人而已,大明九道,可也只有三人而已,想要接触谈何容易?
……
……
大明409年,乾元十二年春,龙渊王府爆发夺嫡之战,二公子张灵峰率领诸宗师逼宫王妃,囚叔、侄,欲王龙渊而威临三州。
是日,龙渊城中血流成河,龙渊卫四大营内乱爆发,因山字营统领‘于方舟’、火字营统领‘南山霸’援手神捕断启龙迎战林道人,故山、火二营落入绝对下风。
以王景奇为首的诸多校尉皆亡于此战,被枭首悬尸于城墙之上。
郡主裕凤仙千里奔袭救援,伤得宗师二人,终伤势过重被擒,然,其明里迎战诸人,暗中与符水观渺渺真人达成交易。
一战后,裕凤仙伤重被擒,小世子被成功营救,流亡江湖,被人追杀,不知所踪。
同日,有龙渊大儒书写檄文讨伐无道,却被枭首示众,一众士子悲愤抨击王府,被擒被杀。
山字营统领‘于方舟’、火字营统领‘南山霸’辞别断启龙,反冲龙渊城,却终归不敌退去。
却将檄文带出,通传朝廷,诸王府,边关诸多城池。
一时之间,天下轰动,有心者纷纷聚集,怜生教数位长老出得总舵,疑似潜入道城,以至于龙渊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未多时,王府客卿,宗师沧海大剑师驱乘飞鹰北去,欲于黑山城截杀‘斩首刀’杨狱,却反被其击杀于当街,身死道消。
“那林道人当真可怖可畏,据说他重伤未愈,却生生数次击溃了疑似身怀神通的神捕断启龙以及龙渊卫的两大统领,齐六一,王符临四人联手!”
“风起云涌啊,往日里不曾现身的宗师们,竟都陨了一位,重伤数人……”
“以换血大成之身,逆斩宗师,那斩首刀,竟已强横如斯了?以后只怕不能叫斩首刀了,得称一声宗师了,斩首宗师?”
……
青州,七府之首,百善之地,龙蛇混杂之所,从来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几处地方之一。
龙渊道发生的大事,终归不可能永远隐瞒下去,一经传出,青州城顿时就为之轰动了,大街小巷都在谈论此事。
时至正午,春风楼上下一片喧哗,各种讨论声不一而足,有儒生高谈阔论,也有武者指指点点。
“那张灵峰以下克上,以子囚母、叔,以叔欺幼侄,嘿嘿……”
有人忍不住说了一句,就被同伴拉住了衣衫,低声告诫。
大明自然是不禁言论的,但讨论这些大人物,可不能太过堂而皇之,至少,不能呼其名讳。
这叫为尊者讳。
“老子莫非说的不对?”
那人后知后觉。
靠窗处的一个汉子听得这句话,也不由的冷笑一声:
“听说那龙渊王家的世子,纨绔成性,听说还有龙阳之好,依着我看,还不如就让二世子继位!”
砰!
某一瞬,一身披斗篷的瘦小身影重重拍桌,怒视邻桌的几个江湖武人,沙哑着嗓子怒斥:
“你个王八蛋说什么?!”
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身侧几个人都来不及阻止,脸色皆是一变。
哗啦啦!
那几个武人也是脾气暴烈之辈,登时吵嚷起来。
“诸位息怒,我家孩子得了怪病,性情乖张,我等待他向诸位赔罪了,今日几位的酒钱,我们给了。”
一个满面风霜的老者苦笑着弯腰,掏出银子来打点。
啪!
不想,那人直接抬手将他手中的银钱打落。
“老子缺你这点饭钱?打扰了大爷的雅兴,你这狗东西,今日不跪下来,就休想离开!”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
斗篷人怒目圆睁,还要怒斥,就被一声爆鸣压过了声音,一只干枯如树干的手掌抓破了空气。
只一击,就将吵嚷的几个武人打晕了过去。
呼啦啦!
这一下,整个酒楼都是一静,六层上下的酒客听得声音纷纷有着动作。
“麻烦了!”
屈指将几个面色惊骇的武人点晕,那老者面色愁苦,微微一叹:
“诸位,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王老道,你都这岁数了,不寻个山村颐养天年,还来和人拼杀?”
冷笑声中,一人如鬼魅般现身。
那是个骨骼粗大,面有横肉的中年人,手持重锤,身形却极为灵活,他环顾着一众色变的酒客,狞笑着抖动一张通缉令:
“这小子,我们祁连七雄要了,不想死的,就滚吧!”
“祁连七雄!”
听得这个名字,一干酒客皆倒吸一口凉气。
这祁连七雄,乃是混迹于龙渊的一伙强人,据说背后有着极大的势力,以至于六扇门都奈何不得。
祁连老大,更是换血大成,只差一步就可凝练熔炉的强人,手下不知有着多少条命!
“好好好!”
看着那通缉令,斗篷人气的浑身发抖,那王老道也是脸色铁青。
但他们尚未发作,突又听得一声冷哼,一神色冷峻,身着白衣的俊美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窗前。
“什么时候,青州城连几个匪类都敢大放厥词了?”
“嗯?!我道是谁,原来是被驱离了青州的‘四公子’林白?”
祁连老大先是一怔,旋即冷笑起来:
“怎么,你不敢惹徐文纪、惹不起斩首刀,就敢来撩拨你家爷爷的虎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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