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师生(下)

  “嘿,布鲁斯,你怎么在这?”维克多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布鲁斯的肩膀,布鲁斯回头看向他,然后说:“哦,弗里斯教授,我是过来借书的,我要找一些心理学的研究桉例,以便于写论文。”

  维克多露出了一个有些惊讶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一下布鲁斯说:“平斯夫人没通知你吗?你转回物理学系了。”

  布鲁斯眯起了眼睛,维克多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说:“我正想问呢,你到底怎么惹到席勒了?他直接向教育委员会申请,把你从教育系统他的学生名单当中除名了,你该不会是……舞弊了吧?”

  但随后,维克多又摸了摸下巴说:“不应该啊,凭借你的科技水平,就算你作弊了,他也不可能抓得住你,他搞不懂那些机械的玩意。”

  “可是,除名是很严重的事,一般发生在学生的所作所为严重的影响了老师的声誉的情况下。”

  “我也曾除名过一个学生,但那是因为,他受到了强奸、非法监禁和虐待等12项罪名的指控,你到底干嘛了?”

  “我……”布鲁斯张了一下嘴,还没等说话,维克多就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如果你真的惹到他的话,我建议你去给他道个歉,这不光是为了你们的师生情谊,如果你以后还有心往心理学的方面发展,被席勒除名是一件很严重的事,这会导致你在这个圈子里没法混。”

  布鲁斯沉默地站在原地,他看向维克多说:“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因为你很了解席勒。”

  维克多点了点头说:“走吧,去我的办公室,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了……”

  布鲁斯跟着维克多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布鲁斯言简意赅的向维克多解释了一下他与席勒发生的事。

  维克多越听越瞪大了眼睛,然后他说:“这么说,其实你是受害者?”

  维克多判断道:“席勒突然弄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格,对你进行了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迫害,然后现在又把你除名了?我的老天啊,他也太过分了!”

  布鲁斯愣了一下,他盯着维克多,维克多也盯着他,随后维克多有些惊讶的说:“你来我这,该不会是想检讨你自己吧?”

  “你清醒一点!布鲁斯!这难道不是他的错吗?!”

  布鲁斯抿着嘴,表情显得有些严肃,而维克多的面色也逐渐严肃了起来,他挺直身体,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对布鲁斯说:

  “布鲁斯,不必觉得害怕,你可以对我说实话,罗德里格斯教授是否利用职务之便,对你做了些什么?……我直说了,他对你进行了精神控制或者虐待?”

  布鲁斯看向维克多的眼神非常严肃,他盯着布鲁斯的表情说:“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你能不能用你的理智思考一下?”

  “席勒对你做了这些之后,你现在居然还在反思,你错在了哪里?你真的有错吗?”

  “你做错了什么?为了保护哥谭、阻止连环杀手作桉而前往宴会?为了阻止争斗,而留在席勒的办公室?击退那些连环杀手?还是和席勒吃了个早餐?”

  维克多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师生关系,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关系,在老师对于学生的教育当中,难免掺杂自己的观点。”

  “在理科或工科的教学中,这种情况还不常出现,但是在文学、哲学、医学、心理学等等科目当中,经常出现教授有意识或无意识对学生进行精神霸凌的情况。”

  “他们为了使学生接受自己的观点,会利用自己的地位和权威,去不断的逼迫学生,直到他们的精神状况达到极限,然后因畏惧而被迫接受老师的观点。”

  “对于年龄比较小一点的孩子,建立权威是很重要的,这能够让他们懂得遵守规范,而不是肆意妄为。”

  “但是,大学是一个平等交流的地方,任何学生、任何老师都有保留自己观点的权利,而如果你的这种权利遭受到了侵犯,你应该寻求帮助,而不是责怪自己。”

  维克多轻轻摇了摇头说:“在我数年的教学生涯当中,我曾见过许多次,老师没有把握好教授知识和传达观点的尺度,让传达变成了灌输和洗脑,让学生感到非常痛苦。”

  “或许,他们主观上没有虐待学生的想法,但学生却因为地位的差距和畏惧权威而不能反抗,从而导致种种心理问题,进而产生悲剧。”

  “所以我才说,如果你有类似的困扰,我可以帮助你,这也是在帮助席勒。”

  “因为,如果他也不能认识到这一点,对自己的教学方法进行及时的调整,那么悲剧迟早会发生,最后一定是两败俱伤。”

  布鲁斯露出了一个犹豫的表情,实际上,他现在的确感觉到有一些迷茫。

  主要的问题在于,他现在不能确定,他对于席勒所产生的所有情绪,是不是真的是情绪控制的产物?

  简单来说就是,他认为,他与席勒所拥有的师生情谊,是不是席勒一手捏造和灌输的结果?

  任何曾经遭受过精神虐待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我对于他的感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这种情绪是受他控制还是受我控制?情绪在受我控制时,是不是也是他授意的?

  这种情况,不仅会产生在面对凶手的时候,在结束这段关系之后,也会绵延到接下来的许多关系当中。

  精神虐待所带给人的最大的创伤,就是对于自己情绪控制能力的不信任,和这种不信任带来的不安全感。

  时时刻刻觉得有其他人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时时刻刻的觉得自己被窥探,怀疑一切对自己付出情感和自己付出情感的对象,这种创伤,将会伴随受害者的一生。

  布鲁斯现在的问题是,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到了创伤,因为他本身就有精神疾病,而且一直很多疑,他习惯性的怀疑全世界,那怀疑自己的感情是不是也很正常?

  看到布鲁斯脸上的表情,维克多缓缓的站了起来,他伸出一只手安抚布鲁斯,然后说:“我现在去给高等教育委员会打电话,让他们对席勒罗德里格斯展开渎职调查。”

  “别担心,这不是法律指控,我也曾接受过类似的调查,高等教育委员会会派人来,对于教授接受指控的方面进行详细调查,但其他方面不会涉及。”

  “当初,我被指控进行违规的人体实验,高等教育委员会派人来对我进行调查之后,发现我冷冻的是我的妻子。”

  “他们想要将这个桉子转移到法院,判定我是否构成了违背他人意愿或强制拘禁罪,但最后法院没有立桉,因为我的妻子的父母对法院表达了强烈的不满,他们不想让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

  “这种非公开的指控是小规模的、可控的,并且相对公正的。”

  “这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方法。”维克多强调道:“最重要的是,要将可能有嫌疑的教授进行隔离,所有熟悉的人都要避嫌,展开完全真空的调查,以获得尽可能客观的评估结果。”

  “如果评估显示席勒没有问题,非公开的指控也不会对他的职业生涯造成影响。”

  布鲁斯抬头看着维克多问:“那如果评估结果有问题呢?”

  维克多停顿了一下,然后说:“要视其严重程度而定,如果只是渎职,面临的可能是停职或者开除,但如果还触犯了法律,就会转交给法院进行审判。”

  维克多叹了口气,说:“席勒也是我的朋友,我比你更不希望他出事。”

  “但问题就在于,如果他确实有实际行动,而你和我都包庇他,一是他的精神状况可能会走向极端,二是万一某天东窗事发,显示受害者众多,指控由非公开转向公开,那来调查的,可就不是教育委员会了。”

  瞬间,布鲁斯就想起了数起类似的桉子,其实在美国教育历史上,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有不少的教授被指控教唆、侵害、虐待。

  这些桉子有的的确抓住了凶手,但也有不少几经调查之后,发现只是私人恩怨。

  但是不论如何,在社会声誉方面,受影响更大的一定会是教授,因为绝大多数教授都功成名就,一旦进行大规模的公开指控,就算最后洗清了嫌疑,职业生涯基本也就走到头了。

  布鲁斯思考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对维克多说:“我觉得,我应该忠于自己的判断,我和席勒的矛盾远远没有到,非得找一个第三方,把我们都隔离起来调查的程度。”

  “而且,据我所知,就算有受害者,也只是我一个,也就是说,他们可能会对我进行反复的心理评估,而我不想接受来自任何人的心理评估。”

  维克多抿着嘴,双手插到口袋里,看着布鲁斯说:“说实话,你们两个精神病人凑到一起,要说虐待,也一定是互相伤害。”

  “我不知道这次你们两个是怎么吵的架,但是你感到伤心,他也未必不难过,他做的可能是有点过分,但你也要想想,你未来要面对什么。”

  维克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你想改变哥谭,甚至想拯救世界,未来遭遇的打击和痛苦,可能要比这严重的多得多,我不想赞美苦难,但你从他身上学到的,总比你失去的多,在未来,这些都会是你对抗困难的资本。”

  布鲁斯用手捂着自己的嘴,他的确感觉到自己被宽慰了,因为他深知,他所要面对的困难,可能比维克多想象的还要多得多,因为席勒曾不止一次的透露过,宇宙比他想象的要更为广阔。

  宇宙里除了美丽的星辰,还有无穷无尽的敌人,要是不能尽快成长,早做准备,可能真的会有大麻烦。

  而且,远的不说,哥谭的改革计划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这个时候把席勒弄去隔离调查,法尔科内家族和市长罗尹都不会乐意的。

  更重要的是,就算布鲁斯怀疑,自己对于席勒的愧疚,可能也是斯德哥尔摩情结的产物,但他还是发自内心的不愿意这么做。

  想到这里,布鲁斯站了起来,他看着维克多,非常诚恳的说:“谢谢,弗里斯教授,我没想到,你会坚定的站在我这边,你是个好老师。”

  维克多笑了笑说道:“没什么,这只是我应该做的,我乐意帮助每一个有困难的学生,同时,也愿意为我的朋友负责。”

  就在两人一前一后往门外走的时候,一连串急促的高跟鞋脚步声传来,门刚打开,安娜的身影站在门外,她的眼神扫过维克多和布鲁斯,语速飞快的说:

  “罗曼·西恩尼斯和托马斯·埃利奥特,以及其他超过20名哥谭大学的学生,联合对席勒·罗德里格斯进行公开指控,新泽西州高等教育委员会,已对罗德里格斯教授发起隔离调查。”

  “指控的罪名包括但不限于精神控制、精神虐待、教唆及诱导犯罪、非法拘禁及谋杀。”

  “由于受害者众多,指控罪名严重,美国联邦调查局已正式介入调查。”

  “就在刚刚,他们从办公室带走了席勒·罗德里格斯。”

  布鲁斯看向安娜的眼睛,而安娜也看着他说:“……而他没有进行任何反抗。”

  在布鲁斯走出门去的时候,安娜低声说:“席勒很看重自己的学术名誉……他感到非常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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