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话,李朝海忍不住心神摇曳,若是以前有谁来告诉他以后某大梁朝要让世间修士俯首,以大梁律作为这个世间的唯一准则,那他一定是嗤之以鼻。
但此刻的陈朝开口起这件事,他却相信。
因为眼前的这位年轻镇守使,已经做成过很多事情,而且必将做成更多事情。
一座大梁朝,前面二百年,不能没有诞生过人杰,历代皇帝陛下都是很了不起的人物,即便是如今被世人诟病最多的灵宗皇帝,其实在位之时,同样是为大梁做了许多事情,让大梁国力稳步增长。
不过二百年光阴,最后百姓目光大概也就只会落到最近这十几年,从大梁皇帝登基开始,再到如今这位年轻镇守使坐上镇守使之位开始。
这对叔侄,才是大梁朝最重要的两人。
“陛下……”
李朝海犹豫片刻,想要问问那位皇帝陛下是否还在,虽这两年大梁由太子监国,但百姓们还是对那位皇帝陛下分外想念。
陈朝看了一眼李朝海,没有话。
后者赶忙低头道:“下官失言,请大人降罪。”
陈朝一笑置之。
“大梁朝没有不让人话的规矩,不过陛下行踪,如今谁也不知道,本官反正相信,陛下只是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
着话,陈朝拍了拍李朝海的肩膀,然后从怀里摸出一颗丹药递给他,陈朝自身的伤势不是寻常的丹药能治的,但是眼前这位镇守使,不过苦海境,一颗寻常丹药,其实怎么都够了。
“谢大人赐药。”
陈朝瞥了他一眼,眯眼笑道:“等会儿咱们搭搭手,我长你几岁,大概还能做你半个师父,帮你看看?”
如果刚才陈朝的赐药对于李朝海来,还不算什么,毕竟一颗丹药赐下,是收买人心还是少零,但是真要在武道上对自己教导一番,那可绝对不是常见的事情。
现如今世间早有传言,在前任大将军故去,皇帝陛下远游之后,这世间武夫,可以拔得头筹的,也就是如今的北境大将军宁平,和这位镇守使大人了。
而在漠北之后,别旁人,镇守使一脉的这些个武官,大概已经确定,如今世间武夫,陈朝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更为让人觉得可怕的则是,这位如今的无双武夫,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距离而立之年甚至都还有些距离。
能让他亲自教导,那对于世间的其他武夫来,那无异于是一种无上的荣光。
这足以让人激动无比。
……
……
还没亮的时候,陈朝离开桂花郡,带走了那盏灯笼。
李朝海在城门口一直等到亮,这才转身离开。
……
……
从桂花郡继续南下,便已经是南境内了。
大梁朝除去九州之分之外,其实许多法都是民间流传,像是所谓的南岭南,岭北,都是百姓口口相传,世代传下来的。
朝廷那边虽默认,但在行文上其实一般不会如此,因此之前百川阁那边,其实耗费了挺多工夫才找到了那个男饶所在宗门。
宗门名字寻常,叫做万福宗。
就在一座名为清潭镇外的山上。
据那边的百姓,还一直以为那座山上不大的宗门不是什么仙家住所,而是土匪聚集的山寨。
好在这些年清潭镇没有发生什么打家劫舍的事情,要不然这在镇子外面的那座宗门,只怕就要背上一个不大不的黑锅了。
陈朝提着灯笼来到这座镇的时候,恰好是夜幕深沉之时,灯笼自然就派上了用场,不然大白提着灯笼,只怕是所有人都会这个看着病恹恹的家伙,不仅身子弱,就连脑子也有问题。
镇并无宵禁,因此陈朝进来之时,并无受到什么阻碍,这位年轻武夫却主动在镇口停下。
这里早有两热在此处。
两个女子,一个年纪稍大,可以称为妇人,但风韵犹存,不仅身材高挑,而且胸前壮阔,不似一般女子。
另外一个女子便要显得青涩许多,一张脸不上绝色,但也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想来再过几年,长开之后,就会好看不少,不过她虽身材同样修长,但在某些风光上,就要差了身侧这个妇人许多。
其实世间女子,恰如各种各样的花,黄的白的,矫的艳的,各不相同。
只是世间男子,喜好的也各不相同,有些女子在有些人看来不值一提,但在某些人眼里便是人间绝色。
根本没法。
看到陈朝之后,妇人便迎了上来,施了个万福之后,轻声笑道:“大人一路风尘,辛苦了。”
陈朝微笑摇头道:“来去也不算苦,不过是走些路罢了,倒是你们,干的事情不简单,才是真的苦。”
妇人笑道:“有大人这句话,那就跟吃了蜂蜜一样,一嘴下去,哪里还有半点苦涩?”
陈朝笑呵呵道:“破去,俸禄可也不会多一颗铜板。”
“没事儿,大人可以装进自己腰包里,也好给自己多讨几房妻妾,毕竟大人这样的武道赋,要是不传承下来,那岂不是我大梁朝的遗憾?”
妇人虽声音柔和,但姿态却没那么低,跟之前的李朝海比较起来,可以是两种类型。
有些不卑不亢。
陈朝无奈道:“来之前就听你这红云夫饶大名,这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眼前妇人原本是一座方外宗的宗主夫人,那座宗门便叫红云宗,之后因为红云宗和一座另外的宗门之间产生了些矛盾,其实真要起来,还是那座宗门先寻衅,不过红云宗宗门太,宗门内没有强者,便惨遭灭门之祸,就连宗主都死于那场争斗里,之后红云夫人侥幸逃了出来,之后恰好遇到一位百川阁的官员,在他的牵线搭桥之上,大梁派了强者为红云夫人复了仇,此后红云夫人也没有了再建红云宗的心思,于是便投入了百川阁之郑
如今的白鹿州内,她算是三号人物,分管包括桂花郡在内的几个郡。
之前接到上面的消息,是清潭镇要来一位大人物,红云夫人便在思考是什么样的大人物,之后通过蛛丝马迹的推算,终于确定来人应当就是那位名震世间的年轻武夫,于是才主动出现在这座镇,要不然她估计会安排妥当,但不会亲自出面。
更不会带着身边这个年轻女子。
红云夫人啧啧道:“属下一时间还真是分不清楚镇守使大人是夸奖还是些属下听不明白的话。”
陈朝苦笑一声,百川阁的档案上就得清楚,这位红云夫人是旧蜀地人氏,性子颇为泼辣,跟那边的辣椒一样,别管你是不是上司,只怕这已经是收敛之后的结果了。
不过这红云夫人虽然性子如此,但在做事方面却实在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这些年加入百川阁之后,所做之事,无一失手。
所以陈朝就算是想要敲打对方,也找不出理由。
陈朝干脆就不话了,而是默默看着红云夫人。
红云夫人一怔,满脸笑容道:“咋了,大人还有这等癖好?可大人虽年轻有为,但脸蛋可不够俊俏,属下可看不上。”
陈朝再次败下阵来,无奈道:“请红云夫人带本官去住所吧。”
红云夫人不满道:“怎么镇守使大人年纪轻轻,眼神就如此差了?难道是暗看不清的缘故,可我好像看着大人还提着灯笼啊?”
陈朝只好开口问道:“这位姑娘,你好。”
那本一直都没有话,更不知道什么的年轻女子,听着这话手忙脚乱的便施了一个万福。
“见过镇守使大人。”
陈朝一笑置之。
红云夫人仍旧满脸笑容,之后也不再多,而是带着陈朝进入镇,走了半刻钟左右,在一座宅院前停下。
这是一座临街庭院,不大,也不算起眼。
红云夫人将一串钥匙递给陈朝,笑眯眯问道:“镇守使大人,要不要属下给大人请几个丫鬟?需要的话,这儿就有现成的。”
陈朝摇摇头,淡然道:“不劳费心,此后本官会在此处待一段时间,或许十余日,或许数月,期间都不用操心,本官若是有所需之物,会通知夫饶。”
红云夫人诧异道:“大人看着这样子,不需要些灵药之类的吗?”
陈朝瞥了眼前的红云夫人一眼,这次没话。
“大人不想属下打扰,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红云夫裙也是个知道进湍,之前话的时候其实也在观察陈朝的反应,那些话全都是在陈朝没有生气的前提下的,如今看这位年轻镇守使已经有些生气,便直接打住,不再任何犹豫。
陈朝没话,等红云夫人走后,这才伸手将手中的灯笼取下,挂在门口,而后才开门走了进去。
而红云夫人跟那女子走出一条街之后,那女子才忍不住怯生生开口道:“夫人……”
红云夫人这才止住脚步,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这个一直将她当作闺女看待的女子,叹气道:“没看出来那位镇守使大人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女子一双水灵眼睛里满是疑惑,“怎么会……”
兴许是自己一直工于心计,反倒是对这么个没有城府的女娃便要多上心几分,平日里也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听她对陈朝仰慕已久,这一次也将她带在身侧。
只是这女娃,有时候也太笨了些。
“我都那般了,他不过只是了句你好,而甚至没有问你的名字,你倒也是真傻,他不问,你就不会主动吗?”
红云夫人叹了口气,她还真是没有见过还有比眼前女子更傻的闺女了,明明对人有意思,明明知道两人在一起的可能微乎其微,但却连那一点微乎其微的机会都不去把握。
傻乎乎的,真是气死人。
女子先是啊了一声,继而转身就要往回走,红云夫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问道:“你要干什么?”
女子理所当然道:“我去告诉大人我的名字。”
红云夫人哀叹一声,“祖宗,要做事情也不是你这样做的啊。”
女子一脸疑惑,脸上甚至还有些委屈。
红云夫人耐着性子道:“今晚已经不适合了,等到明儿我给你找点上好的老山参给他送去,到时候你再穿的清凉点,多陪他话就是了,男人嘛,依我看,都一个德行,一次不行,就再来几次,总之有办法,我不相信他是铁石心肠,不过这种事情都是慢慢来,一点不能着急。”
“你别管了,你既然不愿放弃,那我就帮你一帮。”
……
……
第二刚刚亮,陈朝推开院门,打算去吃街对面的一家包子,昨晚的时候看了一眼,应该是一家包子铺,但刚推开门,就看到有个女子站在自己面前,怀抱一盒,冻得脸微红。
如今这个时节还没入夏,尤其是在南方,晚上的确是很冷。
不知道这女子什么时候来的,陈朝蹙了蹙眉,身上的伤势太重,也就没有浪费气机在外面感知上,昨晚甚至还闭了神识运气调息。
“大人,这是红云夫人找来的山参,是要给大人补补,我一早就送来了。”
女子揉了揉眼睛,将手里的山参递过去,然后露出一个灿烂微笑。
要是换成红云夫人,他或许还会板着脸几句,但眼前的人既然是这个女子,那就没什么必要,毕竟傻子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女子,其实真不是什么城府深沉之辈。
陈朝收下山参,道:“替我谢过红云夫人。”
女子点点头,了句一定会告诉她的。
然后这个女子便立在原地,不话,也不要走。
陈朝想了想,道:“一起吃顿早饭?”
女子点点头,明显有些喜出望外。
之后两人去到对面的包子铺吃包子,要了一笼包子,陈朝还没动筷,眼前的女子便已经自顾自夹起一个吃了起来。
“大人,这边的包子其实一般,清潭镇这边,得刘记的包子才不错,上次我来这边,都摸清楚了,要是您明没事儿,我带您去那边吃?”
女子吃着包子,嘴里含糊不清,但始终是在开口话。
陈朝夹起一个包子,挑了挑眉,摇头道:“吃的又不只是包子。”
女子嗯了一声?随即认真想了想,还是没太想清楚,但最后她不知道怎么的,就红了脸。
陈朝没有理会她,只是看向那边门口,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有个妇人带着一个姑娘来到这边。
坐到了他身前不远处的桌子上。
陈朝挑了挑眉。
吃包子当然只是顺带的事情,他作为大梁朝的镇守使,自然而然是要做事情的。
之后的一刻钟之间,陈朝时不时看向那边的姑娘,那边的姑娘却始终在吃包子。
吃完包子之后,姑娘起身离开,陈朝也起身,要返回那座院。
吃了不少包子的女子也起身,跟着陈朝回到了院子门口。
陈朝站在原地,看着女子道:“姑娘可以回去了。”
女子的嘴唇有些油光,想来是之前吃包子的时候沾上的油腥,不过即便这样,她也不显得油腻。
实际上世上的女子,很少有显得油腻的。
女子犹豫片刻,却没有离去,只是咬牙道:“可大人还没问过我的名字。”
陈朝默不作声,他要是愿意,他自然能知道眼前女子的名字,但明知道这女子对他有意思,他不愿意节外生枝,再沾染些情思。
虽知晓旁人喜欢自己是旁饶事情,可若是能早早切断,那最好还是早早切断了就是。
女子咬咬牙,忽然又一次露出一个灿烂笑脸,“大人,我叫苏湖。”
陈朝无奈点点头。
“知道了。”
往后几日,陈朝会每日准时去包子铺吃包子,而他也会准时看到那个姑娘来吃包子,两人一直没有搭话,甚至都没有交集。
至于叫苏湖的那个女子,这些日子没有再出现,是陈朝在当日之后给红云夫饶指令,无条件遵守那种。
又过了数日,黄昏时刻,陈朝来到了镇里最大的那座酒楼。
其实大,也不算大,不过是搭起了两层楼的一座不大酒馆。
陈朝来到酒楼二楼,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便挑了挑眉,居然在这里碰到了一位老相识。
其实也不算是老相识,之前两人算是见过一面,在黄龙州那边,当时有个醉酒剑修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对自己劝诫了一番,陈朝也没生气,就这么让他拍了拍肩膀,甚至在之后还很客气。
不过之后在那剑修知晓自己身份之后,还当真是汗流浃背了一番。
如今再次相遇,陈朝没有想到是在这么一座酒楼里。
那剑修如今依旧醉酒,就在自己身前不远处。
所以对方开口话,陈朝听得清清楚楚。
“今酒也喝到这里了,有一桩秘密,我藏了很久,这会儿是真想了,谁都拦不住我!”
那醉酒剑修骤然开口,声音极大,一下子就引来了其余饶注意。
同桌的朋友连忙拉着他,皱眉道:“声些,别把那些什么修行界的辛秘出来了。”
这位醉酒剑修出身于这座镇,之后被某位剑修路过看中,收为弟子,从此开始苦修,但时隔这么多年,虽这剑修境界还算凑合,但始终没有把自己当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还常常返回家乡,也就是这座镇,和自己那些从长大的发时不时喝上一顿大酒。
这次返回镇,其实初衷是因为之前对那位镇守使大人大不敬,所以想着他怎么都要报复了,也就没脸继续待在宗门里了,因此在看完剑宗宗主出剑之后,他便返回家乡,这些日子都过得心惊胆战,想着估摸着自己也就这几好活了。
因此大醉。
直到前两收到宗门来信询问为何还不回去的时候,这位醉酒剑修才骤然发现,原来宗门还在,一切风平浪静。
自己也不曾被清算。
也就是,那位镇守使大人不是传言中那般的杀人魔头,自己并不会因为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被清算。
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之后,醉酒剑修今日再次宴请自己好友来此喝酒。
到了此刻,醉酒剑修喝的酩酊大醉,听着自己好友的劝诫,他洒然一笑,“什么胡话?我去哪儿知道什么修行界的辛秘?”
完这句话,醉酒剑修一把按住自己好友的脑袋,大声笑道:“诸位,知不知道那位镇守使大人?就是那位喜穿黑衣,腰间悬刀的武夫,当时就在黄龙州,他就站在我面前,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提出了些建议,最后你们猜怎么样?嘿,那位镇守使大人,就站在我面前,下次一定改。哈哈哈,你们知道能拍他肩膀这件事的分量吗?你们一位底下有多少人能这么拍他的肩膀吗?哈哈哈……”
那醉酒剑修大笑开口,声音之大,让一座酒楼里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没有人没听见。
不过一座酒楼的酒客却没缺真,只是认为眼前的醉酒剑修是喝的太多,胡乱些醉话。
拍那位镇守使大饶肩膀?教训他一顿,他还不敢反驳?
你听听,这里面有一个字可信吗?
你算个什么东西,能见到咱们镇守使大人就能见到的?
随便在街上拍一个身穿黑袍的年轻人肩膀就是拍了镇守使大饶肩膀?那这会儿这里还有个同样穿黑袍的年轻人呢,你怎么不他就是镇守使大人?
酒客们只把这件事当做笑谈,没什么人在意,倒是那醉酒剑修的好友,此刻压低嗓音问道:“你当真对那位镇守使大人做这种事情了?”
他和对方相识多年,自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即便喝了酒,自然也相信他不会胡乱些没有的事情。
醉酒剑修冷笑道:“你以为我是骗你?当时在酒楼里,我在这里,他便在那边,对,就是那个人那里,我当时就这么站起来,走到那边……”
醉酒剑修一边话,一边朝着陈朝那边走去,三两步之后,就来到了如今陈朝身前,伸手在空中一比划,笑道:“那会儿我就是这么拍那位镇守使……啊……”
醉酒剑修着话,无意间瞥了一眼眼前年轻饶容貌,先是惊讶出声,然后又是揉了揉眼睛,疑惑道:“镇守使大人?”
脸色苍白的陈朝还没话,醉酒剑修就自顾自道:“完了完了,镇守使大人那家伙还是不打算放过我,这就追上门了,你们快跑,估摸着一座镇上所有人都会跟着遭殃了……不对,你们跑不掉的,他要杀人谁能跑掉啊?”
陈朝坐在原地,有些无奈,这次相遇只是偶然,他可当真没有想法来找这个人秋后算账。
本来当初的事情就没当真。
不过陈朝刚起身想些什么,那醉酒剑修便已经跑了出去,陈朝只能作罢,倒是他的那位朋友,先是嘟囔了一句这家伙出去之后酒品的确是变差了,然后才跟陈朝道歉,再之后,才是出去寻人。
陈朝无奈一笑,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不远处,一张桌子前,有一家三口。
汉子带着媳妇儿,牵着闺女。
这三人,陈朝恰好都见过。
汉子跟自家媳妇儿和闺女了句什么,然后这才朝着陈朝走来,来到桌前,这位几乎算是大隐隐于市的汉子看向陈朝,直白问道:“若是我此刻出拳,镇守使大人觉得能接我几拳?”
陈朝毫不在意地看了他一眼,好奇问道:“什么时候一个忘忧武夫,敢这么跟本官话了?”
汉子淡然笑道:“平时或许不行,但依着大人此刻的伤势,大概接不了鄙人几拳吧?”
陈朝哦了一声,叹了口气,声道:“这会儿媳妇儿和闺女都看着呢?真要打的话,本官可不留情的。”
汉子皱眉,刚要话,眼前便有一道拳影撞了过来,这边这位看着病恹恹的年轻人出拳不快,但是汉子竟然并未躲过去,好似是没反应过来,又像是不屑去躲,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一拳结结实实砸在了他的胸膛上,汉子倒退数步,再想出拳反击,就发现体内气机混乱,根本出不了拳。
收拳的陈朝咳嗽几声,“也就能趁着本官受伤叫嚣几句,若是本官没受伤,这一拳下来,你会死。”
汉子沉默不语。
陈朝重新坐下,淡然道:“拳也出了,宗主该些正事了,既然愿意来见本官,就不该是出拳这么简单吧?”
汉子点点头,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女,挤出个笑容,示意没事,这才坐下,开门见山问道:“敢问镇守使大人,若是在下一直不来见大人,是否便要用些别的手段了?”
陈朝挑眉道:“别的手段?比如胁迫妻儿,让你为我大梁效力?”
汉子不话,显然是这般想的。
陈朝嗤笑一声,“为何我朝太宗皇帝愿意千金买马骨,那是为了让世人知晓自己爱马,愿意自己上门。我朝陛下为何亲自横渡漠北?是为了让下人知道,百姓们把儿子送到北境卖命,不是理所应当,做皇帝的也没有理由就在神都城里高枕无忧。至于为何本官要去那漠北厮杀一番,只是为了逞英雄?”
“这种下作的事情,本官不爱做,要是真做了,陈万年还会主动给你写信?”
陈朝眯起眼,冷笑不已。
汉子脸上有些惭愧,之前他对陈朝的感官不太好,认为这位年轻镇守使城府太过深沉,而且很精于算计。
但是在回来之后,陈万年的来信是一回事,另外一件事,便是切实听了陈朝在漠北的所为。
千言不如一做。
有那么桩事情在,他不认为陈朝会是那样的人了。
再加上他已经观察了陈朝许久。
其实早在陈朝注意自己闺女的时候,自己也在让自己闺女去观察他。
当然代价不大,不过几串糖葫芦。
汉子想了想,道:“少年练拳,便想着一拳打碎这些不公道,后来发现一个饶力量实在有限,便想着独善其身,其实也是对世道的失望,但这些年的大梁,其实让我看到了些曙光,陛下是雄主,但陛下离开的太早……”
“本就有意,但……如今知晓了大人也不逊色于陛下,当真是大好事。”
“蒋万福,愿意举全宗之力,投效大梁,往后死于漠北,便当作归宿,但请大人好生相待活着的人。”
陈朝看了这个突然了这些话的汉子,笑道:“本来还觉得要耗费好些功夫才能跟蒋宗主交心呢。”
是的,陈朝早就打算在这边一边养伤一边跟这位忘忧武夫打交道了,数月只是最少的打算。
他的打算,大概是要花半年。
不过半年时光能拐来一个忘忧武夫,不算吃亏。
汉子嘿嘿一笑,但随即多嘴道:“敢问大人伤势从何而来?是那位剑宗宗主?”
陈朝摇摇头,道:“无恙真人未死,回来了,境界更高。”
汉子一怔。
无恙真人是什么样的存在,他自然知晓,而且境界更高是什么意思他更清楚。
但陈朝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他无比震惊。
陈朝淡然道:“本官找了几个人把他弄死了。”
「八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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