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会之后,神都难得有了些安生日子,方外修士在大朝会上没能讨到好,大梁皇帝也没有借着夏氏倒下的契机继续在神都大肆清洗,感觉劫后余生的神都各大官员都松了口气,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倒也没有人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镇守使在大朝会的当日入宫之后便离开神都赶赴北境,本来按着往日大将军离开神都的旧例,是皇帝陛下要携带着百官相送的,只是这位皇帝陛下本就是不喜欢繁文缛节的性子,这次又恰好是大朝会过后,而且镇守使也并非那种喜欢这种排场的人,也就没了这一桩事情。
只是镇守使在离开神都之前,最后见得两个人,是陈朝和宋敛。
当时陈朝和宋敛在左卫衙门处正要分别,从宫里回来的镇守使正好便撞见这两人。
看到宋敛,镇守使开门见山说道:“你成亲本官赶不上了,不过你小子要是敢对你媳妇儿不好,让本官知道了,就把你调到北境。”
宋敛苦着脸,看着自己这位顶头上司,“哪能啊,这好不容易找到的媳妇儿,还不得捧在手心里。”
镇守使眯眼道:“你最好是。”
宋敛无言以对。
宋敛很快反应过来,轻声问道:“大人,你这次离开神都,只怕是好些年回不来,那……”
镇守使这样的人物,自然是一猜便能猜到这家伙要说什么,微微一顿,他神秘兮兮地看向宋敛,问道:“你觉得会是谁?”
宋敛一怔,看着镇守使的样子,随即心跳加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镇守使。
镇守使微笑道:“说出来。”
宋敛吞了一口口水,这才有些激动说道:“难道是下官?”
镇守使笑了笑,然后很快摇了摇头。
宋敛一脸无语。
陈朝则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镇守使展现出来的另一面,平日里他所见的镇守使虽说不算是古板,但多少有些距离,但如今的镇守使,却是没什么距离了,就像是一个邻家的长辈。
“陛下说了,镇守使一职先空着,也实在是本官身后没有合适的人选。”
镇守使眯了眯眼,看着宋敛,嘱咐道:“好生修行,早日踏足忘忧境,说不定你有机会。”
宋敛肃穆道:“下官一定努力修行,希望有朝一日能帮上大人的忙。”
镇守使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看向陈朝,说道:“其实相比宋敛,本官觉得你倒是机会大一些。”
宋敛依旧无语。
陈朝一愣,还是很快说道:“下官只怕担不起这么大的担子。”
镇守使打趣道:“怎么这会儿变得这么谦逊了,之前在皇城里要杀人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宋敛他之前怎么说的来着?”
宋敛老老实实接话道:“他当时说的是给老子滚下来!”
镇守使哈哈大笑。
陈朝觉得脸有些热,有些不好意思道:“当时不是大人您在身后吗,要不然下官也不敢这么放肆。”
镇守使摇了摇头,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你的身后,可不是本官。”
陈朝觉得有莫名其妙,但是没有接话。
“这没皇帝陛下带着百官相送没了,你们两人送送本官?”
陈朝和宋敛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三人便朝着城外走去,大将军赴任,本就是至强的一位武夫,自然也不需要什么亲随,有皇帝陛下的旨意也就好了。
如今这三人,正好便代表着镇守使一脉最强的老中青三代,镇守使走在最前面,宋敛则是紧跟在后,陈朝则是走在最后面。
“本官离开以后,神都有陛下坐镇,即便没有陛下,院长也会在,真到了发生什么大事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出来顶,不过你执掌左卫,倒也不要分心,方外修士对神都不会就此罢手。”
镇守使看向远处,有些感慨道:“之前一直想去北境杀杀妖,这会儿真如愿以偿了,反倒是舍不得这座神都了。”
宋敛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位顶头上司,于是便转头看了一眼陈朝。
陈朝会意,说道:“大人不过是去北境看看风光,想来要不了多久便能安然无恙归来的。”
镇守使笑道:“你还真以为本官怕死在北境那个鬼地方?即便是真死在那边,也不是什么大事,为人族而死,算了,别说这么大,为大梁百姓而战,本来就是我们这些武夫该做的事情。”
宋敛连连点头。
陈朝没说话。
三人很快便到了城门处,镇守使停下脚步,看向身后两人,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然后便转身走出城门。
看着镇守使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宋敛忽然有些感伤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镇守使大人好像回不来了。”
陈朝皱了皱眉,问道:“这种屁话为什么当着他的面你不说?”
宋敛嘿嘿笑道:“我又不傻。”
陈朝:“……”
……
……
去的时候三人,回来的时候便是两人。
宋敛一路上话不少,不过都没有提及旁人,都在那个妇人身上,他对接下来自己成亲的事情很是激动,但他这个武夫对于那些礼仪倒是不太清楚,甚至想今天就将那妇人接过来。
陈朝有些无奈道:“你就算是活了半辈子,不算是个年轻小伙子了,但成亲哪里能这么草率,三媒六聘总要有的吧,八抬大轿呢?总得把流程弄清楚吧,着急不来的。”
宋敛煞有其事点点头,感慨道:“我险些误了大事,还好有你。”
这两人其实在私下的时候,已经不会以大人和下官相称了,两人更像是朋友。
宋敛挠了挠头,不过还没等这家伙开口,陈朝立马便说道:“神都里有的是懂行的,到时候你花些银钱,就能都办妥当,这事儿我不熟,别问我。”
他一个左卫的副指挥使,在宋敛眼里,只怕就好像是个媒婆。
宋敛嗯了一声,说道:“那日子还是得定下来的。”
陈朝随口一说,“越快越好吧,我看你也是等不及了,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去喝你的喜酒。”
宋敛这才满意地拍了拍陈朝的肩膀,感慨道:“你我也是有缘,想不到你竟然帮了我这么多,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呢。”
“大人只要别给我找些什么事情要命的事情做,我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陈朝盯着长街一旁的一个小铺子,是卖一些小玩意的,七七八八什么都有。
“你现在是陛下眼里的红人,我怎么敢让你去做什么要命的大事,你这段时间放宽心,就在神都好好修行,有什么事情我帮你扛着。”
宋敛拍着胸脯保证。
陈朝却没有这么乐观,只是丢出一句话,“要是再来些人想弄死我,我看大人你扛不住。”
宋敛有些无语,他就不明白了,怎么这么个家伙,活得这么谨慎做什么。
不过他还是很快便忘了这件事,跟陈朝交代几句之后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这里,今日大朝会正好还有半日空闲,趁着这个机会,他要去看看那个妇人。
陈朝也巴不得这家伙赶紧走,也就没有挽留什么。
等到宋敛走后,陈朝这才来到那卖小东西的铺子前,打量着摆放着的各种小玩意。
“公子,要些什么?”
摆摊的摊主极为热情,看着陈朝这样子,就知道这是个不缺钱的主。
陈朝盯着那边的一个小玩偶,拿起来问道:“多少?”
摊主嘿嘿一笑,“公子真是好眼光,这可是正经的苏绣工艺,光是要做成,就得两个师傅做上半个月,也不贵,五十枚大梁通宝,您拿走!”
陈朝一怔,疑惑道:“这么贵?”
摊主笑道:“哪儿的话,这可不贵了。”
陈朝摇头道:“便宜点。”
摊主皱起眉头,心想莫不是看错了,这样的富家子弟哪里是会讲价的?
“那四十五枚,可不能再低了!”
摊主的眼睛一直在陈朝身上,观察着陈朝。
陈朝摇摇头,“再便宜点。”
“天老爷,可再便宜不了。”
陈朝看了摊主一眼,然后便撸了撸袖子,开始和这位摊主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起价来。
这要是被知晓陈朝身份的人看到,只怕是这会儿都要惊掉下巴,一个大梁朝的左卫副指挥使,此刻正为了几枚大梁通宝讲起了价。
……
……
夜幕时分,谢南渡从楼那边回来,今日在那边看了一天的书,如今夜幕,正好提着灯笼归来,婢女柳叶在门口等着她,接过谢南渡的灯笼,这才说起白天的见闻,“小姐,听说那家伙又在皇城里打架,还打死个人,女的!”
谢南渡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于是柳叶把白天自己听到的消息全部都说了一遍,谢南渡才说道:“没带刀,这会儿倒是可以随便带了。”
柳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正要去关上院门。
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人正好一只手搭在院门上,看到谢南渡后,他迫不及待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
“我给你买的,好不好看?”
谢南渡看着他手里的小玩偶,挑眉道:“老虎?”
陈朝手里的正好是一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
陈朝反驳道:“是小老虎!”
谢南渡哦了一声,轻飘飘道:“你的意思是我是母老虎?”
陈朝一怔,心想这他娘的是什么说法?
谢南渡倒也没多说,接过来那个小老虎,说道:“我还真属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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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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