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齐澜长久沉默,不知是在心疼自己,还是心疼武周的江山社稷。
可能两者皆有。
“表姐,快说说,这位堂姐在西王府家庭地位如何,能卖多少钱?”陆北催促道。
“你来真的?”
朱齐澜没有直接回答,转而提醒道:“囚禁或绑架皇亲国戚是重罪,堂姐王室中人,你最好三思后行。”
“无妨,卑职身为皇极宗统领,和皇室作对是卑职分内之事。”
“……”
这时候你不说忠君爱国了。
朱齐澜叹了口气,看着深受重伤的朱齐明,心头颇为怜惜,语气一软:“陆北,堂姐曾于我有恩,你若只是求财,把人留下,我出钱便是。”
“大统领,此獠刺杀玄阴司紫卫,意图谋反,论罪当诛全族。陆某身为天子亲兵,愿为陛下赴汤蹈火,无权也不可能将她移交皇极宗。”
“……”
你又忠君爱国了?
朱齐澜一阵无语,狠狠瞪了陆北一眼:“把人留下,不然你就留下!”
“表姐,你为了一个女人和我翻脸?”
陆北抬手捂脸,眼中满是委屈:“她哪里好了,不就胸口有点肉吗,你擦亮眼睛看清楚,除此之外她一点长处都没有。”
一般情况下,遇到这种不着调的货色,朱齐澜基本提刀就砍,绝无二话。
但显然,陆北不一般。
她压了压不住颤抖的眉间,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和死人一般见识,叮嘱道:“此前陛下削藩,已经触及到了诸多权贵的底线,你若再生事端,或许他们不敢对陛下怎样,但对你……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笑死,等他们找上门,陆某人都合体了!
陆北微微撇嘴,点头表示朱齐澜说得都对,拍着胸脯表示,此行只求一个说法,索要亿丢丢精神损失费,绝不会搞出什么大场面。
对于这个保证,朱齐澜一个字也不信,但见陆北态度坚定,全无一丝让步的可能,只得将西王府的情况说了一遍。
西王朱家封地献州西王郡,八百年治理勤恳,族人修行刻苦,不为荣华富贵所腐,和只知道捞钱干饭的东王朱家形成了鲜明对比。
单是这一点,不禁让人怀疑,东王府是否有哪一代王妃怀错了别人家的孩子。
西王郡治下数个修行山门家族,或是西王府扶持,或是有姻亲关系,辐射周边,关系网庞大,在献州掌控着一股颇为不俗的势力。
好比这一代西王朱齐可,少年时拜入天剑宗修行。
因世俗的身份,朱齐可没能成为内门弟子,但有钱人家的少爷到哪都不缺朋友,在他的大撒币攻势下,不仅和众多师兄师姐关系不错,还博得一位师姐欢心,娶美娇娘为正妻。
后来,朱齐可成为西王,这位师姐顺理成章晋级西王妃。
听到这,陆北感觉哪里不对,插嘴道:“西王府常年经营势力,蹦跶这么欢实,就不怕京师有点小意见?”
“本就是京师的意思,西王府奉命行事罢了。”
朱齐澜解释起来,武周刚建国的时候,皇极宗远没有现在的权势,皇室影响力不足,政令很难走出京师。
先帝深信自家兄弟,许以大量权柄,让他们自由发挥,各自组建势力拱卫京师。
在当时,这一政策没有任何问题,极大程度上巩固了皇权的稳定。
随着皇极宗的飞速崛起,皇室影响力扩大,和藩王手中的权力冲突,削藩便不可避免提上日程。
当时负责抄家的是皇极宗,油水管够,捞钱很是卖力。
几次削藩过后,北王府一
蹶不振,东王府躺平捞钱,唯有西王府借人脉关系挺过了一波又一波的打压。
同一时间,皇极宗的屁股渐渐歪向旁边,皇室另起玄阴司,以权柄重叠制衡皇极宗,一改政策,再次扶植各地权贵藩王。
比如拉拢修仙家族,比如对修行山门减税、允许修士带艺从军……
再后来,玄阴司和皇极宗难分彼此,皇权又一次稳固,削藩随之而来。
总而言之,政治就是妥协,政策随时代而变。
西王府有如今的局面,是受时代影响,面对皇室最新的削藩手段,想尽一切办法壮大自己。
好比这次派人行刺狐三、狐四,本质上而言,不过是一种表达不满,发出自己的声音罢了。
俗称,抗议。
说起来,西王府对皇室的态度极其恭谦,至少表面工作做得很好。
举个例子,老皇帝执政时间并不长,传位太子朱齐攸的时候,老西王胡须发白正值壮年,以防辈分高出皇室,果断抛下权力贪念,将王位传给了下一代。
“原来西王府也就表面光鲜,实则如履薄冰,混得比我还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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