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公叫康熙
指婚的两个人,未婚夫给未婚妻添妆,还真是闻所未闻。
大阿哥与舒舒见了好几次,本不该连长相都没印象。
就是大阿哥十多年养成的习惯。
谁叫他是皇长子,前头还有礼烈亲王年轻时的例子在,在惠妃的耳提面命下,十来岁就晓得对后宫嫔御避嫌。
等到弟媳妇们陆续进宫,他已经习惯成自然。
不去看,不说话,尽量避免打交道。
看清楚舒舒五官容貌,大阿哥就恢复如常。
对于九阿哥如此珍视讨好妻子也就多了理解。
少年心性。
贪色!
三阿哥在旁,没有去看舒舒,而是望向九阿哥。
这小子故意的?
呵!
这是有了其他小心思?
董鄂家门庭在那里。
国主后裔可不是说说玩的。
加上几代人征伐立功,迎娶公主、郡主,这嫡脉存下的家底得多厚?
别说是嫁一个女儿,就是十个也嫁得起。
哪里轮得着九阿哥来担心嫁妆简薄不简薄!
这是故意找借口卖好给董鄂家!
连个招呼也不打,不是当从自己这个董鄂家女婿的先例?
这么不厚道,衬着他小气似的?
康熙看着九阿哥祈求模样,自然晓得他顾忌什么。求不要将三、四月的事情翻出来,这其中还牵扯恶心的流言,说出来后兄弟再见面时难堪。
他看着九阿哥,只道:“朕给了你银子,你说朕小气;老大与你打不上交道,你精穷倒要赖他!朕要听听,这是什么歪理!”
九阿哥本来心虚着,听了这个立时有了底气:“十年前,儿子六岁,入尚书房,月例从二十两银子涨到五十两银子,现下儿子都大婚了,这月例还是五十两银子……这六岁小阿哥开销,与成年阿哥开销能一样么?”
“可你自己也说,吃喝用度都是内务府供给,还有什么其他花销,五十两银子都不够……”
康熙冷哼着:“你最好给朕说个正当理由,要是因你胡乱花了,还要狡辩推卸责任,朕会教教你什么叫担当!”
“大哥开了不好的先例……”
九阿哥振振有词说着:“照说,宫里当差的太监、宫女,都拿着月例,领了钱粮,本该好好当差,谁也不欠谁……如今惯的,还要哄着干活儿……一年三、四次的赏,都成了例,像是主子欠他们的……”
九阿哥原本习惯这样的规矩,从没有想着计较这个。
就是这两月听舒舒念叨的多了,觉得这规矩不好。
他自己都没银子,凭什么惯着这些人?
要是谁为主子格外效力、尽忠,赏也就赏了,都是各自领的差事,凭什么还要双份钱?
他不会特立独行改了这个规矩,可是得了机会,也想要念叨念叨。
“不说别的地方,就是儿子的二所,董鄂氏进门,赏赐下人,按照五嫂那边的指点,照年赏的双倍赐下去,四百两银子就赏出去了……这新主子认人只有一回,可端午、中秋、春节、阿哥福晋生辰,还要赏……一年四、五回,成了定例……就算往少了算,也要五、六百两银子……儿子那六百两银子,都落到他们口袋……”
说到这里,他看着大阿哥:“宫里大哥头一个挪宫自己住,又是头一个成亲的,后头的哥哥都跟着大哥的例,不赖大哥赖谁?”
不与自己额娘相干,大阿哥很是松了一口气。
望向九阿哥也带了奇怪
这真是翊坤宫娘娘亲生的?!
不会是汗阿玛内宠出的、寄养在延禧宫娘娘名下的吧?
掰扯这个做什么?
要掀翻内务府!
这是生怕之前得罪的不够狠,要再捅两刀!
宫里的赏赐规矩,并不限于阿哥所。
东西六宫,哪个宫不如此?
康熙脸色很是难看。
要知道上个月,他刚让人私下里彻查阿哥所。
得上来的消息零零散散的,有些有用,有些没用,可从没有一条提及阿哥所的赏赐。
在太监、宫女眼中,这些赏赐都是该得的。
康熙望向大阿哥:“老大,怎么回事?”
大阿哥讪讪道:“汗阿玛,儿子当年是从王伯、王叔他们的例……”
这个例自然不是从他大婚开始算,而是当年他从宫外回来后单住就有的。
康熙皱眉,显然也明白这个。
兄弟们小时候先例……
当时什么情景?
国朝初立,地方震荡,宗室王爷权重,皇权不稳。
他自己是娃娃皇帝,几个兄弟也都是孩子。
紫禁城里人手又复杂。
前朝留着的太监。
八旗包衣选进来的宫女。
真是提着小心,连奴才都不敢得罪。
赏银哄着笼着,都是常态。
就是他乾清宫这里,当年也是一把一把的舍银子。
可现下与当年比什么?!
康熙对大阿哥不由带了不满:“不知变通!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都不懂?!”
大阿哥老实认错:“是儿子粗心,忘了这个……带着弟弟们都跟着为难……”
九阿哥在旁,却是不好意思。
他之前能大喇喇的将责任推到大阿哥身上,那是因为晓得这是“宫中旧例”,大阿哥不是始作俑者。
如今大阿哥真落了埋怨,他可不忍心看着。
要他月初刚收了大哥的一千两银子,就算不看旁的,只看这个也不能真的坑了老大。
九阿哥忙道:“汗阿玛,这样的话,也不赖大哥……大哥当年打宫外回来时,几岁来着……反正是‘三藩之乱’开始那两年,想也知道,宫里也乱着,要不也不能见天死阿哥……等后来,宫里太平了,后头的哥哥们也都从了这个例,大哥不好改了……”
舒舒在旁,只觉得头疼。
要是能选择,她想将九阿哥的嘴给缝上。
不过说不得真要因祸得福了。
大阿哥忍不住望天。
虽然被维护了,可是不想领情。
说不得还要被这小子拖累,被内务府那些小人记恨上。
幸好他的郡王府已经修建得差不多,过了年就能请旨搬家。
三阿哥则是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兄弟还是算了吧……
口无遮拦。
别将自己带进坑里。
早年死了那么多小阿哥,还有元后长子,为什么没人提及?
因为那是皇权软弱、汗阿玛憋屈的时候……
五阿哥却想着弟弟的话,掰着手指头,仔细数了数,随后认真点头:“汗阿玛,老九说的对……儿子前头,十二个小阿哥,就立住四人……儿子过后,大多都立住了,这宫里的奴才得罪不得……”
五阿哥序齿是行五,实际上是皇十三子。
前头夭折了八位皇子,其中包括元后赫舍里氏的头生子,大阿哥生母惠妃的头生子,三阿哥生母荣妃的四个儿子,还有两位贵人之子。
康熙神情莫测。
当年接二连三的死儿子……
他这个亲阿玛,如何没查过?!
先后送大阿哥、三阿哥出宫养,后将太子送到钟粹宫,四阿哥那里也是表妹不住眼的盯着……
都站住了。
证明前头皇子阿哥殇的蹊跷。
怀疑的对象太多……
后宫妃嫔……
前朝势力……
宗室王公……
还有……想要再出个皇后的蒙古人……
只是他当年还年轻,权力被掣肘,不好彻查。
等到皇权稳固后,痕迹又抹的差不多,查不出了。
他从没有将内务府这些人放在眼中,也没有怀疑过他们。
这还真是“灯下黑”!
不管背后谋害皇子的是什么人,下手的肯定是内务府这些人!
九阿哥之前被谋算,就能见他们的猖獗。
康熙铁青着脸,没有了调教儿子的兴趣,嫌弃地瞥了九阿哥一眼,转身走了。
三阿哥乖觉,立时小心跟上。
大阿哥受了无妄之灾,拍了拍九阿哥肩膀,冷笑道:“行啊,老九,平时没想着大哥,有事了拖大哥下水,这不地道……”
果然弟弟都是讨债的,没一个好东西!
善心也发不得!
要不是他之前给了九阿哥脸了,这混账东西敢大着胆子拖人下水?!
大阿哥察觉到九阿哥对自己的亲近与维护,很是敬谢不敏。
再来一回,自己再好的脾气,也要忍不住揍人了。
九阿哥晓得自己理亏,没有避开,受了这两巴掌,肩膀火辣辣。
他带了认真道:“大哥,这不是机会难得么?哥哥们往后挪出宫,服侍的人手也要翻几倍,不改了这规矩,到时候也难熬……”
大阿哥气笑了:“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欠你个人情?”
“都是顺带着,不用还……”
九阿哥连忙摆手。
虽说他觉得老大还不差,可对于长兄到底更敬畏些。
举高高的阴影,好像就在昨天。
这家伙下手可是没轻没重。
大阿哥嗤笑了一笑,放开了手,转身追圣驾去了。
再计较,自己都跟着傻了。
五阿哥只嘱咐了一句:“好好的,不许同弟妹拌嘴……”
而后,他也跟着大阿哥走了。
剩下夫妻二人。
九阿哥双腿发软,就有些站不住。
舒舒忙上前扶了,没有停留,直接扶进了旁边的帐子。
这是他们的寝帐。
之前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劝戒九阿哥。
现下,她却老实闭了嘴。
九阿哥紧紧地搂住舒舒,两人倒在榻上。
这孩子,这回是真吓到了!
舒舒轻轻地搂着他,听着他急促的呼吸与心跳。
过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九阿哥的呼吸才趋于平稳。
舒舒轻声劝道:“没事,爷又不是什么坏心思,就是两句话罢了……皇上最疼儿子,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九阿哥没有说话,而是凑到舒舒耳边轻声道:“爷跟你陪个不是,说好了有商有量的,这回,爷又自作主张了……”
舒舒回抱过去,脑子也清明了。
之前她还以为九阿哥胡乱攀扯,是为了护着她。
转移话题,省得大家因为银子的事情对她有不好的印象。
倒是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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