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并未拒绝,对方掏出档案之时,他已清楚对方早做足准备,联想对方光天化日下拿来,以及在车上便讯问,对前面提的那些事,也信了个七七八八。
有点心酸嘴涩的拿起资料,大致看了下,上面记叙的那些人,他并不认识,但有名有姓,时间地点人物事件,记录的清楚明白。
而且,既然给日本人做事,相关情况肯定会有所关注,虽并不清楚案件内情,但大概能对上的一案件他还是听闻过的。
这下,目标算是信了个九成,如果他们真愿把这些东西递上去,并替自己说个话,他还真有可能逃过一劫,剩下一成,主要是担心他们不守承诺,以及行政院那些人,饶不过他。
“说说你上这里与人接触的具体情况吧!接触的人,应该并不是你正常的联络人,日本人是怎么与你言说,让你找他接触的?”
刘震山并不管目标怎么想,直接掏出几张照片摆到其跟前,直接发问。
看见照片,目标眼皮狂跳,现在的最后一点侥幸,也是彻底的没了,他看来,当天接头被查到,说明这边应该已查实情况,而且日本人算计他的事,也可断定是真的。
毕竟…唉…目标心中叹了一口气,没再继续想下去,迎着刘震山的目光,声音嘶哑的开了口。
“负责跟我联络的人说,你们添置了大量设备,已经具备对无线电这些的监听能力,再使用无线电回传情报,不仅情报可能泄露,还可能被你们定位锁定位置。
风险太大,让我接触另一条渠道,在有解决办法前,先通此渠道传回情报,当然,是那种比较紧急且内容又多的情报,正常的,还是传递给他们。
他给了我那个地点及接头的暗号,并表示那边是更重要的渠道,让我全权听从安排,接上线后,那个人,给我提供了一个新的情报传递渠道。
不过,联络需要他们主动先发起,而至今,都并未启用过,甚至我与原先那些人的联络,都至此未进行过,估计…确实把我当一枚弃子给扔了…”
“他们本次布置给你的任务是什么?”刘震山并没心情与他掰扯这些东西,确认未在预料之外,便立马转到下一个问题。
既然选择了开口,其也没再拖拖拉拉,直接了当道:“让我打听,国府对银价上涨、白银外流这些的态度及应对手段等等,就是让我盯住财政部这边。”
“具体一点,像让你从哪个角度着手,侧重哪些方面等等,像是让你多查阻止白银外流或其他?”刘震山继续追问,其提的太笼统了。
目标闻言,又做了下解释及补充,日本人让他多留意的,国府与租界及海关等方面的情况,侧重的算是阻止白银外流,听闻此言,刘震山稍松了口气。
既然让他来询问,自然也让他对此案案情,有了一个全须全尾的了解,他自然也清楚,哪些方面是他们需关心的重点。
“你也为对方卖命多年,应该能分辨对方是真需要还是假需要这些情报吧?”刘震山继续追问。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目标微微皱眉,看着不像是不愿回复,而是搞不清楚刘震山想知道什么。
“就是从你的角度,判断一下对方对此情报重视关注程度,以及你打探了解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现其他人也在打探的迹象?
还有,对方推出你来,那在此事上,对方还可能采取些什么手段来获知此情报,或者说我们可从哪个地方着手查一查。”
目标听完,仔细思量一番,回复道:“其他人打探的痕迹,我并未发现,但可以问问司机,我虽也亲自出面,但各种细节上的情况,是他在留意。
至于重视程度,肯定也是确实对他们有用,且有探听需求的,但既然将我抛出来,那在此事上,要么有其他情报渠道,才不需要我。
要么有信心,国府在此事上,举措这些并不是太值得他们过分关注,或者说,他们可能已经有了相应应对策略之类。
我比较倾向于后者,毕竟他们这个时间将我推出来,那国府肯定会在此事上防备起来,他们想打听相关情况可就难了。
当然,以我对对方了解,前者应该也有所安排,以备万一,只不过侧重的是后者,这些问题,我能回答的,也就到这个程度了。”
“那你打探到了哪些情报?”刘震山点头,继续追问,不过并未继续揪着之前的问题。
目标有点奇怪,为何先问这些方面?而不是先问他上下线之类?不过他也没好奇问出口,老实回答了向他提的问题。
目标确实打探到不少情况,像是以财政部为首的财税、经济、金融等部门的动作,他多多少少的都打听到了一些。
像是经济金融相关部门,有关限制存银大量取现、平抑控制银价的讨论,财税部门,有关增加白银出口的税额,限制白银出口的规定法令商讨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以财政及外交等部门高官,与外国驻华人员、租界管理人员等等进行交涉的一些情况,其也打听到了,不过并不清楚具体商议的事宜。
收集的这些情报,前一次奉令与人接头时,也就是被情报处盯上那一次,其一道传递出了一部分,余下的,一直在等着别人来联系。
说实话,这些情报,若成功传递出去后,日本人另组织其他人深入挖掘,有很大概率,能挖出一些他们所不愿暴露的情况,还好对方并没有。
刘震山仔细核对情况后,放下心来,终于询问起,其好奇为何一直不问的那些情况。
据目标供述,自从留日时被对方用一些手段拖下水为其卖命后,前后已换了三波负责与他进行联络的人。
开始那一波,对其并不看重,仅把他当个眼线一类的人在使唤,但他后面,意外被上级看重,一时间官运亨通。
随后,日本那边便替他更换了一波人,那些人,为其各种运作,提供各类扶持,让他青云直上。
最后一波,则是在前些年,其选了司机,也可以说是他为间谍活动物色的助手,被日本人培训后,新一波人也随其一并到来。
官越做越大,他也愈发担心,自己某一天栽跟头,所以行起事来有点畏手畏尾,后面与日本人多番商议后,决定找个人,安排在他身边并借其身份便利行事,只有一些重要的事才让他出面。
这便是从其老家找司机送去培养的由来,日本人自然倾向于安排他们自己人过来,但其不愿,别的不说,若是日本人,他真能使唤动对方吗?到时谁做谁的主儿,还指不定呢!
而且,他这个被架空的位子,其实也是他刻意不太作为,才被安排上的,估计就是这一连串原因,让他成为了日本人抛弃的弃子。
至于与他联络那些人,情况或明或暗的,他也知晓一些,也都干干脆脆的捅了个干净。
囚车赶到洪公祠总部,刘震山也问完并将情况整理妥,交由了负责在这边对接指挥的人,并迅速开始布置,派遣人员奔赶各处。
没提前安排,自然是因行政院那边的事儿,不能露出马脚,让其察觉不对,刘震山没先问这些,一个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至于其他原因,主要是林默规划的询问策略,从那些着手,更能让目标主动配合交代。
司机自然也一样被审讯了,只不过他可没目标这好待遇,在车内上了刑,是被拖下来的。
当然,也不是非上刑不可,不过口供送来,众人也就知道原由始末了,这家伙,早在培训中,便被日本人彻底策反拿捏住了。
而且,这家伙嘴虽不紧,但却不老实,更看不清形势,跟他们各种拉扯诡辩,能不挨收拾才怪。
就像他偷偷摸摸在为日本人办事,最后也因没多大价值而被一并抛出来一样,在这边,他同样没有多大价值,这还不老实,是半点拎不清好赖。
刘震山并未离开,让人将司机带去刑讯室,一通大刑,打老实,才对其进行询问。
一方面,填补目标口供中的空缺不足,顺带看看,这家伙有没有对其隐瞒些什么情况。
不用说,肯定有,刘震山是拿着鞭子,敲着手掌问的,这家伙也总算老实了,没再敢胡咧咧。
另一方面,便是比照目标所交代的情况,看有无隐瞒隐匿,或是什么不实之处。
也不用说,同样有,好在还拎得清,关键问题上,并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在交代过往时,将自己美化太多。
据司机交代,其表现,可谓死心塌地为日本人办事,打听消息这些上,没少下功夫、花心思,他出面办的很多事儿,都是其在后面挖空心思出谋划策。
找他来,也不是什么怕了,纯粹就是想在有事时将自己摘出去,自认为他那么高的身份,已经足以在出事后,运作着逃过一劫。
那位置,也是为了在汪院长派系中谋得更大倚重,可惜被玩砸,宋孔前后两任部长及老蒋,行事极其强硬,汪斗不过,才导致他成了个空架子,想调走,汪又不甘心放手啥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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