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步!
!”
甲士一声呵斥,守在城门的甲士们鱼贯而出,周围的百姓们纷纷惊呼,连忙躲开,很快,甲士们就将一行人给团团围住了,长安的百姓还是比较大胆的,面对这样的情况,居然还有心情上前观望,都在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甲士们所包围的这一行人,看起来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足足有十余人,都是精壮的汉子。
为首的那个身材高大,浑身泥泞,看起来像极了西羌的野人,面对忽然包围了自己的甲士,这人愤怒的举起了手里的大弩,骂道:“你们包围乃公做什么?乃公不过穿的破烂了些,你们就要来抓乃公吗?!这长安何时变得如此势利?难道我为人朴素也是过错吗?!”
甲士们冷冷的盯着他,武器全部出鞘,弓弩对准了他。
“你先把你手里的大弩给放下来再说话!
”
那人这才注意到了自己手里的强弩,强弩在大汉是管控最严格的装备,因为这东西威力太大,而且任何人都可以用,不需要弓箭那样的熟练度,就是长老爷,在披了重甲的情况下,也不敢离这玩意太近,因为这玩意是可以造成破甲效果的,你私藏甲胃,还有活着的可能,但是私藏强弩,那基本就是没有什么活路了。
可那人并不害怕,反而是愤怒的叫嚣道:“乃公别说强弩了,就是披甲持弩也没有人敢管我!去将吕产给我叫过来!
快去!
”
甲士们听到他的话,反而是有些不敢动手了,敢在长安城外这么胡闹的人,不多见,同样也很不好惹,就在甲士们与他继续对峙的时候,吕产急匆匆的赶来了,吕产的脸色很不好看,刚刚到休息时日,回到家,准备跟妻寒暄一次,就忽然被甲士们给打断,带到了这里,吕产黑着脸,来到了这里。
那人看到吕产来了,当即挥着手,叫道:“产,快让他们放了我!”
吕产狐疑的看着面前这野人,这野人是越看越熟悉,看了许久,他勐地反应过来。
“夏侯灶???”
“是啊!怎么,我不过去了西庭国几年,你就认不得我了?”
夏侯灶非常的生气,吕产上下打量着他,夏侯灶他当然认识,长安群贤这些人,长安的年轻人都是认识的,就是化成灰了都认识,不过,夏侯灶这个模样...吕产急忙令甲士们退下来,迟疑的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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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过西庭国贫苦,但是没有想到,居然贫苦到这个地步...你在那里担任太尉,连件衣裳都没有?”
吕产的眼神有些复杂。
夏侯灶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想要说些什么,抿了抿嘴,却没有说出来,吕产长叹了一声,领着他进城,边走边说道;“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啊...西庭国如此贫苦,我也不能坐视不管,这样吧,你稍后去找我弟弟禄,他家里很有钱...”
夏侯灶支支吾吾的哼哼了几声,就领着人朝着皇宫的方向匆匆赶去,一路上,都是那么的引人瞩目,要不是吕产派了甲士跟着他们,这一路上都不知要被甲士们抓住多少次了。
“灶???”
刘长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这灰头土脸的野人,几乎都认不出他。
“陛下~~~”
夏侯灶哀嚎了一声,流着眼泪和鼻涕就朝着刘长冲了过来,一把将刘长抱住,随即哭喊道:“您无碍就好,无碍就好啊!
”
刘长嫌弃的推着他,也没有推开,“放开乃公,乃公这新做的楚服啊!”
夏侯灶发泄了情绪,这才坐在刘长的面前,抹着混杂着眼泪的鼻涕,这模样看的刘长是直摇头,“你这是从西庭国一路滚过来的?还是半路上被盗贼给劫了?”
“咳咳,我是太担心陛下了,长途跋涉,就成了这个样子。”
“长途跋涉的朕见过,你这样的绝对不是长途跋涉,你这是长途逃命,难民都没你这模样的...说实话!”
夏侯灶支支吾吾的,不愿意明说,还是他身后那个副将模样的人忍不住,主动坦白道:“陛下,其实夏侯太尉不曾说谎,他确实是因为太担心陛下,长途跋涉,才成了这般模样...我们一共六辆车,二十八个人,坐车刚刚从府出发,夏侯太尉就撞在了城门上...一辆车报废,四个人受伤,随即太尉又撞上了路上的树...又毁了一辆车,伤了两个人...”
“等我们到北庭国的时候,我们已经是步行了...”
刘长点着头,“那为什么不跟当地借车呢?”
“借了...北庭国借了六辆车,还没到陇西,全毁了...我们就这么一路借,一路撞,一路赔偿....差点死在路上啊...”
副将说起来全部都是泪,声音凄惨,令人心酸。
刘长再次摇起了脑袋,自己面前这玩意真的是夏侯婴亲生的吗?
“你这么火急火燎的从西庭国赶来,就是为了看我一眼??”
“我在西庭国,听闻陛下被石头砸了脑袋,我就马不停蹄的往这里赶,本来大王要自己来的,可是他不能出国,就让我代替他前来...我太着急了,因此失误,毁了几辆车...”
“不,不,这是你的正常水平...我是知道的,你不必多说...不过,朕都已经颁发了报纸,让各地去看,你怎么还过来?”
“报纸?”
夏侯灶一脸的茫然,随即很愤怒的说到:“但是没有人给我送来报纸啊!”
刘长朝着自己的额头勐地拍了一下,“算了,当朕什么也没说,来人啊,带这个野人下去给他洗漱一番,给他喂点吃的...稍后夏侯婴将军要是看到他这个模样,我怕他老人家气的直接就去见我阿父了...”
夏侯灶被带了下去,刘长看向了一旁的吕禄,询问道:“你说让他当太尉是不是太冒险了?”
吕禄忍不住笑了起来,“能让陛下怀疑自己用人的,也就夏侯灶这么一个人了...夏侯灶为人不太聪慧,但是好在他勇武,而且便于安抚,在西庭国当太尉,也是物尽其用了,若是放在中原,指不定惹出什么大乱子...”
“朕都不敢让他出征,怕他一迷路,直接带着军队就去罗马了....”
“陛下,骡马是何意?”
“哦,西边一个大国,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应当是能见到的...先前让马韩王和扶余王奏乐,这实在是配不上朕的功德,若是能让罗马王和波斯王为朕奏上一曲,那才是礼仪之邦啊。”
吕禄发现陛下的言语是越来越难懂了,不过,他也习惯了,陛下从小就是这样,总是说着一些他人听不懂的话,喃喃自语,还记得年幼的时候,赵王就总是说,这孩子是年幼时烧坏了脑袋,不能将他的话当真....
“夏侯灶这远道而来,毕竟也是好心,要不再赏赐他一番?”
这一刻,吕禄再也忍不住了。
“陛下啊,我这年的俸禄还不够我发一次赏赐的...您就是赏赐,也不能这般啊!
人家给您办事都是拿俸禄,我倒好,赔钱办事!”
“哎,怎么会让你赔钱呢?朕这里可还有不少的点子,每一个都能帮你挣大钱!尚方正在打造一些新东西,这些东西以后也会那给你来***如说...水泥,你想不想要啊?”
“什么泥?”
“水泥,往后就可以代替砖石木材,用于建筑,你想想,整个大汉的建筑量是多少,若是你能做这一行,能挣多少?”
“除却水泥之外,还有朕最近想出来的新砖石,烧出来的,质量非常的好,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好东西,这些都让你来做!”
在刘长的蛊惑之下,吕禄还是屈从了。
夏侯灶很快再次走进来,终于是有了点人样,他撇了吕禄一眼,好奇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胡须了?”
“放屁!乃公一直都有!
”
刘长示意夏侯灶坐下来,随即很认真的说道:“快把启给你的书信拿出来吧。”
夏侯灶瞪圆了双眼,“陛下怎么知道他有书信要给您呢?”
他说着话,就从衣袖里拿出了书信,递给了刘长,那书信也不太干净,刘长擦了擦,也没有回答夏侯灶的问题,认真看了起来,看了许久,刘长才将书信放在了一旁,看起来有些严肃。
“诸侯之内,果然只有启是最令人安心的啊...灶啊,这段时日,你就先别急着走了,西庭国目前缺少官吏,朕会帮你们操办,到时候,你带着那些人一同过去。”
“唯。”
“陛下,我这段时日里,一直都是在四处走动,长安和西庭都走了几个来回了,您就是不说,我也不能走了,我得休息一段时日了....对了,我还从西庭国给陛下带了礼物!”
夏侯灶说着,就令人拿上了竹简,刘长一愣,这年头还有人用竹简?
夏侯灶坐在刘长的身边,安心的翻开了竹简,从里头拿出了一把匕首,那一刻,吕禄瞪圆了双眼,要不是相信夏侯灶的为人,他现在就要拔剑砍下去了,他不由得呵斥道:“夏侯灶!你想干什么?!”
刘长是一点都不慌,一把夺走了那匕首,放在手里就把玩了起来。
那匕首格外精致,刀把处都是宝石,还刻着很多刘长都不认识的字,甚至有黄金的装饰,刘长这辈子都不曾见过如此精致的匕首,这实在是太好看了,闪烁着寒光,实在不凡,刘长看呆了。
“好刀啊,这东西切肉肯定很不错!”
“你能送我这样的宝刀,我很高兴,可是我还是想要问一下,你将刀藏在竹简里拿出来是什么意思???”
夏侯灶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读过律法!皇宫不能携带匕首进入!”
刘长沉默了许久,“唉...好吧,这匕首当真是非凡啊,禄,你看,这是身毒的匕首吧?这上头还有字呢,是身毒那边的字?”
吕禄也把玩了一番,点着头,“好像是,我也不太肯定,灶啊,这匕首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这可是我的战利品,我遇到了身毒贵族,直接将他制服,从他身上拿下了这件宝贝,献给陛下!
”
夏侯灶开心的说着,随即得意的形容了自己的战斗,说起自己轻易制服敌人的模样,夏侯灶的脸上满是笑容,说不出的开心,手舞足蹈,刘长和吕禄看的都是哈哈大笑。
“不错啊,你这莽夫,总算是做了件人事啊,对得起你这力气,不错,以后就要做这样的事情,知道吗?少做蠢事,你看看你,你的优势还是在战场上啊,这战利品不错,朕非常的喜欢,身毒贵族的宝刀,哈哈哈,朕正好拿来切肉!
”
“吕禄!
赏他百金!
”
这一次,吕禄甚至都没有任何的不悦,他也很为自己这位兄弟开心,急忙答应,满脸都是欣慰的笑容,夏侯灶大喜过望,急忙拜谢,兄弟几个,其乐融融,刘长把玩着宝刀,脸上的笑容却迅速凝固。
“灶,这不对啊。”
“陛下?怎么了?”
“你当初没有跟着太尉去出征身毒啊?”
“你怎么会有战利品的?”
夏侯灶笑着说道:“我是在别处遇到的身毒人。”
“别处?哪里?西域还是孔雀国?”
“在蓝田县。”
那一刻,刘长和吕禄的脸色都变了,刘长再次看着手里的匕首,抬起头来,看着夏侯灶,看了许久,勐地跳起来,一脚将夏侯灶给踢翻,追着便打,夏侯灶不断的躲避,“陛下!
陛下!
别动手!别动手!我有什么错?!这是战利品!
”
“战利品!
你阿母的这是抢劫!
”
“你居然敢去抢劫,朕今日不打死你!
”
“陛下,是那些人先动的手,我走的好好的,他们非要来训斥我,还要我给他们行礼,他们还抢占了当地百姓的房屋,我汉人岂能被他们如此欺辱?!”
听到这句话,刘长又收了手,疑惑的看向了吕禄。
“为什么大汉境内会有身毒人??”
吕禄迟疑了片刻,问道:“该不会是...来拜见陛下的百乘国太子吧...”
“身毒以南的孔雀国死敌百乘国不是说也要让他们的太子来长安就学,作为质子吗?”
刘长脸色一黑,“八成就是他了...那这厮也是倒霉啊,遇到了夏侯灶这强盗,不过,他若是真的在大汉境内肆意妄为,欺辱我汉家百姓,那也活该...”
夏侯灶急忙点着头,说道:“欺辱了,他绝对欺辱了!”
“你给朕闭嘴!
!”
刘长谩骂着,又问道:“那些人呢?你不会割了他们的脑袋吧?”
“就割了一个拿鞭子的,那厮在路上鞭打了一个农夫,我就杀了他,抢了其余之众,其他人都求饶,我就没杀,脱了他们的衣裳,夺了钱财,就把他们给放生了...我还是很仁义的...”
“你个犬入的...现在就带着人去找他们,那个百乘国的王子要是死了,我非砍了你不可!
”
“我知道了...大不了给他赔命便是了。”
夏侯灶气呼呼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刘长揉着额头,“我听过杀质子的,没听说过抢质子的,我大汉的颜面何存啊....你也快去找城阳王,发动所有人,尽快找出那些人,若真的是太子,尽快接到长安来,好好安抚吧。”
“若是他死了呢?”
“不至于,他身边随从那么多...”
.........
长安即可派遣了大量的人马前往陇西,夏侯灶是最先出发的,他领着一群骑兵,开始原路返回,这一次,他没有再驾车了,夏侯灶这一路上都在谩骂着,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事情,难道还要让身毒人在大汉的土地上耀武扬威吗?杀了又如何,不过一个蛮夷的太子,何以如此看重呢?
尽管嘴上骂的厉害,可夏侯灶找的还是很费心的。
毕竟,陛下有多生气他是看到了,他这个人不怕死,但是很怕疼,他不想挨打,陛下打人还是很疼的,尤其是当他彻底发怒的时候,那一拳上来,自己都站不稳。
经过了整整十二天的搜寻,终于,在一处官道上,夏侯灶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一行人马。
那些就是自己曾经动手的一行人,他们此刻格外的狼狈,衣衫褴褛都不足以形容他们,比夏侯灶的野人形象还要野人,看起来凄惨无比,他们正颤颤巍巍的赶路,就看到了迎面冲来的夏侯灶。
有一人大叫道:“太子!强盗又来了!”
一位肤色极为黝黑,身材瘦弱的年轻人,此刻看着远处那冲锋而来的骑兵们,吓得几乎跳了起来,转身就跑。
“别跑!再跑我可就要射箭了!
”
“还跑是吧?!乃公可要真的射死你们了!
”
“犬入的身毒人!
居然敢轻视乃公!
”
“将军!将军!他们是身毒人!听不懂您的话啊!他们的译者已经被您砍死了!
”
很快,夏侯灶就追上了这些人,这些人再次求饶,夏侯灶挥了挥手,众人就将他们抓了起来,也不管他们的嘶吼,朝着长安就出发了。在这一刻,百乘国太子心里是说不出的悔恨,在孔雀国臣服大汉之后,有了强大的扶持,跃跃欲试,准备收复原先的土地,而百乘国是从孔雀帝国分离出来的,也是他们的目标。
百乘国王为了保护自己,决定效彷他们,派遣自己的儿子前往大汉,表达归顺的想法。
可太子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吃着大汉蒸饼,一路唱着歌,就突然被土匪给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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