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界第一因
再选一次……
望着面前的熟悉灰箱,杨狱心中微有些恍然,当日徐文纪所留的灰箱,应当就是王牧之的。
这对走向背离的师徒,有着他所不知道的默契。
“你自真罡迈至熔炉,靠的是魏正先求取而来的那枚人元大丹,应当明白丹药的重要性。”
王牧之端起茶杯:
“对我辈武者而言,丹,即是命!”
“若没有那枚人元大丹,这一步,我至少要走五年,甚至更久。”
杨狱回答。
武道修行,并非缺了丹药就不可,然而,人的寿命,却是有限的。
没有外在辅助,仅靠五谷杂粮就能提炼出超乎常人千百倍的血气,需要耗费多大的精力与时间?
人之气血,少时蓬勃、中年旺盛、老年衰败,没有外在助力,能够在气血衰败之前铸就熔炉的,能有几人?
“一枚人元大丹,从采集材料、熬制、炼制,需要三年之久,其间,至少要有数千人奔波往返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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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牧之简单提了一句:
“若无集众之力,单凭个人,千种药材、异种精血,加之熬煮、炼制,要多久?”
“有话,直说吧。”
杨狱不愿绕观子了。
“乱世,不止是战争,是旧有制度的崩坏,如今熟悉的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王牧之正襟危坐:
“我只是想说,没有人能置身事外的,你也不会例外。乱世之中,你何处取丹?”
“你说的不错。”
杨狱叹了口气,没有反驳。
乱世,是规则被彻底颠覆打破,并不只是战争那般简单。
一如王牧之所言,每每乱世,天下必风起云涌,诸强并起,这并非人人贪恋那高位,而是不得不为。
换血武者,体力强过寻常人千百倍,但消耗之大,同样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数字。
日啖三牛,在丹药未曾大范围普及之时,可不是传说,而是被记录在册的。
只是,如今这个时代,丹药普及,绝大多数的武者,都不会意识到。
可一旦乱世到来,药材、丹药大幅度锐减,且被诸多大势力严格管控不能外流。
只是……
“诚如你所言,身处乱世,想要偏安一地者都将不可避免的被倾轧,我也不可避免的将会被波及。
但……”
杨狱神色平静:
“我又凭什么信你?”
王牧之很诚恳,极力的想要让他放下戒备。
但杨狱心中却很冷静。
如今的大明或许大厦将倾,然而,神都之中的那些位,仍是把控着天下权柄,势力之强,非寻常人可以想象。
纵然他真有成王建制之心,也不会蠢到这时候跳出来,为王前驱,往往不得好死。
这一点,杨狱自然不会不清楚。
“取信于人,非我所长。”
王牧之叹了口气。
杨狱本以为他会极力展示,取信于自己,谁料他反而收起了木箱,并,转移了话题。
“师弟可知,为兄为何会在龙渊城一坐多年,不出城吗?”
“嗯?”
王牧之的话锋转变极快,杨狱皱眉,不解其意。
“你既然与张灵英见过面,那么,龙渊道曾为阴司牧场,你大概也该知道。”
王牧之语气微微一顿,道:
“龙渊城下,有着一件异宝,名为‘生死簿’!”
“生死簿?!”
杨狱瞳孔一缩,吃惊非小:“龙渊城下,有生死簿?!”
生死簿是什么,不要说他,路边随意寻个人来问,也多半听说过有关这件异宝的传说。
相传,远古之年,阴司之中有鬼神盘踞,其主宰自号酆都,宰执众生生死。
其下辖三大府君,五方鬼帝,十大阎王,皆是凶名赫赫的阴神之王。
而生死簿,是阴司至宝之一。
据说,名录其上者,生死不由天,而归酆都大帝执掌。
“我以莫大代价,于命图之中窥见了判官的仪式,凡判官道果所在,必有生死簿的踪迹……”
王牧之并未将话说满。
“是或不是,谁人也说不清,峩也只能说,极大可能。”
“命图?!”
杨狱眼皮一跳。
这些年里,他见过的神通主也有不少,但包括他自己在内,都还处于仪式之前。
王牧之居然已经点亮了命图?
“判官神通,必要经由生死簿才可施展的淋漓尽致,张灵峰所思所想,不外乎是要在鬼节这个节点上,以生死道场为媒介,引出生死簿……”
王牧之没有隐瞒。
在杨狱没有询问的情况下,将自己之前的算计和盘托出,只将余景看的心惊肉跳。
他何曾见过老师对一个人如此上心?
这几乎是主动示好了。
“生死簿,是阴司至宝,龙渊城下,或许不是完整的,可哪怕有一页,也足以酿成惊天大灾。”
王牧之言简意赅:
“神物自晦,没有张灵峰,我寻它不到。为此,我与他达成交易,仅此而已……”
生死簿……
杨狱皱眉不语。
旱魃出世,大灾三年,德阳府千百万人流离失所,生死簿比之旱魃,却又特殊太多。
这种东西出世……
王牧之放下茶杯:
“七日之后,你可来万象山寻我,届时,你我共探‘生死簿’,此举,可见我诚意否?”
“天亮了。”
天边,翻起了鱼肚白,朝阳东升,黑暗退去,杨狱起身告辞,没有表态。
王牧之似乎隐瞒的表露善意,可他却没忘了城外悬挂的人头,以及这覆盖整座龙渊城的生死道场。
这位万象山人,正如人言,似正似邪,非是善类。
欲要与虎谋皮,至少要有降龙伏虎之力。
“老师……”
看着杨狱远去的背影,沉默了一夜的余景,开口了:
“大明,果真不可救了吗?”
“大明的根基已坏,自上而下,弊病太多,纵然张元烛复生,也不可能改变,遑论当今这位‘道皇帝’……”
王牧之默然一叹:
“据我所知,除却登基那一日,十二年里,他几乎没有上过朝了。”
“唉。”
余景长叹:
“到底是生于斯、长于斯……”
“没有人天生反骨,为师何尝没有努力过,可……”
王牧之长长一叹。
曾几何时,他致力于追寻老师的脚步,经略云州,肃清武林江湖,打压豪强,轻点土地,并梳理出治国十方。
可结果又如何?
耗费了他们师徒二十多年心血的帛书,不知被丢在哪里落灰呢。
余景神情有些萧索:
“他不会答应吧?”
“一个年不过二十许,却已有着匹敌大宗师的绝世武力,这样的人,若是生在皇室,未必不是第二个西府赵王。
可惜,他无根无底,越是逼近那道线,就会受到越多的诱惑与拉拢。而以他的性子,已然不可能屈居人下了。”
王牧之眸光清明。
“武圣,国之重器也!无论是朝廷上的那些位,还是其余两国,都不会再允许出一个‘剑圣慕清流’了!”
余景默然。
唯有如他这般境界之人,才明白武圣的份量与意义。
武道圣者,除却无法餐风饮露与寿命之外,几乎不亚于传说中的仙神了。
这样足可纵横天地的存在,任何势力与掌权者,都不会愿意他游离于外的。
“他今日大放异彩,武道神通皆惊人至极,光芒盖压魏正先、林启天这样两尊成名多年的大宗师,必会引来瞩目。”
王牧之喝了口茶水:
“萤火可藏于山林,但太阳,却只能悬于高天,强要为之,则必会焚山灭林,百兽遭殃……”
……
……
唰!
古色生香的房间内,缭绕的烟香缭绕之间,刘京缓缓睁开眼。
“嘶!”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满屋的香气就尽被吞入口鼻之间,许久之后方才吐出,脸上已有了鲜艳的**。
“这清灵香不愧是百香之首,若能日日燃香一炷,咱家,是不是也有窥那武圣境界的可能?”
刘京伸了个懒腰,筋骨摩擦发出阵阵金玉之声。
两厂八虎之首,东西两厂的两位督主之下,权势最重之人,他能够享受到常人不敢想象的资源。
然而这清灵香,一年也只得一株而已。
无他,这种香,太珍贵了,一株,足可在神都最为繁华的地段,买下十间铺面。
且有价无市,只在皇城之中流传,九大藩王都享受不到。
“刘大人!二档头来信……”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
“不准进来!”
刘京发声斥了一声,贴上三尺美髯,整理衣冠之后,方才快速拉开门,取来一面铜镜后,又迅速关上。
嗡!
圆光镜上,波纹泛起,浮现出任小枭的面容。
“发生何事,竟要用到圆光镜?!这镜子造价颇高,天工院每年产出不到二十面!”
刘京面色一沉。
“大人休怒。”
任小枭神色微紧,将龙渊城中发生的事情一一道出,他的语气很快,勉强在圆光镜散去之前,将话说完。
“张灵峰这便死了?!”
刘京的眼底闪过凝重,没有耽搁,匆匆出门,快步走出东厂,穿梭于皇城之中。
最后,在一间华贵的道观之前驻足,通传汇报,垂臂等待。
叮
许久之后,道观中传来罄音。
缥缈的声音混杂着浓郁的‘清灵香’气传出:
“些许小事,也来扰朕清修,刘京,你让寡人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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