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宋
刘牢头正喝到醺醺然,突然见有人来了牢里,吓得不轻,唯恐被追究一个玩乎职守之罪。
当然,在临安已经少有人真的追究这种罪名。若是有,也必是用来排除异己。
此时只见这队人虽穿着黑衣,但脚下蹬着皂靴,显然是公门中果然,一枚令牌很快就怼到了他面前。
刘丙定眼一看,不由吃了一惊。
眼前这赫然是贾平章的令牌。
他不敢怠慢,连忙便掏出钥匙打开牢门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邓剡第一时间又看向了闻云孙。
他心知那些当权者终于再也受不了他们这些愤慨又脾气死倔的年轻人,这是来下杀手了,也许会先流放他们,谪建昌军、或编管于崖州,也可能在路上杀掉。
邓剡伏阙闹事并杀人案,判了,夺职、革去功名,编管于崖州;经查,闻云孙未参与杀人,系为帮凶,迁为郴州司户参军。「邓剡并没有为自己遗憾,只是看向闻云孙的眼神愈发悲哀。
他们二人是同乡,又是白鹭洲书院的同窗,一向最为交好,而邓剡一直认为自己比闻云孙差得很远。
他对闻云孙既有友谊,还有一份敬佩、仰望之情。
不等邓剡告别,那一队前来管押他们的官差已经上前了。
邓剡大喝道:
那些官差并不说话,显得十分沉默,上前铐上了两人便走。
至于为何深夜前来邓剡问的时候便明白,无非是夜深才隐秘,不至于激起众怒。
他还想说什么,嘴上已被塞了块布,头上有个麻袋罩了下来。
黑暗中也不知被带到了哪儿,待到头上的麻袋被拿开,邓剡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避开烛火的光亮。
烛火不算太亮,很快他便能看清屋中的形势。
闻云孙头上的麻袋和嘴里的破布都先一步被取下了,却是安安静静坐在那儿,从容镇定。
邓剡心中暗道这个宋瑞啊,此时再镇定又有何用。
这次说话的却是位女子。
随着这句话,她从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身姿显现在烛光之中,手还按在腰前的佩刀上,颇为英武。
邓剡惊道。
闻云孙则是彬彬有礼地一颔首,道:
邓剡终于回过神来,行了一礼,问道:「不知恩人这是……
王翠道:
起手一挡,道:
哪怕只是转述,邓剡也能感觉到贾似道话语里那令人厌恶的傲那「王翠和这些读书人是两种人,就不耐烦听他问个不停,再次抬起了手。
这次,是闻云孙先开口,反问道:
闻云孙沉吟道:「
奉表称臣带来的坏处长远,而摆在面前的第一桩,便是秦王李瑕对议和的态度。」
尽管他已经用了最简单的语句,王翠还是没有听懂。
王翠终于明白了,惊道:
说到这里,王翠忽然做出了一件让二人十分惊讶的事。
她竟是从袖子里一摸,摸出了另一枚令牌,啪的一下盖在桌上。
去啊,去劝一劝他。议和才刚订下,他还没得到消息,你们现在出发还来得及,再慢就晚了。「邓剡惊呆了,只觉这事好生荒唐啊。
他愣愣看着桌上那一枚纹理复杂的令牌,暗想为何贾府的护卫会有李瑕那边的令牌。
只有一个可能。
————贾似道与李瑕有合作。
这念头一起,他忽感到一阵可怕的战栗,心道若是这般,那这大宋社稷岂非是要亡了
闻云孙却没有太大的反应,语气依然平和,道:
闻云孙笑了笑,他了解李瑕,知道李瑕极有主见,不会轻易听人游说,却还是转向邓剡。
想到从小到大的同乡之情、同窗之谊,闻云孙终于还是在法理之外庇护了本该被编管于崖州的邓剡一回。
天一亮,两队人早早便出了临安城门,分别称是往郴州、崖州押送犯官。闻云孙去的是郴州,先走陆路往西南方向;邓剡去的是崖州,乘船沿运河向南。
闻云孙其实很清楚,王翠的所做所为哪怕不是出自贾似道的安排,那也是贾似道默许的。
这么做,贾似道一方面成全了他那位的想法,另一方面无非是多一个人去劝说李瑕。
哪怕不能成功,他们这些人于贾似道也不过只是蝼蚁,亏不了什同一时间,往长安的路途上有好几拨人。
邓剡行路最艰苦,却不是最慢抵达的。
事实上,在舆情司的探子把宋廷向元廷奉表称臣的消息送到长安城后的第七日,邓剡就到了。
时值五月中旬,长安虽没临安那般锦绣繁华,却也别有一股太平祥和的景象。
远远看去,长安城比临安包括外城在内的城廊还要大些。
城郊多植柳树,赏心悦目。
进了城门,只见街边盛开着许多牡丹花,显得十分雍容,或许已隐隐有几分唐时风采。
依微香雨青氛氲,腻叶蟠花照曲门。
邓剡递了王翠给的令牌,很快便被带到秦王府前院候着。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被带到了一间议事堂。
邓剡目光瞥去,见堂上并不仅是李瑕一人,而是有诸多文武围着一张大案正在商讨着什么。
他们不忌讳人看,甚至是有意让他在此时进来的。
于是邓剡瞥了一眼,只见大案上摆着的是一张地图。
凝神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却是让他大吃一惊。
因为那赫然是攻打大宋的战略,鲜红的箭头一道道指向汉水、指向长江,似怒龙出水,将要顺流而下,直取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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