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不算美好。
没有荡气回肠的一见钟情,也没有回眸百年的刻骨铭心。
只是眼波一转,人群里便看见了她。
然后情不自禁感恩上天的仁慈,造就如此美丽的艺术品。
没想过与她有什么交集,只是这一眼,注定成为自己人生里一道美丽的风景,用以装饰人生的回忆。
李钦载屏住呼吸,惊艳于这位女子的美丽。
一个穷乡僻壤的庄子里,居然有如此美丽的女子,都说高手在民间,难道绝色女子也在民间?
这个甘井庄,藏龙卧虎之地呀!
盯着崔婕那张美丽精致毫无瑕疵的脸庞,李钦载竟一时忘了出声。
当然,他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位绝色女子会是自己逃婚的婆娘,而且嫌弃他如同嫌弃一坨狗屎。
换了任何人也不会想到吧,谁会有如此清奇的脑回路,逃婚逃到未婚夫家的庄子上来了?二十年的脑血栓都不会做出如此奇葩的选择。
别院内,崔婕俏脸通红,见从霜跪在李钦载面前,不由又气愤又焦急。
“这位……贵人,一切都是我做的,冲我来便是,莫为难一个小姑娘。”崔婕忍住怒气道。
李钦载从她的美丽从回过神。
他欣赏的只是她的美貌,并不代表自己对她一见钟情,顶多算是见色起意,能与他共度一生的人,性格相契才是最重要的。
从霜扭头看到崔婕,眼泪扑簌落下,凄然道:“姑娘,我们落网了……”
李钦载闻言心口一抽,猛地咳嗽起来。
这特么的什么脑回路,几条鱼的事,搞得这么严重,还“落网”了……
俩姑娘神神叨叨,八成脑子有问题,可能爹娘是表兄妹,可惜了。
“你俩都闭嘴,听我说。”李钦载沉下脸道。
崔婕和从霜立马闭嘴,她们都明白此时处境不妙,一不小心就会暴露身份。
指了指从霜,李钦载道:“这货……对,叫周瑾瑜的,骗我儿子的烤鱼,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说吧,怎么解决。”
崔婕吃了一惊,惊愕地盯住从霜:“你居然……”
从霜羞愧得无地自容,垂头低声道:“烤鱼太香了,我实在忍不住……好些天没吃肉了,呜呜呜。”
崔婕凑近,悄悄在她胳膊上拧了一下,附耳怒道:“不是说好了吗,我才叫‘周瑾瑜’,你是周瑾秀!”
从霜一惊,顿时失声道:“哎呀,我忘了!”
崔婕无力地叹道:“罢了,左右都是化名,你就叫周瑾瑜吧。”
扭头直视李钦载,崔婕道:“这位贵人,今日之事是我妹妹不对,我代她向您赔罪了,任打任罚,绝无怨恚。”
李钦载哼了哼,道:“给我赔罪没用,给我儿子赔罪才对,才多大的孩子,人生才刚开始,差点三观都毁了……”
崔婕不懂什么是“三观”,但李钦载话里的意思她听懂了。
于是崔婕朝荞儿蹲身一礼,道:“这位小贵人,今日我妹妹多有得罪,向您赔罪了,还请小贵人莫予计较。”
荞儿仍有些怯懦,飞快地躲到李钦载身后,拽着他的衣角。
李钦载含笑看着他。
良久,荞儿忽然道:“父亲大人,这位阿姐好美,她也要被脱了裤子打屁股吗?”
崔婕杏眼赫然睁大,李钦载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改日,改日……不对,误会,误会。我绝无此意。”李钦载尴尬地朝崔婕摆手。
崔婕的俏脸越涨越红。
不是羞涩,是愤怒。
李家人除了老国公外,没一个好东西!
看崔婕脸色不对,李钦载急忙转移话题,指了指从霜,严肃地道:“赔罪还不够,答应孩子的事必须要做到,听说你欲拿五条活鱼换三条烤鱼,烤鱼你吃了,现在你去捉五条活鱼来给我儿子,此事便作罢。”
盯着从霜涨红的小脸,李钦载似笑非笑道:“这个,不过分吧?”
从霜没说话,崔婕已代她答道:“不过分,贵人仁义,民女感激在心,这就带妹妹去捉活鱼,一定让小贵人满意。”
说完崔婕拉着从霜,朝李钦载盈盈一礼,告退离去。
院子里,李钦载盯着姐妹俩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勾。
农户家能养出如此有教养,且说话做事不卑不亢的女儿?
周瑾瑜,周瑾秀,嗯……名字也不俗,“瑾瑜”二字好像典自《颜氏家训》,姐妹俩的父母长辈显然也不是平凡之辈。
不知为何,李钦载总觉得这姐妹俩透着古怪,偏又说不上来哪里古怪。
有点意思……
…………
崔婕和从霜果然在渭水河边捉鱼。
一个是出身世家的富贵小姐,一个是多年身边服侍的贴身丫鬟。俩人都没有捉鱼的经验,赤足站在岸边的浅水里,忙活了半天,一条鱼都没捉到。
从霜越捉越急,眼看已是傍晚,却毫无收获,于是扔了竹篓大哭起来。
“姑娘,都怪奴婢不好,奴婢不该犯错,得罪了那位贵人,今日若捉不到鱼,奴婢一人担罪,绝不牵累姑娘。”
崔婕的反应却大不一样,此刻的她不仅不急,嘴角反而露出微笑,好像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姑娘,你笑甚呢?奴婢都如此伤心了,你还笑!”从霜愈发意难平。
崔婕翘起小拇指,将额前的头发捋到耳后,轻笑道:“捉不捉得到鱼是小事,大不了明日请庄户帮忙捉几条,我高兴的是另外一件事。”
“何事?”
“今日见了李家那位贵人,我可以肯定,那位贵人必然不是李钦载那纨绔子。”
从霜惊道:“哎呀,对了!忘了问贵人姓名了,姑娘为何笃定他不是李钦载?”
崔婕睿智地笑了笑,道:“李钦载,今年二十岁,长安城臭名昭著的纨绔浪荡子弟,仗着英国公的威势横行霸道,这些年他的劣迹太多,唯独有一样,他未成婚,也没听说他养侍妾,所以更没有儿子。”
“今日那位贵人有一个五岁的儿子,显然他不是李钦载,或许是李老国公的另外某个孙子,总之,他绝不会是李钦载。”
从霜惊讶地睁大了眼,然后一脸崇拜地道:“姑娘好厉害,一眼便看出了真相!奴婢何时像姑娘这般厉害该多好!”
崔婕的笑容淡然且矜持,拂了拂额前的乱发,正色道:“自然是要多读书,读好书,书里有世间一切答案,你若能阅书千卷,也会像我一样睿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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